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想的那個意思。”楚驚鴻晃著茶壺裡餘下的茶水，又將壺口對準了茶碗，倒了滿滿一碗。
“可是爲什麼呀，戚媽媽不是一向對這事兒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看不見嗎？”媚兒三番兩次的挑釁戚媽媽分明知道，卻並未多發一言，怡兒對此很是氣憤！
如今戚媽媽態度來了個大轉彎，她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爲什麼？殷柳柳的名聲臭了，你覺得她還能在頭牌的位子上呆多久？”楚驚鴻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太笨了，否則怡兒跟了她這麼久怎麼就一點都沒有變聰明呢！
“病美人固然惹人憐愛，可名聲一毀那些個自恃清高的公子哥兒們，哪個還會繼續捧著她，怕都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免得也髒了自己。”楚驚鴻的語氣裡毫無同情可言。
當然，殷柳柳在瀟湘館掛牌這麼多年，總還是有幾個不會在意這些流言的客人，可又能爲她撐多久……
“那柳柳姑娘豈不是很可憐？”怡兒明顯的同情心氾濫起來了。
“可憐？我倒不覺得！”殷柳柳這麼些年總有些積蓄，楚驚鴻想，倘若換成自己，定然會趁著這個機會贖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趁著身子還乾淨，找個沒人認識自己的地方，找個老實男人嫁了，也比老死在瀟湘館好！秦樓楚館總歸還是個靠青春吃飯的地方，與其拼到人老客離，不如藉此機會金盆洗手。
當然，楚驚鴻也知道這只不過是自己的想法，殷柳柳會不會這麼做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夜雨‘啪嗒’的拍打著樹葉，落在青磚，清塵掃去，空氣中涼爽不少。
楚京的夜還是一如既往的繁華熱鬧，瀟湘館中更是不見清冷。
戚媽媽讓白萋萋代替楚驚鴻去了上官府上，而楚驚鴻便留在瀟湘館中候著獨孤羿。
楚驚鴻本是不願的，可戚媽媽對獨孤羿卻是出人意料的重視，也難怪，赫連景逸面前的大紅人，獨孤羿有這個資本……
楚驚鴻沒有多想，雖說不確定獨孤羿今晚是否會來，也可趁著這個時候權當歇息一番了。
沒過多久，房門被人敲響，怡兒開門之後一個龜奴便走了進來，很是恭敬的朝楚驚鴻道，“驚鴻姑娘，戚媽媽讓您到內館去一趟。”
“可說了什麼事？”楚驚鴻閒適的躺在貴妃椅上，手裡拿了本書冊卻久久沒有翻頁，聽見那龜奴的聲音才勉強擡手翻了一頁。
“戚媽媽並未告訴小的，只是讓小的來請驚鴻姑娘過去一趟。”眸子落在書頁上，楚驚鴻還是將龜奴的話聽了個清楚，旋即應了聲，“知道了。”
瀟湘內館正值上客的時候，熱鬧非常，一個個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兒接連進來，或是常客一進館內便有相熟的姑娘上前去迎，或是隻來了一兩次的，便東張西望的尋著心儀之人。
紅衣墨發，姿容絕美的女子無疑是勾人眼球的，楚驚鴻剛剛踏進內館便接收到了無數道炙熱的目光，毫不掩飾的落在自己身上。
“喲，這不是驚鴻姑娘嗎？驚鴻姑娘平日裡可從沒來過內館，今兒怎麼出來了？”一臉富態的中年男人摟著一個女子過來，到了楚驚鴻面前便推開了懷中的女子，藉著酒勁一個勁兒的往楚驚鴻身上靠。
楚驚鴻眼尖，認出了那女子是蓮牌的姑娘，對這男人的親近便更是厭惡，靈巧的側身躲開，連句敷衍的話也不願說，徑直朝另一邊去，怡兒走在後邊，替楚驚鴻攔著那個想要追上來的男人。
“驚鴻姑娘。”男人本想追上去，方纔被他推開的女子卻接到戚媽媽的眼神示意，趕忙上去將人纏住，“邱大人，您去哪兒呢，雪兒在這兒……”尾音拖長，極盡嫵媚之姿。
“哎，雪兒，嘿嘿嘿……”男人渾濁的目光被懷中的女子吸引，轉而便摟著人上樓去了。
“嘿，驚鴻姑娘……”楚驚鴻一出來，不止是方纔那個男人，幾乎所有人都沸騰了，一個個朝著楚驚鴻的方向呼喊著，更甚者還將拇指食指置在脣邊，吹起了口哨。
楚驚鴻並未多做理會，而是看清了戚媽媽的位子，便朝著戚媽媽過去了。
“媽媽，你找驚鴻何事？”內館一到夜裡便是蓮牌姑娘的天下，到處都能看到男男女女摟作一團，楚驚鴻對此極不適應。
雖說比起別的青樓瀟湘館還算得上乾淨，只是除開那些摟抱的男女之外，一館的姑娘們都聚在這兒，胭脂水粉的味道合起來還是刺鼻。
楚驚鴻不是這些前來尋歡的男人，對她來說這些味道可不是什麼誘人的女兒香，而純粹只是些刺鼻的胭脂水粉味兒。
“我找你？我何時找你了？”戚媽媽眉頭一皺，搖頭道。她還疑惑著楚驚鴻今天怎麼出來了，怎麼卻成了是她喊來的……
“不是戚媽媽你派人來請姑娘出來的嗎？”怡兒疑問道。
“驚鴻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我何時會讓雅牌姑娘大晚上的來內館了？”戚媽媽一雙怒目看向怡兒，語氣明顯的強硬了幾分。
掛雅牌的姑娘她一向是不許她們夜裡前來內館的，畢竟都是些身子乾淨未經人事的女子，內館魚龍混雜，戚媽媽也是爲了不讓她們被當做蓮牌姑娘，從而被人輕薄了身子。
又豈會讓楚驚鴻來內館……
“既不是媽媽的意思，那驚鴻先回去了。”楚驚鴻不再多言，撇下這句話便轉身要走。
不知何時底下卻已經鬧開了，原本鬧騰的館內許多人都安靜了下來，只有吵架之聲還未停下，其中一個男子身上的雪色華服被另一個男子扣上了一盤花生米，油漬滾在身上格外顯眼。
雙方便就此吵鬧開了，誰都不肯認輸，二人手底下的小廝也都蓄勢待發，頗有等著自家主子一聲令下便要掀了瀟湘館的架勢。
“都幹什麼呢？二位爺，這是要在我戚娟兒的地盤上撒野不成？”戚媽媽神色嚴肅，一句話出口，寒氣一陣陣的冒出來。
“戚媽媽，這事兒你可不要插手，若是損壞了瀟湘館的東西我一五一十全賠了。”見戚媽媽發怒，白衣男
子率先朝人賠了個笑臉。
隨後，又對對面的藍衣男子道，“本大爺這間衣裳可是價值不菲，你若是不乖乖給本大爺道歉，今兒本大爺就讓你躺著出這瀟湘館！”
“我呸，就你這身破布？給你爺爺我擦腳都不配還敢說什麼價值不菲？那小子莫不成是想訛你爺爺我！”藍衣男子也絲毫不讓。
“要打出去打，誰敢砸我瀟湘館的場子可別怪戚媽媽不客氣！”戚媽媽話裡的意思很明顯，要打要鬧她不管，就是不能在瀟湘館動手。
“戚媽媽你就別管了，今兒我就替他老子教訓他！”然而，雙方顯然都已經怒了，戚媽媽所言並沒有被那二人聽進耳裡，藍衣男子話音剛落便是拔刀出鞘的聲音響起，底下的人已然打做一團。
“怡兒，快帶姑娘回房！”意識到不對勁，戚媽媽趕忙吩咐怡兒。
然而，已經晚了……
就在雙方打得難分難捨的時候，一羣黑衣人不知從哪裡涌了進來加入混戰，一時間原本在看熱鬧的人們也都慌亂的往外邊跑了出去。
黑衣人一進來便張望著在館內尋找著什麼，直到其中一個黑衣人眼尖的看見了人羣中的楚驚鴻的時候，一道陰狠的聲音響了起來，“在那兒，殺了她！”
一瞬間，十幾個黑衣人一窩蜂的朝楚驚鴻圍了過去。
原本交戰正酣的兩個公子哥兒以及二人的小廝這時都有些傻了眼，只是自家主子沒有下令停手也就都還在奮力揮舞著手裡的劍。
而兩個公子哥兒大抵是看見手底下的小廝還在‘廝殺’，也都忘了喊停手，而是繼續糾纏在一起……
“姑，姑娘別怕，怡兒保護你……”看著眼前的混亂局面以及逐步靠近的黑衣人，怡兒嚇得雙腿發顫，卻還是堅定的擋在楚驚鴻面前，展開雙手將人護在身後。
“都不要命了敢來我瀟湘館殺人，來人，保護花魁，殺了他們！”戚媽媽的聲音還算鎮定，然而心裡卻也慌了。
瀟湘館的龜奴雖然都是訓練有素的，可是面對這一羣黑衣人戚媽媽很確定他們沒有勝算。
“小心。”看著一把冷劍朝著自己砍過來，楚驚鴻趕忙推開了擋在身前嚇得動也不敢動的怡兒，隨後略顯笨拙的躲開了即將砍在自己身上的劍刃。
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冷光，鋒利的劍刃一下一下的朝著自己揮過來，好似不要了她的性命便不會罷休一般。
好在一羣龜奴制服了那兩個鬧事的公子哥兒之後便上前將黑衣刺客纏住了一半，餘下的一半仍舊對著楚驚鴻眼冒寒光，一刀一刀不遺餘力的朝著楚驚鴻身上砍。
戚媽媽在一旁看得驚心動魄，楚驚鴻在這兒躲得也是驚心動魄，不過好在險歸險，到底還是躲開了不少冷劍。
只是楚驚鴻卻發現自己的體力流失太快，這會兒已然有些撐不住了，纏著黑衣人的龜奴們也都很快敗下陣來，那羣黑衣人的目的是楚驚鴻，倒是沒有對這些龜奴下殺手。
轉而又都朝楚驚鴻圍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