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總是開小差,文曉雪掉隊了,等大家都遊覽得差不多了坐下休息吃東西的時候,文曉雪與李敏纔來到“洞房”前。“洞房”的入口就是個山洞,不大,剛好可以容一個人勉強鑽進去。文曉雪走在前面,李敏在後面。
“敏敏,當心碰頭,這兒黑,小心。”
“知道了,你管好自己吧。你開道兒,我跟著就是了。”
兩個人沿著山洞裡人爲鑿出的頗陡峭的石階拾級而上,如同盲人摸象。大概走了五分鐘,眼前出現了昏黃的光。
“快點,勝利在望了。”文曉雪叫後面的李敏。
“我都有些堅持不住了,腿都酸了。哎喲!”李敏邊抱怨邊爬。
爬上最後一級臺階,兩人站定。眼前出現一方侷促的小空間,右側是一席簡陋狹窄的“炕”(北方農村用泥土做的牀,炕裡可點火取暖。),炕上方搭著紅色的紗帳,靠裡的牆上貼著大紅喜字,炕上鋪著喜褥疊放著喜被。左側有一土築的長方形臺子,勉強可以稱作“桌子”吧,“桌子”上擺著一對紅燭……形的燈管(昏黃的光就是從這兒發出來的)。
文曉雪心想:這可能是最簡陋草率的洞房了吧,如果以此爲場景拍電視劇,一定是部三流狗血劇。
“這有什麼可看的,早知道就不上來了,累死了。”李敏說。
“是沒什麼,粗製濫造,完全是應付出來個洞房的樣子。”文曉雪說:“我們走吧。”
“我看就挺好,還原的是上古時代的洞房嘛,上古時代的物件能好到哪去?”不知什麼時候,吳大勇站在了她們身後。
“洞房”裡本來就沒什麼人,現在就剩他們三個了。
“曉雪,我不妨礙你們了,先下去了啊,你們接著探討。”李敏衝文曉雪狡黠地笑了笑,便轉身“下山”。
“李敏,你說什麼呢?妨礙什麼了?”文曉雪一生氣就叫李敏的全名。
“沒什麼,沒什麼……”李敏迴應著,已經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了。
文曉雪轉身要跟上,被吳大勇攔住了:“文曉雪,你怕跟我在一起?”
“說什麼呢,沒的事。”文曉雪嘴硬。
“那就不要走,陪我欣賞會兒‘洞房’。”
“我‘欣賞’過了,你慢慢欣賞吧。”
文曉雪覺得她和吳大勇兩個人呆在“洞房”裡有點奇怪,儘管它徒有洞房的形式與稱謂。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想和你多呆會兒呢。”
“你什麼意思?”文曉雪收住腳步,轉過身問。
“這麼久了,你看不出來嗎?我喜歡你。”
“我……”文曉雪囁嚅著。
“在那個雨天裡看到落湯雞一樣的你,我就動心了。你好像有一種柔弱的堅強,讓人想保護又不知道該怎麼保護。我總想靠近你……把自行車放在你的旁邊,就好像挨著你;找你做無聊的遊戲說無聊的話,都是想靠近你。現在我們分班了,我總是看不到你,找你說話你也總是淡淡的。我想知道……”吳大勇語氣並不急切但是堅定,伴著些微有些侷促的呼吸。
文曉雪沒想到吳大勇會在這個時間地點說這樣的話,但吳大勇的感情她是清楚的,所以她並不是很驚訝,但她的臉卻在吳大勇“訴衷腸”的過程中越來越紅甚至燙了起來。
“你不要再說了,很快會有人上來了。我只能說,我很感動,你對我的用心和關心,我很感動,但也只是感動。謝謝你……對不起。”文曉雪有些緊張地打斷吳大勇的話,轉身摸黑往下走。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我還是會喜歡你。”停了片刻,吳大勇的腳步聲伴著他的話音傳來,在空曠狹窄的山洞裡聽起來有些不真實。
“下山”的路吳大勇一直跟在文曉雪身後,他拿出自帶的便攜式手電筒照著文曉雪前行的路。兩個人都沒說話,各自懷揣心事。
走了三分之二路程的時候,文曉雪聽到前面傳來腳步聲,心想可能是有人上來了,便儘量緊靠右邊的山體往下“蹭”。
吳大勇也聽到了,他對文曉雪說:“你彆著急,慢點走,別滑倒了。要不我扶你吧。”說著伸出手,抓住了前面文曉雪的胳膊。
文曉雪從未接觸過男生,下意識地甩開了他,說:“不用了!”後來覺得不妥,又找補了句:“我能行,謝謝了。”
文曉雪感到後面明顯停頓了一下,手電筒的光也偏到了別的地方,但又迅速恢復了正常。
已經能看到洞口的光了,迎面走來一個人,個子很高很瘦,逆著光,文曉雪看不清他的臉,但只要看一眼身影,她就知道是誰。
那個人迎面看到文曉雪與後面的吳大勇有些尷尬,他用平靜地有些冷淡的語氣對文曉雪說:“咱們班都集合了,發現你不在,郝老師讓我到這兒看看。”
在文曉雪印象裡,“冷戰”開始後任一晨還沒對她一次性說過這麼多話,即使是例行公事。
“對不起,我忘了時間,馬上就下去。”文曉雪的聲音有些發抖,黑暗遮掩著她緋紅的臉頰。
任一晨轉身走了,文曉雪和吳大勇也加快腳步離開了“洞房”。
帶著班主任的數落,文曉雪和同學們駛在了回校的路上,按要求是各人坐原車原位。
文曉雪坐在那裡,心裡忐忑不安,她不敢看側面的吳大勇,也不想聽到後面任一晨的聲音,她心裡很亂。不過一次集體出遊,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這樣的局面。雜亂的心境中唯一清楚的念頭居然是希望任一晨不要誤會她和吳大勇的關係。
下車的時候,前面的同學都走了,吳大勇也先回班裡了。坐在最後排的任一晨和文曉雪落在了後面。
“我希望你能把精力和時間放在學習上。”在文曉雪離開座位的一刻,已走到車門前的任一晨忽然說,說完迅速下車了。他顯然誤會了。
“我們沒什麼!”文曉雪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解釋,“再說,這跟你也沒關係。”文曉雪聲音大起來,任一晨沒有回頭。
文曉雪不知道,任一晨是以什麼立場說這樣的話的。當時她以爲任一晨對她在乎起來了,但他很快又恢復了之前的冷漠。
幾天後,文曉雪拿到田琳給她和李敏拍的照片。照片裡,在她們的身後,任一晨站在陽光裡,朝她們的方向看,眼睛清亮。這算是文曉雪與任一晨的第一張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