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緩緩打開，一個蒼老的駝背男人在林依琪的攙扶下，怔怔地立在門外，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魯教授的臉，再也沒有離開。

“魯娜……”一聲輕喚，南教授的聲音已是蒼老。

“噯！”魯教授輕輕應了一聲。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她這個名字，她今天聽到自己的曾有的名字，充滿心酸。

“魯娜……是我對不起你呀！”南教授說著，老淚縱橫，他顫顫巍巍伸出手。

魯教授抓住拿隻手，粗糙、冰涼：“南老師，過去的事就別提了，您進來吧……”

南教授慢慢擡起腳，邁過矮矮的門檻。魯教授蹲下身，幫南教授換好拖鞋，剛站起身，魯教授的手又被南教授緊緊抓住不放。

這就是自己的恩師？滿臉的滄桑，頭髮灰白，瘦骨嶙峋的手上佈滿老年斑。那曾經的偉岸身軀，現在縮成一個駝背老頭……魯教授寧可在腦海中保留當年南教授的英姿勃發，也不願意相信，歲月和磨難會將人折磨成眼前這副模樣。

魯教授眼眶溼潤，有一汪淚在眼圈內打轉，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那淚水，有自己的委屈，也有爲南教授有苦說不出來的委屈。她想上前抱住南教授，用這種最親近的方式安慰一下他那顆受傷的心，這並不是西方的禮節，是那種類似父女重逢的親暱，但她剋制了自己的突兀，怕讓林依琪感到不適應。

“這些天，你去哪兒了？你好像變樣了？”南教授還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他以爲眼前的魯娜只是離開他幾天時間，“南希，南希你看，魯娜是怎麼回事？”

困惑中的南教授，爲了驗證自己的判斷，讓“女兒”看看她的好姐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現在的魯茗子，魯教授，早已不是當年的魯娜，怎麼能和南教授解釋得清？這讓林依琪很犯難。

“南老師，您的南希還是年輕漂亮，您的魯娜已經老了！”魯教授替林依琪回答南教授。

“是啊……”好在，南教授不再追問，“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南老師，咱先吃飯吧，邊吃邊聊?！濒斀淌跔恐辖淌诘氖郑辖淌谟至晳T性地牽著林依琪的手，三個人簇擁著進了廚房。

“呀！飯做好了！”林依琪喊了起來?！昂孟惆?！是魯教授做的？”

“饞嘴貓！”魯教授話一出口，覺得這個稱呼很熟悉，因爲以前她也是這樣叫南希的，“……去帶南老師洗手！”

“魯教授？”南教授很詫異地看著林依琪。

“啊……”林依琪伸伸舌頭，調皮地扮個鬼臉，她明白，南教授肯定不會理解，眼前的魯娜怎麼變成了魯教授。

三個人圍坐在桌子旁吃著飯，南教授的胃口極好，不住地誇獎菜好吃。其實那不過是幾樣最簡單的青菜，只用了少許的菜子油翻炒了幾下而已。

“真好吃，沒想到魯教授的廚藝這麼高！”林依琪由衷誇道。

“魯教授？誰呀？”南教授看了看林依琪，又看了看魯娜。

魯教授笑了笑：“南老師，林依琪說笑話呢！您自稱老師，我哪敢稱教授？”

魯教授又有了新的疑問：“林依琪是誰？”

看來，在稱呼上和南教授是糾纏不清了！魯教授不願再解釋，她已經領教了林依琪所說的那種澄清自己身份的困惑。但她還想試試，最起碼要告訴南教授，他已經退休了，不需要再每天上班，這給照顧他的林依琪帶來很多麻煩，也容易出現危險?？此F在走路的樣子，已經病的很嚴重了，萬一摔倒，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