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因異常炎熱而顯得漫長的暑假過後,任一晨去A大讀研了。文曉雪留在J大。
J大研究生入學報到時間要比A大遲,所以文曉雪陪任一晨先去A大報到,用任一晨的話說是讓她“先認認路”,其實是想讓分別來得晚些。
這算是兩個人第一次單獨旅行。
他們定的是下鋪和中鋪。任一晨讓文曉雪睡下鋪,他覺得這樣去洗手間什麼的方便些。
火車開起來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點了。
那個時候那種綠皮的“世紀慢車”還比較多,開動的時候咣噹咣噹的,讓人昏昏欲睡。
文曉雪一坐火車就困,這是**病了。
半夜迷迷糊糊醒來,昏暗的光線中,看到任一晨還坐在過道那邊的小摺疊凳上。
“幾點了?你怎麼還不睡?”文曉雪坐起來對任一晨說。
“不知道怎麼了,睡不著。”
文曉雪索性坐在對面:“興奮的吧?”
“上個學有什麼好興奮的,又不是沒上過。”
……
任一晨拉起文曉雪放在小桌上的手,攥在手裡:“我在想你。還沒分開我已經在想你了,分開了怎麼辦?”
“你個大男人膩膩歪歪的真是少見。”文曉雪打擊他。
“你個女孩子心這麼大也是少見。我怎麼覺得你不喜歡我了?”任一晨故意說。
文曉雪斜他兩眼,心裡很甜。
人們都說時間久了愛情就變成親情了,可文曉雪覺得她和任一晨的愛情越來越深。她也曾以爲任一晨對她的愛沒有她對他的愛多,可時間越久她就越覺得任一晨對她的在乎超過她的想象。
A大畢竟是一流大學,果然不一般,校園大而鮮亮,秩序井然。
研究生的入學夾雜在轟轟烈烈的大學生入學裡,不起眼到好像沒這回事。
他們兩個問了很多人跑了很多路,迂迴曲折後才找到新生報到處。
文曉雪一眼看到坐在登記臺後面低頭登記的仇小磊,一下愣住了。
她怎麼還在?這樣看來一定也在A大讀研。
“喂!你們兩個是新生嗎?這邊登記。”一個同樣負責登記的男生喊他們。
任一晨走過去登記。
登記也簡單,就是交住宿費、領宿舍鑰匙、拿學生證什麼的,很快辦完了。
仇小磊一直對他視而不見,任一晨也沒多看她一眼。
兩個人走出去很遠了,聽到仇小磊的聲音。
“文曉雪!”仇小磊喊著走過來。
文曉雪站住,有點詫異,但沒說話。
“我,向你道歉,上次是我不對。……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仇小磊像是突然轉了性,態度友好地令人懷疑。
文曉雪依舊沒說話。
“回來後,我想了很久,我勉強了不該勉強的,是我自不量力了。至少,現在,我們還是老同學吧。” 仇小磊繼續說,語帶懇求。
她肯這樣說,文曉雪的心軟了下來,:“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仇小磊又對任一晨說“我也是世界史的,以後多互相幫助啊。”
“好。”任一晨面無表情,語氣冰冷。
被仇小磊摧毀到體無完膚的關係是怎麼也彌補不起來的吧。她再怎樣努力,也只能勉強留住客氣。
有些人不想說再見還是要說,比如任一晨和文曉雪。而有些人不想再見面可還是要見,比如任一晨、文曉雪和仇小磊。人生就是這樣,不可預料不可控制。
任一晨帶文曉雪在Z市玩了兩天,說是“帶”,其實他也一點不熟悉,兩個人瞎撞。
不管有多少準備時間,對相愛的人來說,分離總是猝不及防。
文曉雪最不願意在火車站演苦情戲,一個人拖著行李登上火車。
任一晨在窗口衝她喊:“等我!有時間我去找你!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文曉雪揮手。
任一晨舉起手機衝她揮了揮,示意她打電話。
火車啓動的一剎那,文曉雪把自己藏在窗簾後面流下淚來,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孤單,孤單到不能自持。
離開任一晨,整個世界在她面前,大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