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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驚蟄正快馬加鞭朝這邊趕...)

上元翌日, 清晨,一封加急信報自百里之外送達皇宮內(nèi)殿。

興武帝坐在案前垂目一看,冷笑一聲。

“陛下, ”一旁內(nèi)侍斟著茶問,“發(fā)生何事了?”

興武帝捏起信報一角, 朝邊上一丟。

內(nèi)侍低頭看了眼, 大驚:“喲, 鍾家滿門男丁流放途中逃逸,好大的本事!”

興武帝側(cè)目看他:“是鍾家本事大,還是沈家的小子本事大?”

內(nèi)侍沉吟片刻:“這生不見人, 是逃逸,死不見屍,也可以是逃逸……若是後者,看來鍾家這案子果真是沈小將軍的手筆?”

“康樂伯所貪並非河西的軍餉, 恐怕沈小將軍不會爲此大動干戈,莫非是爲著去年五月沈家兵敗那一戰(zhàn)……難道康樂伯曾從中作梗?”

“若真如此, 何止一個康樂伯,”興武帝指指河?xùn)|的方向,“都是朕的‘好’臣子啊!”

“這樣看來,沈小將軍雖膽大妄爲,也算替陛下分憂了,眼下不到與河?xùn)|撕破臉面的時機,陛下拿沈小將軍這把刀去迎那河?xùn)|的劍,實是英明之至!”內(nèi)侍溜鬚拍馬著安撫天子的怒意。

“只是看如今的沈小將軍, 論智謀可四兩撥千斤,論行軍打仗之能, 後生可畏,論心性,狠辣果決,恐怕當(dāng)年在京之時也未必當(dāng)真那般的不著調(diào)……這樣一把刀,不知會否太過鋒利,傷到執(zhí)刀的陛下呢?”

興武帝接過內(nèi)侍奉上的茶,低下頭,輕輕吹散氤氳的熱霧:“既是一把刀,朕要他指東,他便得指東,朕要他歸鞘,他也得歸鞘。”

同一時刻,驛站上房,姜稚衣被晨光刺醒,睏倦地瞇著眼轉(zhuǎn)過頭,看見身側(cè)半邊牀榻空蕩蕩,奇怪地伸手探過去,摸到冰冷的被褥。

“阿姊?”姜稚衣醒了醒神,從榻上坐了起來。

驛站只有一間上房,昨夜她與寶嘉阿姊同睡一榻,一道合的眼,睡到半夜醒來卻發(fā)現(xiàn)身旁沒了人。她問穀雨阿姊呢,穀雨答,公主說睡不著,出去吹吹風(fēng)。

她因白日趕路太累,實在困得很,也沒多想便很快又睡了過去。

可眼下阿姊還是不在,摸著被褥都沒有餘溫,像吹風(fēng)吹得沒回來過。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熟悉的烏皮靴跨過了門檻。

“醒了?”元策穿了件清爽的翻領(lǐng)袍走上前來。

“阿策哥哥,你看見寶嘉阿姊了嗎?”

一夜來去百多裡,殺完人又做了毀屍滅跡的表面功夫,他也纔剛回驛站,方纔進院的時候正好看見李答風(fēng)從偏房出來,轉(zhuǎn)身闔門的動作十分之輕,像不想吵醒裡頭什麼人。

“就是——”元策斟酌著道,“看見了李答風(fēng)。”

姜稚衣從他不方便說的神色裡揣摩出了答案。

“……我就說這正月十五晚上的風(fēng)那麼冷能吹嗎?原來吹的是李答風(fēng)!”姜稚衣滿眼驚訝,想昨日傍晚還連同桌用膳都不願呢,到了夜裡都能睡同一張榻上了,寶嘉阿姊可真厲害。

想到這裡又嘆了口氣,自憐地抱起肩臂:“那我昨夜原來是一個人睡的?我居然在這荒郊野嶺的驛站孤零零一個人睡過了一夜……”

元策:“過都過完了,還能怎麼著?”

姜稚衣一把摟上他脖頸:“那我以後也學(xué)他們,我也要跟你睡!”

元策垂眼一頓,挑眉:“算了吧,小孩子學(xué)什麼大人。”

“什麼小孩子大人的,這話寶嘉阿姊能說,你怎麼能?你才長我?guī)讱q!”

“但我長你見識。”元策拿指關(guān)節(jié)敲敲她額頭。

姜稚衣皺皺鼻子躲開,又想起什麼,眼睛一亮湊近回去:“對了,昨夜你不在,我……”

姜稚衣說到一半一頓,往他脖子上嗅了嗅:“你身上怎麼好像……”

元策後仰著躲開她的鼻子。

姜稚衣追上前去,扒拉著他的衣襟,一路從他脖頸往上嗅,嗅到髮根:“好像有股血腥味兒?”

元策方纔只來得及衝了澡,還未沐發(fā)。

“鼻子這麼靈?”元策彎脣,“昨夜出門打了只野兔,今日烤野兔給你吃。”

“所以這是……兔子血的味道?”

元策點頭:“方纔要說什麼?”

要說,昨夜他不在,她和寶嘉阿姊一起做花燈,寶嘉阿姊做了一隻狐貍燈,她做了一隻——

姜稚衣緩緩偏過頭,看向掛在窗沿的那隻兔子燈。

“……算了,沒什麼了。”

*

已到了啓程趕路的時辰,元策見姜稚衣還犯困,連人帶被衾將她抱了出去。

屋外待命的玄策軍面著壁眼觀鼻鼻觀心,姜稚衣縮在“蠶蛹”裡被抱進馬車,在榻上接著補眠。

臨到隊伍出發(fā),寶嘉也沒出現(xiàn),聽說是睡得起不來身。李答風(fēng)便暫時逗留在了驛站,說等接應(yīng)寶嘉的人馬到了,再趕上去與元策會合。

再次踏上西行的路,姜稚衣漸漸習(xí)慣了這樣的日子。白日坐一天馬車,夜裡在驛站落腳,如此按部就班,順順當(dāng)當(dāng)走了半個月,到了二月驚蟄時節(jié),雨水多了起來。

起初只是下了幾場淅淅瀝瀝的小雨,穿件蓑衣打馬並不耽擱行路,後來有天晚上下了一夜雨,道路泥濘到了馬車無法通行的地步,只得在驛站等了半日,等路面乾巴一些才啓程。

姜稚衣當(dāng)時還感慨好在這事出在啓程之前,否則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半個月後的這天便碰上了倒黴事。

午後一場暴雨下過,不光馬車難行,馬跑起來也疲軟,姜稚衣人在打瞌睡被元策叫醒,迷糊著聽他說了一堆話,還沒聽懂,兜頭一件厚實的斗篷罩下,人便被拉了出去。

接著就見元策站在馬車邊一掀袍角,彎下身去,拿背脊對住了她:“上來。”

姜稚衣看了眼陷進坑窪地的車軲轆,連忙趴到他背上。

陰沉沉的天,風(fēng)中飄著細而密的雨絲,姜稚衣接過穀雨遞來的傘,剛捏穩(wěn)傘柄,元策便揹著她拐進了山裡,身後穀雨和衆(zhòng)士兵一個也沒跟上來。

姜稚衣才反應(yīng)過來,元策方纔是說,今夜將士們原地露宿紮營,他帶著她翻山徒步去驛站。

……翻山?

冷風(fēng)一吹,姜稚衣醒過了神,低下頭去驚訝看他:“你要揹著我翻過這座山?”

元策腳下步子不停,一腳腳踩著泥水往山上走去:“不然你也露宿?”

“可是、可是也不至於翻山——”

“抄近道才能到,否則走一夜也到不了。”

姜稚衣一手摟著他脖子,一手擡起傘沿,看了眼這座高得望不見頂?shù)纳剑倏茨_下這溼滑泥濘的路:“……你能行嗎?”

“摔不了你。”元策一手託著她的腿彎,一手偶爾抓一把沿路的樹幹借力上坡,看著倒是輕輕鬆鬆,但要這樣翻過一座山,一會兒還有下坡路……而且,雨勢好像也在變大。

姜稚衣?lián)鷳n道:“要不還是露宿吧,我也不是不行……”

“傘往後點,”元策壓根沒理會她的提議,“擋我視線了。”

姜稚衣忙將傘往後挪,卻發(fā)現(xiàn)她這一來她後背被擋嚴實了,元策卻完全暴露在了雨裡。

“你的蓑衣呢?”姜稚衣突然問。

“溼了,穿著怎麼揹你。”

“這傘真會擋你視線?還是你不想我淋著雨?”姜稚衣狐疑道。

“你淋著雨染上風(fēng)寒,折騰的是誰?”

“那你淋著雨不會風(fēng)寒嗎?”

“這點雨也叫雨?”

好吧,這乍暖還寒時節(jié)的風(fēng)雨天,若淋上一場她估計是扛不住的,姜稚衣只好不逞能了,牢牢給自己撐好了傘,每走過一段,便拿帕子給元策擦擦臉頰和脖頸的雨珠子。

山路漫漫,眼看他滿面雨水,衣袍和靴子全被泥水浸透,而她在他背上始終乾乾淨(jìng)淨(jìng),未染一點塵埃。

*

臨近二更天,兩人終於抵達驛站。

驛站上房,姜稚衣摘掉斗篷便是一身的乾爽,也不必著急沐浴,洗過腳,換過鬆快的趿鞋,便坐在炭爐邊喝起了薑湯。

裡間浴房響著嘩啦啦的水聲,聽得姜稚衣莫名有些緊張。

這驛站已在靠西地帶,設(shè)施不如京畿完備,偏房裡連像樣的浴房都沒,方纔元策要去收拾一身的狼藉,她便推著他進了她的浴房。

裡邊的浴桶是她這一路用過來,今日暴雨前才由驛丞送達驛站的。浴桶這等貼身之物,往日從沒有人與她共用過。

一想到這裡,姜稚衣臉熱的,身體裡的寒氣都被驅(qū)散了。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慢慢由重轉(zhuǎn)輕,最後只剩下窸窸窣窣的穿衣動靜。

片刻後,元策換了身乾淨(jìng)的燕居服,推開浴房門走了出來,一見姜稚衣捧著湯碗目光閃爍的模樣:“你在做賊?”

見他好像十分隨意自在,完全沒有多餘的雜念,姜稚衣打量著他:“你——洗得還好嗎?”

“?”

“就是我的那些物件,你用得可還趁手?”

“你就——”非要問個明白?心裡是一個字也藏不住?

元策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喉結(jié)滾動了下,撇開頭去:“……太香了。”

姜稚衣輕咳一聲,也瞥開了眼。

一陣沉默過後——

“我——”

“你——”

姜稚衣眨了眨眼:“你先說。”

“浴桶被我用髒了,你今晚別洗了,就這麼睡吧。”

“你沐個浴能有多髒?”姜稚衣一愣,“你揹我來驛站,不就爲了讓我能沐好浴睡好覺嗎?我一定要沐浴過……”

“沒有什麼一定要,”元策一字一頓打斷她,“睡覺。”

姜稚衣還想掙扎,叩門聲突然響起:“少將軍,有您的信報。”

元策指了下榻,讓她躺上去睡,轉(zhuǎn)身出了房門。

報信的士兵跟著元策走出一段路,遠離了姜稚衣所在的上房,壓低聲道:“少將軍,京城來報,郡主身邊有名叫驚蟄的舊時婢女,三月前被山賊所傷,這些日子一直在鄭縣休養(yǎng),前兩天傷好回了京城,得知您與郡主的事,正快馬加鞭朝這邊趕過來——”

元策驀地掀起眼來。

“您看要不要?”士兵擡起手刀,虛虛抹了下脖子。

風(fēng)急雨驟的天,天邊翻滾的濃雲(yún)間白光一閃,一道閃電破空。

元策垂在身側(cè)的手緩緩摩挲了下,朝士兵點下頭去。

士兵得令頷首,匆匆步入風(fēng)雨之中。

元策沉默著站在廊子裡,忽聽一道驚雷響在頭頂。

隨之而來一聲女子的驚叫。

元策疾步走回上房,推開門,一眼看見姜稚衣捂著耳朵蜷縮在牀角,一副嚇破了膽的模樣。

姜稚衣擡起頭,一看見他便撲了上來。

“打雷罷了。”元策在榻沿坐下,把人攬進懷裡。

“什麼叫打雷罷了……這驚蟄時節(jié)的雷最可怕了!”姜稚衣驚魂未定地摟著他的腰,“什麼信報這麼重要,還要出去聽,把我一個人留在這陌生的房裡……”

元策輕輕吞嚥了下:“沒什麼。”

姜稚衣碎碎念起來:“……這屋裡火燭就這麼一支,以前這時節(jié)打雷的時候,驚蟄都會在寢間榻邊給我點滿燈樹。”

元策眼睫一扇:“驚蟄?”

“對呀,你不記得了嗎,就是從小跟著我的那個婢女,不過她之前爲保護我受了重傷,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姜稚衣說到哪兒想到哪兒,“本以爲等她傷好,能給她主持婚事呢,這下再見不知要何時了。”

“她對你——很好?”

“當(dāng)然啦,就像你今天對我一樣好,她可是這樣對我好了十年呢。”

元策擱在姜稚衣背脊上的手微微一僵。

“怎麼了?”姜稚衣擡頭看他。

元策眨了眨眼:“那如果有一天,我跟她一起掉入河中,而你只能救一個人,你救誰?”

姜稚衣一愣:“你在說什麼胡話?你倆都會鳧水,我又不會,我應(yīng)該在岸上給你們鼓勁吧!”

71(忍)50(“您與沈少將軍不是死對頭...)69(入幕之賓...)68(身體是最誠實的...)62(私奔)01(這污穢話本...)寶嘉×李答風(fēng)·風(fēng)徐來·終(“我對公主永遠忠誠。”...)41(真相)23(這個妻娶是不可能娶的...)59(“喜歡我吧”...)49(“驚蟄正快馬加鞭朝這邊趕...)結(jié)局·中(歸家)57(表白)69(入幕之賓...)76(千里飛醋...)21(睜眼瞎)72(不安)裴雪青×沈元策·莊周夢蝶·貳(“我就是看看沈郎君會不會...)76(千里飛醋...)主角前世·中(飲鴆止渴...)73(風(fēng)月)34(“我的——衣——衣——”...)52(恢復(fù)記憶...)53(出逃)81(重逢)78(迎戰(zhàn))73(風(fēng)月)02(那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瘟神...)87(“阿策哥哥是全天下最乾淨(jìng)...)08(“你們就是這麼怠慢未來少...)95(新婚燕爾...)主角今生·叄(流水的少將軍,鐵打的少夫...)結(jié)局·下(是世人的戰(zhàn)神也是她的元...)49(“驚蟄正快馬加鞭朝這邊趕...)20(我們的親事...)51(“你選我一次”...)86(得見天光...寶嘉×李答風(fēng)·風(fēng)徐來·貳(他願意做她的駙馬。...)41(真相)寶嘉×李答風(fēng)·風(fēng)徐來·貳(他願意做她的駙馬。...)32(替身)48(上元殺人夜...)66(假戲真做...)主角今生·叄(流水的少將軍,鐵打的少夫...)77(變天)58(被雨淋溼的小狗...)94(“成親”...)47(扮豬吃老虎...)主角前世·上(“我的命我認了就是了...)73(風(fēng)月)76(千里飛醋...)50(“您與沈少將軍不是死對頭...)主角今生·貳(黏人精。)88(“悔婚”...)78(迎戰(zhàn))76(千里飛醋...)74(決定)26(始亂終棄...)寶嘉×李答風(fēng)·風(fēng)徐來·陸(“一個如果明日會死,今日...)73(風(fēng)月)裴雪青×沈元策·莊周夢蝶·肆(私會)01(這污穢話本...)43(求親)59(“喜歡我吧”...)主角今生·貳(黏人精。)結(jié)局·中(歸家)68(身體是最誠實的...)71(忍)15(“定是將郡主拿捏住了”...)46(“未婚妻”...)69(入幕之賓...)06(“她是不是燒壞腦子了”...)42(“她只是摔壞了腦袋”...)72(不安)55(醋意大發(fā)...)51(“你選我一次”...)74(決定)10(“我想見你……”...)裴雪青×沈元策·莊周夢蝶·叄(“配不上裴千金”...)65(“同牀共枕”...)36(取而代之...)18(“抱緊一點”...)68(身體是最誠實的...)33(捨不得)72(不安)35(色字頭上一把刀...)60(心軟)63(孔雀開屏...)27(“不給你好果子吃”...)裴雪青×沈元策·莊周夢蝶·終(私定終身...)主角前世·下(阿策哥哥來了嗎...)26(始亂終棄...)95(新婚燕爾...)68(身體是最誠實的...)裴雪青×沈元策·莊周夢蝶·終(私定終身...)93(“帶公主私奔”...)主角前世·下(阿策哥哥來了嗎...)86(得見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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