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誇獎。”常瘋燦然一笑,迴應得好像付浩然真的在誇他一樣。
付浩然走到兩步之距站定,微微低頭睨視常瘋。周圍的弟子都一個個地向付浩然行禮,退在一邊不敢靠近,給他們留出一個真空地帶。
“啪”
這一下付浩然出手得突然,上擊頸,轉攻腹。常瘋有所提防,但也沒想到付浩然真會一見面就開打,躲過了一擊後還是被打中了。
付浩然畢竟是要進內門的師兄,他一擊得中,致使常瘋腳下不穩。彈拳破風,傾身而上,一時間密密麻麻的拳點落在常瘋身上。臉,胸,肚子,腿……不能用出《七步引》的常瘋被打得練練後退,不過他仍然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周圍人看著付浩然的招數默默欽佩不已,也有一部分見常瘋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而倒吸一口涼氣。
付浩然右手手刃橫劈,一斬攻向常瘋腦袋,毫不留情。常瘋頭一歪,身體都被帶著甩向一旁,圍觀的人自動分散,讓他順利摔到後面。
他撞在葫蘆閣門旁邊的小樹上,小樹枝應聲而斷。常瘋也仰躺在地上,嘴角因被打了一拳而變得青紫,緊閉著眼睛,樣子不是很好。
“既然作爲一個新弟子,就不要太囂張。”付浩然揉揉手,哼了一聲,“我就要去內門了,今天就用在藥谷學的基礎《破風式》來教教你。至於你麼,先把這功法練到像我一樣再說吧。”
付浩然作爲在場地位最高的人,手往背後一負,接受著大家的敬意目光。
“內門,付師兄已經是內門的人了?”
“好厲害……”
“這就是破風式啊,和我用出來的完全不一樣呢。”
……
大部分人對強者都有一種自然的崇拜,新弟子們更容易如此,以至於完全不在意被打在地上的常瘋。
“哈哈哈,你不是要打我的麼?”董必武站在躺著的常瘋旁邊看他,插著腰得意地笑,“來啊,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早先就站到邊上的蕭白一見常瘋不妙,立刻上前要去扶起他。董必武正高興著豈會讓他得逞,一把壓住蕭白的肩將他扣住,蕭白手上抄好的書卷掉落一地。
付浩然眼見狀況已定,脣角勾了一下,轉身欲走。
“《破風式》麼,像你一樣?笑話……”
嘲諷音調極強的聲音響起,付浩然定住自己擡起的步子,側頭看向聲源。誰敢說出這種話……所有人,包括蕭白和董必武也循聲望去。
手緩緩擡起,正好握住身邊人的小腿關節,常瘋睜開眼睛:“剛纔,誰讓我打他來著?滿足你。”
控著蕭白的董必武還在發呆,意識到常瘋捏住了自己的腿卻不知他要做什麼所以毫無反應。不過下一刻,他的反應就打了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殺豬樣的聲音響徹雲霄。
原來是這常瘋手上一用力,藉著支撐起身回壓,將董必武按到地上,順便將他小腿反擰過來。
“呵呵,這就是你的《破風式》麼?”常瘋用膝蓋頂住董必武,話是對付浩然說的,“還真是弱得可以啊……我來告訴你,什麼纔是真正的,破風!”
他說著站起來,左手前右手後,步子拉開,是一個標準的破風式起手:“決鬥如何?”
他這一話讓四周驚呆了,一個木牌弟子挑戰銀環師兄,這簡直就是不自量力啊。蕭白想攔他,但看常瘋眼裡濃濃戰意,又沒有上前。
不得不說此時常瘋的眼神有一定威懾力,付浩然正對常瘋:“我只和鐵牌以上的人決鬥,你一個小孩子麼,還是省點力氣吧。”
“江湖向來是用實力說話,什麼時候以牌子爲尊了。”常瘋又道。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上課來的蘭谷先生遠遠地看見就覺不好,撥開人羣走進來:“幹什麼呢,幹什麼呢!”
他一眼就看見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付浩然,也看見了他手腕上的銀環。接著又環視被破壞的周圍,視線最後停在擺出戰鬥姿勢的常瘋和剛撿起書卷的蕭白身上:“怎麼,打架了?葫蘆閣不準打架!”他柺杖敲得咚咚響。
蕭白見了心裡一喜,想趁這時候趕緊讓常瘋安全離開,於是立馬上前道:“見過蘭谷先生,我們這就走。”
他去拉常瘋,示意他趕緊走。可是常瘋並不動,還是盯著付浩然不放:“你還沒回答我呢,江湖素來用實力說話,何時要用牌子分個三六九等了!”
“強者爲尊,自然要讓人知道,我們藥谷效仿的乃是江湖第一打派,匡廬劍宗。”付浩然笑了,視線移到常瘋腰邊懸掛的木製身份牌上,“難不成你一個木牌子的,能打倒我一個銀環?”
“好,我在此向你發起挑戰,付師兄敢接麼?”常瘋繼續道。
張靈茯見兩人不理睬自己,又用柺杖敲了敲地顯示自己的存在:“這裡要上課了,你們要決鬥去修己院的擂臺上去,別在這裡鬧!”
“我身爲銀環,打你一個木牌,有失身份。”付浩然拒絕,“不接。”張靈茯的話他們暫且屏蔽。
“付師兄是不敢吧。”常瘋嘴角還是青紫的,說著這話卻是字字有力,沒有絲毫怯色。
付浩然也是奇怪,一個被自己打趴下的人怎麼這麼執著地要挑戰自己,找虐麼?
常瘋是鐵了心的要去與付浩然做武者之間的較量了,故意激將道:“適才你偷襲我不談,這次我們一對一公平決鬥,是我‘不自量力’地挑戰師兄,若是傳出去儘管算作我的不是好了。”他見付浩然在聽,加了一個籌碼道,“如果我輸了,我就跪在日晷處三日,然後離開藥谷如何?”
“你瘋了!”蕭白一聽就急道。
付浩然仔細想了一下:“好,既然如此,我便答應你,在給你一點教訓也是可以的。”
“那師兄呢。”常瘋笑了,“師兄若是輸了又該如何?”
付浩然一愣,說實話,對付一個木牌弟子他還真沒想過關於自己會輸的事。
“若是師兄輸了,師兄就卸掉銀環佩戴木牌,並且永遠不準佩戴銀環,怎麼樣?”常瘋替他說出賭注。
常瘋自信的樣子讓付浩然覺得事情不大對,但他又不能在這麼多雙眼睛下表現出這種負面情緒:“小子,你應該知道決鬥的規矩吧,定好武器之後就不能再用其它東西。”
“自然,我們就用拳頭來一決高下吧。師兄已經接下了我的挑戰,要反悔麼?”
既然知道一般情況下不能用毒用暗器,那應該就沒問題了。付浩然頭一昂:“好,我答應你,走,去修己院吧。”
蕭白見兩人現在就要決鬥便擋在常瘋面前出口道:“明日,不如明日再比,現在是要上課的。”他說著向張靈茯投向求幫忙的目光。
張靈茯本來就有愧於蕭白,又見倒在地上的董必武,便猜是董必武又來欺負蕭白所以引起的事端,於是也說道:“你們決鬥跟我沒關係,但是到了葫蘆閣還走什麼意思!武不廢文,想逃課麼!你們明天再去決鬥,這學生跟我上課去。”
付浩然再怎麼樣也只是弟子,無論內心如何還是要給先生幾分薄面:“明日亦可,不耽誤我去內門。”
“好啊,付師兄,明日這個時候,我們修己院見。”常瘋和付浩然之間的決鬥就此在一衆譁然之中定下。
人羣對面的建築屋頂上,楚一成側著身子躺在上頭,一隻手撐頭一隻手拿酒,看完一場戲,喝盡最後一口酒,後笑道:“好小子,有趣有趣,樂子真是越來越多了。”他晃晃酒壺,確定裡面沒有一滴酒後,閃身回自己房裡取酒去了。
接著楚一成就發現自己的酒又少了一罈,還是最經典的最後一罈十里香,在焉輕竹房間裡找不著她就上了老地方陰陽道。
陰陽道上,聽完楚一成講的事,焉輕竹哈哈大笑:“逗我呢,那小子真是瘋了不成,挑戰銀環弟子,這怎麼可能。”
“別帶著偏見嗎,誰規定木牌的打不過銀環了,我這還一個牌子沒帶呢。”楚一成見焉輕竹不再去想關於自己是否是夢遊的事便隨意扯開來講。
“他雖然學得快,但怎麼說也打不過付浩然吶。”這個人她記得,是趙颯手下爲數不多有真本事的弟子,“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真是好玩,他們昨天還在禁地附近救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傻女孩,而且我還覺得他和姐姐有點像呢。好像他身邊會發生許多有趣的事,你說好玩不好玩?”
“禁地、渾身是血的小女孩?”楚一成心中一癢,有些說不出的不安。對於這種說不出的東西,他習慣性地放之不問,並不放在心上添堵。
焉輕竹將空酒罈扔給楚一成:“明天是吧,我一定要抽空過去看看。”她將驚鴻軟劍收好,步子微微踉蹌地往下面走,“還要抓刺客呢,真是麻煩……哦對了,楚無苦帶人把楚雙成抓了,我總覺得,藥谷要出事端啊。”
楚一成目送她下去,夕陽的餘輝照著峰頭。他自嘲地笑了笑,盯著袖子上焉輕竹的血跡自語道:“藥谷的事端,本來就有很多啊……”
不過是沒人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