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奇怪的說書人

路過一家店鋪，似乎賣首飾和成衣，但是還掛著一些琴棋書畫的東西，讓澄汐有些感興趣，難道這家店是個大雜燴麼？澄汐頓了一下，便率先走了進去，顏楓和司徒宸滿心疑惑地跟了進去，瑞王府的首飾和衣料都是由專門的皇商提供，一般不需要特意採購的。

澄汐的目光掃過擺放在木質的錦架上各色各款的成衣，一看便是質地柔軟的布料，甚至不用手摸便可以斷定這一件衣服便能讓普通百姓過上半年。而那案幾上的首飾，更是價值不菲，她走過去看著這些首飾，只是一路掃過，並未看到滿意的。

“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店鋪老闆很有眼色地上前招呼，還讓小侍立刻去備茶，“不知王爺想要買些什麼？小人給您送到府上去。”

顏楓立在案幾便，看著眼前的一塊紫玉，通體透明，仔細一看卻能看出淡淡的紫光，光澤的明亮和柔和的光彩，竟顯出落落大方的美感。而那紫玉中間一朵芍藥，含苞待放，宛若紫鳳朝陽，芙蓉映雪般如楊妃出浴。

“這塊紫玉我要了，配上那邊粉紫的流蘇和飾釦。”澄汐淡淡地對老闆說道，心裡卻是暗贊顏楓的眼光，這紫玉一看便是名貴的珍品，沒想到這小小一家店鋪里居然藏有如此佳品。

“汐主。。我沒有。。”聽到澄汐的話，顏楓立刻搖頭，他只是覺得這塊紫玉很漂亮而已，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揮揮手止住他的話，她只是買件玉佩送他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她走到司徒宸的身邊，問道，“宸兒喜歡什麼？”

“王爺已送宸兒暖玉，宸兒很喜歡。”司徒宸知書達理地回道，何況他平日裡也不出門，不需要這些珠光寶氣的飾品。再說，他也不知道戴上這些漂亮的飾品，給誰看呢？

只一眼，澄汐便看穿了司徒宸的想法，心裡有些嘆息，但是面上卻不動聲色，不管如何補償，她終是牽連到了他。

“汐主，累了麼？我們去茶樓休息一會兒吧？”顏楓含笑看著澄汐，總覺得自己的妻主便是一身素衣站在人羣裡，也依然光芒萬丈。

澄汐到裡間隨意地逛了一圈，沒看到特別喜歡的東西，便也乏了，?“恩，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一眼望去，便看到了京城最大的茶樓“慧心樓”，隨意一指便定下了方向。

“客官，有什麼需要的麼？”看到澄汐一行幾人的穿著打扮，小二便知道是貴客，立馬熱情地迎上去詢問。

“給我們一間雅間。”若水說完，便給了小二一錠金子，看的小二兩眼冒光，雖說這京城達官貴人很多，但是一出手就是一錠金子的倒還真不多。

“是。”說著便要帶路，卻被一聲輕柔的聲音止住，“不用了，就在這邊大堂好了，給我們找個靠窗的位置就行。”

隨著聲音，小二一愣，她在京城住了二十年，來“慧心樓”的達官貴人不在少數，她也自認看過無數絕色，但是卻未見過一個渾身貴氣懾人的女子，粉黛柳眉，一顰一笑，在蕭國長相過於柔美的女子總會讓人有些微微地看輕，但是眼前的這名陰柔女子，卻如同水晶般耀眼奪目，讓人打心底裡崇敬起來。

視線輕掃小二，不喜歡別人如此明目張膽地注視，而且對方還是個女子，澄汐不等小二回神，便徑自走到窗邊的位置坐下，往窗外看去，整個京城都落入視野，心中卻微微有些不安，這個位置，正對著，就是遠處的瑞王府。

顏楓和司徒宸也隨之坐下，若水和曉鑫在一旁伺候。突然大堂另一邊傳來一片叫好聲，澄汐微微側目，原來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在那邊說書，只是看起來又不像是說書人，他左手抓著一把花生，右手握著一個酒杯，樣子倒像是個酒鬼。

“那後來怎麼樣了？夏國國主真的用十五座城池來交換黎國的君後麼？”一個書生模樣的人問老人，滿臉的好奇，身邊的人也一副忍不住探究的表情。

“話說，那黎國君後。。。。”不知是故意拖長音吊人胃口，還是想到了什麼，老人突然不語，半響，才又開口，“得此人者，必得天下。”說完這句以後，又笑嘻嘻地仰頭一杯酒水下肚，彷彿剛纔的話並不是他說的一樣。

茶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此番驚世駭俗的話語震到了茶樓裡聽說書的人，老人不語，若有所思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也大多一副想問又不敢多問的表情。

聽到某個字後，澄汐的動作頓了一頓，繼續手裡的動作，那人，不就是黎國君後麼？真是，跑到哪裡都逃不過聽到他的事情，不禁在心裡自嘲一番。

澄汐沉吟一下便開口接話，“如此說來，那黎國國主能奪天下嘍？”還伴著一聲嬌笑，卻並不轉身，徒留一個淺綠的背影。

“哈哈哈哈。。。。”老人渾厚的笑聲傳來，“丫頭的問題問得好。如今這天下三分，一爲蕭，一爲夏，一爲黎，蕭以商爲重，文有雙相，武卻唯有尚將軍一人；夏以戰聞名天下，武將無數，尤“精騎”爲最，卻未有出色的文臣；黎以農爲首，文武參半，雖不算出色，卻實力平均。”此話一出，周圍的書生和俠客已然屏息聆聽下文，“黎國君後乃天下三公子之一的神算殊君，自從黎國國主娶了殊君之後竟與其共享天下，天下以此爲奇聞。坐上君後寶座，殊君大刀闊斧地改革土地制度，拉動了黎國經濟，又改良了黎國曆年來的封官加爵制度，積極訓練軍隊，一改從前低迷的軍事，短短三年間，便讓人看到了煥然一新的黎國。”

“所以，夏國國主纔要爭殊君？可是，殊君乃一國君後，怎能如此輕易地被交易？”一名清秀女子忍不住發問，黎國該是把殊君當做寶貝一樣纔對，怎會如此輕易地交出。

“是啊，這夏國也太蠻狠，一國之君後，怎可當做物品交換？”另一名女子也忍不住插嘴。

“呵呵呵呵。。。”老人未再說話，只是徑自看著澄汐的方向，似在等她說話，周圍的人也漸漸隨著老人的目光轉向了澄汐這邊。

澄汐抿嘴一笑，這老頭，有意思，心裡有了打算，輕啓朱脣，擲地有聲，“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難不成他以爲得到殊君便能得到天下了？真是笑話。”此番明目張膽地要人，難道是黎國的情況比她收到的消息糟糕更多麼？

據“翎”所報的消息，黎國今年遭遇天災，很多地方發了大水淹沒了莊稼，要麼就是乾旱過度的地方顆粒無收，殊君處理迅速才勉強壓住了災害的影響，卻同時發生了瘟疫，有幾座城池已成死城。黎國本就不是富裕的國家，常年靠出口農作維持經濟，雖說殊君的到來帶動了當地的經濟，但是他的計劃卻是以長遠爲戰略，所以許多計劃由於此劫停滯不前，更甚者只能胎死腹中。

同時，殊君的很多規劃卻與黎國的貴族利益衝突，所以也有一派人總是反對他，對他的計劃從中作梗，雖說黎國國主很是信任他，但是他在朝中畢竟羽翼未豐，仍有些舉步維艱。尤其此次天災，反對派更是直接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指責他隨意改變黎國百年的制度才惹得黎國先祖暴怒惹來天災，說他是藍顏禍水，禍國殃民，甚至聯名上奏要求夏國國主廢除其君後之位。

再說到那夏國國主，據聞是個陰沉冷酷的女子，暴斂易怒，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傳說，指殊君是“得天下者必得之”的人物，後又看到了殊君的畫像，驚爲天人，便以邀請殊君來夏國暫住爲由求見殊君，被拒絕後，竟不死心地要用十五座城池來交換，甚至有消息指出夏國已在招兵買馬似乎隨時準備派兵出使黎國邀請其君後。

明眼人一眼便看出，邀請暫住不過是個蹩腳的理由，夏國國主的目標是這個天下，若能一口吃下黎國，便是大增自己的實力，也順便解決了夏國糧食的問題。只是，一口吃下黎國，未免有些太天真，不過若藉此機會給黎國施壓，讓他們出現內亂，若能借此廢黜殊君，那黎國便定是囊中之物，只是時間問題。

“哈哈哈，好一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老人狂放的笑聲久久地迴盪在大堂中，“真是天下輩有才人出啊。。。。蕭國，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一轉眼，老人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眼神微微向後一掃，身後的黑影一閃，澄汐繼續喝茶，知道影已去追那老人，興許，從那人那裡能得到一些有趣的消息，也不一定。不過，對於那人的身份，她倒是更有興趣。

“我們回去吧。”突然沒了喝茶的興致，顏楓點點頭跟隨澄汐起身，司徒宸卻轉過頭看向方纔老人的方向，若有所思。而曉鑫則面露精光，她必須告訴季悅，也許，澄汐的目標並非只有蕭國太女之位，更甚者，是整個天下。

幾個人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開口，似乎都有各自的心事在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