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寒風(fēng)隨著被挑開的簾門呼嘯而入,彷彿野獸的嘶鳴,淒厲中還帶著幾分森冷。
胤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正邁步而入的胤祥:“十三哥也來看蘭暄?嗯,也對,她這一傷還真是傷的恰到好處,對十三哥來說更是如此。”
胤祥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十四弟是要出去呢,還是要再坐會兒?這裡風(fēng)大,那丫頭才傷了手,要是一不小心再凍著了,可就更不好了。”
“沒關(guān)係的,兩位爺。”夏駱凡倚著被子慢悠悠的道:“奴婢的身子骨兒一向都強(qiáng)悍著呢,沒那麼容易就凍著的。您二位就只管慢慢賞景兒慢慢說,用不著顧慮奴婢。”
胤禎聞言,忍不住回頭狠狠瞪她。卻發(fā)現(xiàn)她正捧著那盤子棗兒一邊兒往嘴裡塞,一邊兒嬉皮笑臉的擺出副看好戲的模樣兒。
哭笑不得,胤禎一扭身就邁出了屋子。
胤祥搖頭,走過去坐到了她的牀邊,開門見山的道:“剛剛你爲(wèi)什麼要幫我?就算是我做錯了,我要被罰,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又與你什麼相干,要你用那種法子來幫我?”
“是啊。”夏駱凡用那隻沒傷的手輕輕的敲著臉頰,一臉疑惑的道:“我爲(wèi)什麼要幫你呢?難道是因爲(wèi)你長得好看,所以我對你一見鍾情,再見傾心?”
胤祥的身子猛地一僵,瞪著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很明顯,傻了。
夏駱凡忍不住撲哧一笑,搖頭道:“請問十三爺,到底是誰跟您說奴婢是爲(wèi)了要幫您而受的傷?其實事情根本就沒那麼複雜啊。奴婢之前不就跟您說過了嘛,奴婢要在皇宮裡頭生存,自然就會看著主子的眼色行事,今天的事也一樣。”
“你這個藉口找的並不高明。”胤祥搖頭:“就連我們這些從小就跟在皇阿瑪?shù)纳磉叄鐾拾旈L大的人,都沒能看出皇阿瑪?shù)男乃肌D阋粋€纔在皇阿瑪身邊呆了幾天的小丫頭,憑什麼就敢認(rèn)定自己不會看錯?”
“事實證明我看錯了嗎?你以爲(wèi)如果萬歲爺真的想要罰你,是我這麼個小小宮女的一個小小傷口就能阻止得了的嗎?”
夏駱凡笑,神色卻無比認(rèn)真:“我知道你們一早就習(xí)慣了猜心,可是愛是不能用猜的。可憐天下父母心,也許看上去訓(xùn)得最兇最狠的那個,其實就是心裡頭最放心不下的那個。也許表面上丟在一旁任其自生自滅的那個,其實就是心裡頭最在意的那個。
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你們每年都跟著萬歲爺來圍場行獵,難道就從未看過自然界裡那些最兇猛的動物,都是怎樣訓(xùn)練自己的孩子的嗎?”
胤祥愣愣的聽,老半天才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道:“無論如何,今天的事都謝了。”
“切,我難道是爲(wèi)了要聽你說這個謝字,才囉囉嗦嗦說這麼一大堆的嗎?”夏駱凡衝著他的背影撇嘴,突然又疑惑了,怎麼這句話聽起來這麼耳熟呢?
風(fēng)雪過後,明媚的太陽很快的就掃清了一切陰霾。
大草原上美妙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所有人彷彿都在一夜之間患上了失憶癥,對那天的事全都默契十足的誰也沒再提起過。
而夏駱凡現(xiàn)在的新工作就是每天跟著小十八一塊兒去學(xué)騎馬。當(dāng)然,是人家學(xué)騎,而她就只有站在一邊兒看的份兒。
“蘭暄,你看我騎得怎麼樣,是不是就快趕上十四哥了?”小十八騎著一匹小小馬,神采飛揚,看上去整個氣場都不同了。
“是啊是啊,名師出高徒嘛。”夏駱凡看的是紅眉毛綠眼睛,滿臉的羨慕:“十八阿哥,你有你十四哥這麼好的師傅,用不了幾天就成馬術(shù)高手了。”
“你是不是很羨慕?”胤禎扭頭衝她直樂:“要不要你也上去試試?”
“你以爲(wèi)我不想?”瞟了眼都養(yǎng)了幾天,那個‘蒙古’大夫依然還是給包的跟個豬蹄兒似的手,夏駱凡無奈搖頭:“只是這世上萬般都講究個緣法,我這緣法沒到,就急死也沒用。”
“哈,你還真會鬼扯。”胤禎對她的謬論嗤之以鼻:“明明就是你自己沒事兒找病受,這會兒偏又跟什麼緣法扯上了。”
“切,你管我?”夏駱凡白他一眼,又去看小十八,口裡直嚷著:“十八阿哥你好好學(xué),等你學(xué)好了,就帶奴婢到場子上跑幾圈去。”
“你等他?只怕最快也得個兩三年。哈什爾,莫里窩,你們倆兒好好侍候著十八阿哥。”胤禎衝著場上的馴馬師喊完,‘啪’一個瀟灑的翻身就躍上了馬背,對著夏駱凡一伸手道:“想跑兩圈兒就上來吧”。
“哇,十四爺,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知情識趣兒,善解人意的時候。”夏駱凡邊笑邊就著他手臂上的力量,一使勁兒也上了馬背。
“哎,抓緊嘍,走。”胤禎一聲大喝。馬鞭子緊跟著就狠狠的抽上了馬股,那馬一吃痛,立刻揚開四蹄兒。就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飛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