又是一次茶杯的拿起放下。
霍維華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皇上，您若是有什麼話，您就說吧..臣遵了便是..”
而反觀朱由檢，則又是笑嘻嘻的說道。
“彆著急，朕今天不和你談論國事，更不和你討論軍事，咱們就聊聊天，說說咱們的君臣趣事。”
一抹不易察覺的悲傷從霍維華的表情中流露了出來，只見他開口說道：“皇上，您就說吧...臣估計已經猜到了..皇上是爲衛所的事情來的嗎？”
“非也..”
有時候君臣的關係就是這麼微妙。
原本霍維華心中帶著的怨氣，也被朱由檢這數個時辰的相伴飲茶所消磨的一乾二淨。
他並不認爲自己在皇帝心目中有多麼的重要。
反而霍維華清楚，自己這個兵部尚書說換了也就換了。
但爲什麼今日皇上能夠陪自己在這裡消磨如此寶貴的時間。
表露著一副閒情逸致的在這裡品茶、聊天。
卻句句不與朝堂和朝廷沾邊，這本身對於眼前這位喜愛實幹的皇上來說，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自己還能央求些什麼呢？
“朕今天在到兵部之前，先是走了一趟禮部，在禮部朕證實了一件事情...”
霍維華略有所思的迴應道：“微臣愚鈍..不知皇上所說的是？”
“土司...”說完，朱由檢又一次端起了茶杯。
而一旁的霍維華卻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開口向朱由檢說道：“皇上！給臣一個機會，臣願意親自披甲掛帥！爲朝廷平叛安南！”
激動啊，能不激動麼？霍維華接手兵部的時間極爲巧妙。
恰恰就在奢安之亂時期，並且還在平叛的後期，最爲艱難的時候將這一切交到了霍維華手裡來統籌大局。
然而大明的中央朝廷在當時對於地方的管控能力極弱。
遠遠不如現在一般，職能全面、覆蓋廣泛的新式司局已經遍佈大明大江南北。
而在此期間，安南已經有了逐漸老實下來的模樣。
可如今再一次被朱由檢提起，並且從眼前這位皇上口中親自說出。
霍維華就算反應再遲鈍，也聽出來瞭如今眼前這位皇上的心中所想。
朱由檢點了點頭。
說道：“朕不會給你一兵一卒，你自己想辦法，衛所兵、軍戶、地方軍任你支配，如果需要朕可以借給你一些天虎軍作爲訓練教官..”
說罷卻沒有再說什麼，然而霍維華深知若是如此，自己前去平叛安南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於是他開口道：“皇上...除此以外..”
朱由檢笑道，說：“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
霍維華頓時急了，手中的茶杯也不捧了，所謂明前龍井也沒了滋味，開口說道。
“皇上...那新式步槍和新式火炮...能否從天虎軍調集一部分，若是可以..臣敢說一定能夠拿下安南！”
朱由檢卻搖了搖頭，說道。
“一是如今遼東對後金戰線吃緊，天虎軍也在不斷擴軍，根本沒有足夠的武器能夠給到平叛安南上來；二來嘛，這新式步槍實在不符合平叛安南的需求..”
霍維華有些沒反應過來，什麼叫不符合需求..
“皇上....何爲不符合需求啊..”
朱由檢悠悠的說道：“所謂不符合需求，就是將這米涅步槍，也就是所謂的新式步槍，乃是前裝線膛槍，並且所使用的也是油紙包裝的定裝子彈，而如果要用到安南這樣的地方，註定將成爲燒火棍。”
“潮溼的天氣不是眼下的米涅步槍所可以承受的..這就是爲何朕沒有調動天虎軍，而是第一時間想到了你的原因...”
無法使用，這是霍維華沒有想到的原因...
“臣明白了...”
見霍維華神色有些低落，朱由檢也不好再瞞下去，開口笑著說道：“若是如此，朕今天也不來找你了，這件事情你先組織著，朕答應你到時候給你準備好..”
驚喜，什麼叫做驚喜，這就叫做驚喜。
但霍維華還是有些疑惑：“皇上....這新式火槍受不得潮，應當如何..”
“這件事，朕交給皇家科學院和兵器總局了..他們已經有了個大致的方向了，等研究工作結束之後，朕第一時間找你來試槍！”
“臣..遵旨！”
....
福建...
福州皇家工商局的多名官員正在一間看起來有些破舊的修船船塢前。
面色恭維的衝著一位身穿帶著厚重油泥的破舊短衫的匠人說著什麼..
“柳師傅，朝廷如今準備在山東建設一個新的大明皇家造船廠，如今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您是我們這一次第一批工匠認定中唯一的二級技術人才..”
柳銘器擡擡眼，又重新低下頭。
搖著頭說道：“不去..”
“柳師傅啊...這去了山東，那可就是給皇家當差，您可就是皇家工匠了，到時候憑您在這風帆快船的造船手藝..”
一衆官員不願放棄，好不容易自己轄區內終於有個人能夠考過認定，還是二級技術人才，萬一能夠考過一級。
當地大小官員都得跟著沾光，所以就組織了大量的官員來請柳銘器出山。
“諸位大人都是大忙人，就別在我這小門小戶小地方浪費時間了，皇家工匠啊...”
柳銘器目光之中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追憶的神情。
“不了不了..”說完，頭繼續搖了起來。
卻在一瞬間被一旁另外一位剛剛進入皇家工業總局福州分局技術司的官員所盡收眼底。
似乎明白過來了眼前這位二級技術人才不願意去京師做人才認定的原因..
當然比起認定更重要的是山東造船廠..
“柳師傅，您就不想去京師看看如今最好的工匠技術都有多高嗎？您就不想去山東看看如今最好的造船技術嗎？您就不想走入那高堂之上爲公爲官嗎？”
年輕人一連串的話讓四周的官員有些驚慌，其中一人甚至想要上前攔住他繼續說下去..
但最終還是被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