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到了年底。
藍老爺子要回播州去,他雖然已經不大管事了,族中的事情也有兒子們打理,不過已經出來了半年了,過年了還是得回去看看的。
楊勳也得回去,畢竟,按照以往的習慣,年末大宋皇帝會派人來播州宣旨,尤其今年他還上奏將播州交給老大,總要讓皇帝看到人,不然不再播州那還真是有些麻煩。
兩個加起來一百多歲的人,目光灼熱、滿是期盼的看著餘淼淼,說的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熱淚。
“喵喵,陪外公回去過個年吧?去看看你娘,她肯定最放心不下你,兒生母苦,那會她昏昏沉沉,指不定都知道呢,可口不能言,掛念了這麼多年,你去給她說說,讓她安心?!?
“外公都陪了你這麼久了,有些蠱術的事情也得跟你細說,外公真是一會都不想跟你分開??!”
“乖女兒,爹帶你回去認祖歸宗……”
楊淵雖然不說,但是也是希望待餘淼淼回去的,看著爹和外公表演。
這段時間,他也認清楚了,這個妹妹雖然面上溫和,但是心中是有主意的,而且對任何人都是有著防備,而且她也聰明,除了真心的待她,能夠換來她的真心,別的什麼手段都沒有用。
餘淼淼要忙的也都忙完了,年底了大家都安心的準備過年,這幾天村裡都有了年味了,她既然現在用著楊家女的身體,自然也要盡義務,而且,跟藍老爺子和楊勳還真的處出真感情來了。
趙蠻也沒有什麼意見,或者說,他早就料到這兩個老的會的用這一招,也料到淼淼會招架不住,已經將先前的事情都處理完了,該安排的都安排了出去,就在這等著。
雖然他不得離開房陵,但是皇帝一時半會想不起他來,悄悄的走,悄悄的回,也沒人會察覺。不趁著過年的時候去播州一趟,還真找不出時間來。
楊家都不怕被人發現,他怕什麼呢。再說去了也不是不回來了,兩地距離也不算太遠。
於是,邱大夫留下來幫趙蠻打掩護,趙蠻又安排了人遮掩一二,邱大夫是一心爲趙蠻著想的人,他對於餘淼淼是楊家女的身份起初是覺得有些驚愕,到後來就是欣喜了,不管怎麼樣,一個強大的妻族對趙蠻來說是好事。對於他們夫妻要去播州,邱大夫自然是贊成的。
一家子人完全沒有考慮天氣的因素,待這邊的事情安排妥當,踏著風雪就起程了。
從房陵至播州也有近九百公里的直線路程,但是此去大部分是水路,乘船沿著長江下至渝州,加上現在的風向,水路十分快,不過兩三日功夫,再從渝州轉播州不過上百公里的官道,一日就能到了。
餘淼淼一路上體會了一把本朝最便捷的交通速度,在江上兩日,風很大,根本沒有上甲板去,就在船艙的房間裡,透過窗戶的縫隙看了看沿江兩岸。沿路都是在飄雪,也看不到什麼景緻。
在船上過了一夜,趙蠻也沒有鬧餘淼淼,走了一天陸路到渡口,船上顛簸一天,她雖然沒有暈船,卻是真的有些累了。
等第二天傍晚到了渝州碼頭,沿途自有楊家人安排打點,不用操心,第二日,一行人在渝州修整,歇了一晚上餘淼淼也有了精神,在渝州城逛了大半日,體會體會這跟房陵不同,但是同樣古樸的風情。
許是因爲這裡也是多民族雜居,互相影響,渝州在男女大防上比房陵要開放一些,不像房陵十分嚴苛,楊勳和藍老爺子倒是沒有湊這個熱鬧,這一路上有楊淵當解說,趙蠻當擋風板和暖手寶,餘淼淼只需要逛和採買自己看上的東西,來大宋近一年,倒是從未如此暢快過。
渝州距離成都府不遠,是房軻的大本營,在這裡餘淼淼纔算是正式見到了房氏出品的羊毛衫,樣式針法沒有什麼奇特的,還限於餘淼淼讓人教的那幾種,但是顏色和圖案真的是十分明亮鮮豔,餘淼淼也忍不住買了幾件,帶回去給自家作坊的人看看人外有人。
房氏有織錦坊和染料作坊,蜀錦能夠將花紋織在錦緞上,織毛衣花樣自然是手到擒來,比起來餘淼淼那個作坊就遜色多了,村裡那些婦人們跟專門的織工還是差了許多。
不過,好在她之前就有自知之明,沒有跟房家在這羊毛衫上較勁,只做小件,利潤也很可觀,渝州也有她家作坊出產的手套和圍巾、披肩。
逛了半日,擔心餘淼淼有些疲乏了,楊淵帶著她跟趙蠻進了一家乾淨的酒肆,找了個雅間,點了幾道當地的特色。
三人先吃飯,藍老爺子和楊勳先前也囑咐過楊淵,“中午帶你妹妹吃點好吃的補一補,我們播州可不興瘦美人。”
提及此,楊淵又打趣了幾句,菜還沒有上來,屋內雖然放了炭盆,不過餘淼淼是個十分怕冷的,尤其是手,在家裡時時都抱著湯婆子,現在外出沒有帶,還套著手套,就將手往趙蠻的咯吱窩裡伸去。
趙蠻自然而然的給她夾住,端了茶水湊到她嘴邊,這完全是在她還斷胳膊的那段時間裡養成的習慣,餘淼淼喝了一口熱茶才覺得好多了。
餘淼淼的手指在趙蠻身上撓了撓,他穿的不厚,但是也不怕癢,一動不動的,餘淼淼的小動作剛一出來,他就用力夾住,餘淼淼覺得手都麻木了,含嗔帶怒的瞪他,趙蠻這才放鬆了些,以眼神示意:任何小動作都是紙老虎。
楊淵在一邊看著他們的互動,心裡突然隱隱有些不安,他看得出來,淼淼是真的滿心滿眼都是趙蠻這個傢伙,用情太深了,趙蠻現在看來,還勉強算是不錯了。
可要是有一日趙蠻做了什麼,結局若是好的,他後宮三千,他妹妹不得跟一羣女人搶一個男人?
以淼淼的心性,肯定是忍受不了的。趙蠻也不是個任由楊家拿捏的,就算有楊氏撐腰,也管不到他,到時候淼淼又該怎麼辦?
要是他敗了、死了,淼淼又該怎麼辦?
她已經陷得太深了,不管是哪種結局,都不是淼淼要的,現在能夠將她拉出來麼?
楊淵先前就對趙蠻不滿,可是這段時間認妹妹以來,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倒是沒有想這些,此時一清閒下來,又見到他們二人這樣,頓時就想起來了。
最好的就是趙蠻什麼也不做,就這麼好好的窩在房陵,一心一意的待淼淼。可就楊淵的瞭解,趙蠻不是這樣的人,他一直不是個安分。
可是打壓趙蠻,讓他安分點,還是乾脆將他困在播州,乖乖的陪著淼淼?
淼淼會不會生氣?
楊淵的目光閃爍不定,心中更是百轉千回,只覺得難辦。
......
餘淼淼哪裡知道楊淵此時的想法,她正看著房家的羊毛衫,想起房家的織工和染色工真是厲害。
“要是能夠也去跟他們取取經,學習一番就好了?!别N淼淼感嘆。
趙蠻對什麼技術不感興趣,只實事求是的道:“有些技術是獨家秘法,不會外傳,一個師父也只帶一個徒弟?!?
不是誰都像他的傻女人這麼大方,編織和紡毛線的法子都教給別人了,酒麴的方法也毫不猶豫的外傳了,不過這些都是爲了他呀。
寒冬臘月,他垂著眸子,在無人看見的角度,目光柔軟像是一汪春水,將她的手鬆開,攏在手心裡搓了搓,餘淼淼摘下手套來,趙蠻用力捏了捏,看那雙略偏紅色的手被按的有些發白,拉著她的手觸在自己的臉上。
餘淼淼嫌他肉麻,還有楊淵坐在一邊不知道想什麼,陰晴不定的看著呢,收回手,只在桌子下讓他牽著,笑道:“房陵有斗酒會,不是能夠讓釀酒越來越好,大家才能夠都有進步,下次讓房軻也舉辦一個織錦染色會,我也去開開眼?!?
趙蠻道:“江南有織錦大會和鬥茶會,淮南有鬥瓷會,淼淼想要看,明年我帶你去?!?
其實他自己也沒有去看過,以前是不覺得這些有什麼意思,不過他想起淼淼總是想去看看這錦繡河山,抽個時間陪她去走走也可。
餘淼淼倒是有些明白了,爲什麼宋朝的經濟和手工業才能這麼蓬勃發展,雖然秘技不外傳,但是也有行業間的交流,有交流就能進步。
聽趙蠻這麼說,自然高興:“那我們明年去看,除了這些還有別的嗎?有關於農事的麼?”
她最關注的還是農事,聽聞宋元時候農耕技術很發達的,有很多已經失傳了的農具和農耕方法,她也想去見識見識。不過來了近一年,卻也沒有見過什麼稀罕的作物和農具。而且各地土壤、氣候都不一樣,在別的地方種不好的東西,換個地方說不定就能成了,交流是很重要的。
趙蠻就知道她好這一口,不過還是搖搖頭,粉碎了她的期盼:“沒有。就只有這些了?!?
餘淼淼有些失望,楊淵見他們說的起勁,終於回過神來,正好聽到餘淼淼的上一句話。
道:“在地裡刨食的也大多是窮苦百姓,他們最多就是在田間地頭交換幾句意見,就算是有經驗也不能文縐縐的說出來,也沒有辦法傳播出去,所以農書不多,著書立說的也是衣食無憂,興趣所致至田間探訪所整理的。”
簡言之,這個行業大都是窮鬼,沒錢沒能力,也沒有牽頭人和支持者,可以領導像別的行業那樣交流。
餘淼淼聞言,也只能點點頭,嘆息:“三哥說的是?!?
在農事上,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有人有了發明創造或是發現了新式農作物,經過當地官府,上奏朝廷,再由朝廷篩選氣候、地理環境相似的地方進行推廣。
農民這個職業,其他行業還真不一樣,農雖然拍在第二位,但是大多數時候地位卻並不是第二高的。
不得不承認,精英能夠更快的推動行業的進步,古代農民幾千年來種地也沒有像別的行業一樣,玩出花樣來,中規中矩的,不斷爲了省力而緩慢的前進。
在農業發展的歷史長河裡,偶爾有幾朵浪花,也不是農民翻起來的。比如工藝葫蘆,是那些玩葫蘆的士階層,比如養花、嫁接,也都是士這一階層玩物喪志的產物。
楊淵也一直好奇,餘淼淼爲什麼會喜歡種地,還弄的花樣挺多,真是奇特的愛好,不過見她搗鼓的花樣還挺多,他就得了一隻漂亮的葫蘆,楊淵也覺得與有榮焉。
餘淼淼沉默了一會,沒有提農事了,想要把農事變成像手工業一樣發展,顯然,是不可能的。
她繼續說前面的話題:“這樣的交流會還是不夠,要是這些能夠跟書院一樣,有專門的老師教,肯定更加熱鬧?!?
說到這,她目光一亮,一掃剛纔的黯然:“要是工錢開的夠多,保證手藝師父們的待遇,他們會不會也願意專門教導學生呢?反正一隻羊也是放,一羣羊也是放,學生多了,也能選些好苗子出來,讓他們收徒弟,傳承衣鉢,教學相長比閉門造車好得多?!?
趙蠻從不將餘淼淼的話當成玩笑話,沉吟了一會,他覺得此事可行,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只是此時時間不足,還沒有想的更多,依舊嚴肅的道:“可以去試試。”
只要師父教入了門,後面的就在於個人了,再多請一些各地的師父,融匯其所長,見識的多了,進步也是順其自然的事情。
餘淼淼也知道現在“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的觀念一時半會是改不過來的,就是在現代社會也有這樣的想法呢,她那個藥水作坊,也是自己掌握著技術。
她盯著趙蠻,突然道:“七郎,你說我們要是辦書院,不教四書五經,也不教君子六藝,只教人種地、織布、釀酒或者是蓋房子、打鐵、算賬,教這些基本的生活技能,行不行?是先生和學子的關係,而不是師父和學徒的關係?!?
“就找那些年紀大了的匠人,他們多了老師的頭銜,身份也算是提高了,再給的工錢足夠了,應該也願意的吧?”
現在書院裡教導的主要都是爲了備考科舉,以及君子六藝,此外,還有天文、地理、術數等流行科目,算起來宋朝學子學的也挺雜的,所以宋朝的大儒們,也算是全面發展了。
可是這時候的教育,都是爲了科舉而成的,其餘行業都是學徒,辛苦不說,基本就是老師的僕人,平時任打任罵,學點東西還是偷偷摸摸,根本沒有學習的渠道。
一個房陵書院就能讓李家聲名大噪,學子有筆能書會道、著書傳世、也能再朝爲官,將李家書院的名聲傳出去,但是學子畢竟是少數,士農工商,後三者纔是組成百姓的基礎。
要得民心,有什麼法子比惠及於民更好的麼?
趙蠻一愣,很快想到其中的關鍵,幽幽的眸子,靜靜的跟餘淼淼對視,餘淼淼的話像是給他打開了另一道門。
他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卻不如面上這樣的平靜。
他看著他身邊的這個女子一步一步的綻放開來,在他的眼中,她越來越耀眼,讓他越來越驕傲和震驚。
起初她種梨樹也好,搗鼓藥水也好,都只是爲了自己的生存。後來開了那梯田、打破了瘴氣,除了滿足她自己的要求,更是養活了許多人。
再後來,她的目光越來越遠大,雖然現在從西夏運來的羊毛,還不足以讓西夏牧民依賴於此,但是總有一日會實現的,到時候,困住了一國之生計之道,他們還打什麼仗?
現在,她的眼神正告訴他,她想要惠及百姓。
正如邱大夫說的那句話,她的心真大。
不過,卻也不是無的放矢,她每一次給自己一個遠大的目標,遠的讓人生畏,卻又不會覺得不可觸及。
他不禁去想,要是她勾畫的藍圖真的實現了,這大宋會比現在和樂安好許多,多少兒郎都不及他的淼淼。
餘淼淼看懂了他的目光,卻被他看的有些羞愧,她都是借鑑的後世的,要是在這裡土生土長,她也想不出來,而且,她滿足自己纔是首要,其餘的都只能算是順便,再說,實施的人從來不是她,任何事情都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沒有趙蠻,她也一事無成。
她做的所有的都只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唯一一次跟她說“想要這個天下”,還是他向她求親的那一天,第一回因爲她流血而陷入昏迷,迷迷糊糊的說的,那會她還想著怎麼拒絕他的求親。
他想要這天下,她便惠及這天下萬民。就算是他反了,名不正、言不順,被那些士大夫抨擊,但是民間的名聲基礎是有了。
這時,雅間的門外傳來幾聲敲門聲,打斷了屋內三個人的思緒。
隨後店小二進來,領著人,迅速的將桌子上擺滿了菜,楊淵沉著臉揮了揮手,店小二告退,又識趣的關上了門,只留下了滿屋子飄香,餘淼淼剛纔靈光一閃,要說的話已經都說完了,興致勃勃的看著面前的菜色,八道菜裡面,倒有五道都是魚。
又沒有旁人在,不需要講究什麼禮儀,她拿了筷子,開始挨個品嚐。
此時,楊淵卻看著趙蠻,突然目光就有些發冷。餘淼淼說的話他自然也聽見了,以楊淵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到其中的難處和好處,甚至是目的。
若沒有什麼心思,收攏人心做什麼?名聲比皇帝還好聽,只會叫人忌憚,就算是李氏書院再出名,可他們李家也沒有去做官,以免皇帝猜忌,再加上朝中有人支應這才能夠安穩。
但是教導一批升斗小民,若說只是純粹的愛護百姓,楊淵是不信的。
楊淵本來就因爲妹妹深陷趙蠻的泥潭而憂心,現在聽了這番話,還有他們情意綿綿的注視,更是鬱悶。
被一個人用刀子一般的目光看著,趙蠻當然是有感覺的,收斂了剛纔的思緒,猜不到楊淵是突然發什麼瘋,他側頭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楊淵陰測測的道:“趙蠻,楊家女從來不跟任何女人分享丈夫。你要是動了這個心,必然是萬蠱穿心的下場?!?
趙蠻轉向楊淵,這人還真是莫名其妙,突然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的語氣也不太好,“不用你提醒。”
他本來就煩那些女子,再加上常初心一事,淼淼差點要拋棄他了,他更是對女人提不起好感來。
楊淵眉心一蹙,又道:“苗疆有一種移魂術(催眠)可以將淼淼的記憶都抹掉了,讓她忘記你,再嫁人?!?
趙蠻頓時神色一厲,楊淵冷哼了一聲,毫不在意他的臉色。
有妹妹在,何必看妹夫的臉色?
他也懶得猜妹夫的心情,其實這種狀態還是讓他有些爽的,尤其是對比之前因爲酒的合同,被趙蠻折磨的夠嗆的,現在可以肆無忌憚的訓斥他的滋味很不錯!
他又道:“現在看你能逗淼淼開心,就讓你陪著她,你若是死了,會有更多的好男人供淼淼選擇?!?
楊淵將他說的像是男寵似的,趙蠻本來火呼呼的往頭上涌,現在見楊淵嚴肅的神情,聽到後一句,他突然就知道楊淵想到什麼了。
本來恨不得將楊淵從窗戶裡丟出去,頓時冷靜下來。
餘淼淼正埋頭苦吃,可不知道他們正在進行眼神的廝殺,這會聽見楊淵的話,嘴角翹的高高的,忍不住噗呲一聲,垂下頭來,肩膀還在抖動。
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意,衝楊淵道:“三哥,他要是對別的女子動了心,我就不要他了,他要是死了,我就聽你的,改嫁?!?
說完,肩膀上霍然一重,恨不得將她按在椅子下去,她不得不擡起頭來,趙蠻果真是當真了,攫住她的視線,語氣雖然平靜,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威勢,“想都不要想,我死了,你想改嫁你兒子也不答應,我會囑咐他。”
餘淼淼笑道:“我兒子還不知道再哪裡呢?!?
趙蠻掃了一眼她的小腹,“兒子會有的,總得有人陪著你,監督你不能再嫁?!?
餘淼淼頓時就怒了,“啪”的一聲,將筷子拍在桌面上:“你胡說八道什麼呀!”
楊淵見狀,幾不可聞的一嘆,卻是毫不掩飾的問道:“趙蠻,你是確定一定要爭一爭那個位置?”
這酒肆是他的,這間雅間是他選的,他剛纔安排了,自然也不擔心有人聽見。
哪個位置?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在坐的三個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