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不遠處再次傳來另一個我的笑聲，“李承歡，你終於是死在我手裡了！不愛我的混蛋，背叛我的叛徒！這天下所有的人都是有罪的！我要代佛祖殺光他們！殺光所有人！哈哈哈哈！”

佛祖啊，我這是到地獄了嗎？我緩緩閉上雙眼。

“穆靈夕，別以爲我不殺你，你就可以平安無事了！”耳邊再度傳來潘濬的聲音，“我不會讓你如意的！我要你每一天，每一刻都活在痛苦之中！”

“穆靈夕，我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

“你是誰！”我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半睜半閉著眼睛的佛祖，我躺在佛像下的地板上，也不知道暈了多久了。

左手已經被人包紮過，如果沒猜錯的話，劉賀已經來過了。

“穆靈夕，我們的遊戲纔剛剛開始……”驚醒前的最後一句話真實的好像就在我的耳邊說的一樣，是誰來過了嗎？還是真的只是我夢中的情節？

我打量著周圍，靠近門口的地面上多了一個食盒子，我費盡力氣的爬過去，裡面竟然放著一大碗光面。

我二話不說，直接拿過來就吃。面裡沒有任何作料，但在我吃來卻是這世上最好吃的美味，好想念淨慧師太以前爲我燒的素面啊，如果能再吃一碗她煮的素面，我就算是死了也值得啊。

一個人影如殭屍一樣出現在我的門口，嚇得我還以爲自己還在夢中沒有出來。

從他的衣著和消瘦的身形來看，我這一暈最起碼又暈了有兩天之久。

爲了不讓他擔心，我連忙放下碗，用衣袖隨意的抹了抹自己的嘴巴衝他笑道：“皇上您來了呀，快進來坐。”

劉賀一把甩開我正要去拉他的雙手。

我愣看一下，但隨即便想到周圍可能有人在監視著我們便馬上轉口道：“你今天來找我是又想折磨我嗎？”

烏黑的眸子彷彿是生了鏽一般，緩緩移動著，全然失去了往日的生氣。

“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了是嗎？”他像一個木偶一樣一字一句的問我，“你早就知道李承歡就是孫娘娘的親生兒子了，是嗎？”

我愣住了，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卻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也許，他的眼淚早就已經都流乾了。

“李承歡以劉氏真龍血脈的旗幟，帶領著一支真龍軍，前來討伐我了?！眲①R一動不動的看著我，“你高興嗎？他來救你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他厭惡的看著我：“能別裝了嗎？”他顫抖著對我道，“我早該想到，之前你對他簡直就是言聽計從，不管他說什麼，你都會千方百計的粘著他，可爲什麼進了皇宮之後卻突然變樣了？幾天之前，我還在爲你對他的絕情而覺得很對不起他，可現在想來，什麼逐出皇宮，什麼一百殺威棒，全部都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你們聯合起來演戲給我看，利用我的惻隱之心，讓他逃離我的掌控，然後再讓他帶兵來殺我！穆靈夕，這一切都是你早就計劃好的對嗎！”

“沒有！”我連忙否認。

“你敢對天發誓，說你不知道李承歡就是孫娘娘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情嗎？”他問我

。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的確，我是利用了他的惻隱之心，故意跟李承歡發生矛盾，從而將他趕出皇宮這個危險之地的。

“你不解釋？”他苦笑著，“你既然不解釋就讓我來解釋給你聽吧。你爲什麼會做一把殺不死人的劍？你爲什麼會有一條打不痛的鞭子？你爲什麼會收買王御醫？你做這些是爲了什麼？”他緊緊盯著我，“不知道怎麼說嗎？還是想讓我來揭開所有答案呢？好，我來告訴你?！彼麑敵跷医o他的假劍和假皮鞭都扔在了地上，“你當初會做這些東西全部都是爲了幫李承歡將孫娘娘救出去，對不對？什麼爲了我而犯下殺孽，虐打孫娘娘，什麼孫娘娘受不了你的虐待而縱火自焚，全部都是你的詭計對不對！”

我再一次無言以對。

“記得我曾問過你很多次，你是不是真的愛我?！彼行┍瘋?，“你先說等我們大婚那天告訴我，又說等梅花開了以後告訴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回答我的問題，其實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只是我傻傻的選擇相信你，相信你會愛上我！”他狠狠一拳打在祭臺上，震的整個佛堂都顫了一下。

“你故意讓孫娘娘在我們大婚當天縱火，然後你就可以假裝良心受到譴責而暈倒，躲過大婚的夫妻之禮，穆靈夕啊穆靈夕，你這一步步算計的可真好?。　眲①R衝我不停的搖著頭。

“很對不起?！蔽业拖骂^，“我知道我不該騙你，但是以當時的情況來說，如果我將李承歡的事情告訴你就意味著他會多一份被殺的風險，所以我……”

“所以你騙我放他出了皇城，讓後再帶人來殺我是嗎！”他憤怒的打斷我的話，“穆靈夕，我劉賀何曾虧待過你，你卻要這樣對我？你不愛我，騙我這些我都可以不跟你計較，可你卻在殺了我的母后以後又讓李承歡來殺我，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殘忍了嗎？”

“沒有，我沒有！”我想解釋，可雙腳卻再也沒有力氣站著，我整個人搖晃了兩下，隨即便靠著牆根一點點的坐在了地上，“皇上，請你聽我慢慢跟你解釋?！?

“慢慢解釋？”他笑了一下，“以你的腦子一柱香的功夫就能想出無數個藉口來吧？你想說什麼？你想說你放不下皇妃的權勢又捨不得你的情郎，所以當發現你的情郎就是劉氏嫡親時就安排下了這所有計謀嗎？靈夕，你這算盤打的可真響啊！即得了權勢還有了真愛，簡直就是兩全其美了啊?！?

“沒有，沒有，劉賀，你聽我說……”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腸胃竟然在此刻開始造反了，難道是剛纔那一碗光面有毒嗎？

“怎麼？被我揭穿了把戲就開始裝生病了嗎？你演的可真像啊，可你覺得我還會再上你的當嗎？”他一把拉起我的左手，“這是誰給你包紮的？李承歡在這皇宮中到底還藏了多少他的人？”

我大吃一驚：“這不是你叫人幫我包紮的嗎？”

劉賀冷冷的看著我：“我知道潘濬來過你這裡，我也知道你暈過去了，我當時就想來看你，可又怕太關心你反而會給你惹麻煩，所以一直就將自己關在永新殿裡沒有出去過，怎麼可能還叫人給你包紮？”

“不是你？那是誰？難道是王太醫？”

“據我所知，王太醫這幾天可沒有進過皇宮?！眲①R冷笑道，“別跟我說是衣官局的那些老傢伙們，當侍衛將段老衣官來過佛堂的事情告訴我以後，我就已經將他們全部遣回老家了?！?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驚訝的問他。

他憤怒道：“他一次次的幫著李承歡來遊說你離開我，如果換做是你，這樣的臣子你會讓他繼續留在皇宮裡嗎？”

“是潘濬讓侍衛來告訴你的？”

他轉過頭道：“是誰來告訴我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是事實。”

我又一次無言以對。

“我跟你說過的吧，不管答案是什麼，我只希望你不要騙我。”他深吸了一口氣，“我很感謝你在潘濬叛變之後一直站在我的身邊。你知道嗎？這是我一生中最難捱過的時光，如果沒有你，我恐怕早就已經崩潰，我每天每天的對自己說‘劉賀，你要努力，天底下最好的姑娘用自己的命在支持著你，你不可以倒下！’可結果呢？結果那個姑娘並不是在支持我，而是在算計我，你知道我此刻心裡的感受嗎？”他拉起我的手直接貼在了他的胸口，“感受到這裡是什麼了嗎？”他見我不說話便直接道，“這裡原本是一顆心臟，但現在卻只留下了一個血窟窿。”

“劉賀……”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他大聲道，“我不允許你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叫它！”

“不管你信不信，我還是要說，我是真心要留下來幫你的?！?

“真心留下來幫我？”劉賀再一次冷笑，顯然他已經根本不相信我的話了，“你這真心還真的很難被看出來??！”

我忍住反胃的衝動對劉賀道：“我的確是幫李承歡逃離了皇宮，但我真的不知道他會組織軍隊來反抗你，但如果他來，我一定會告訴他，你是一個好皇帝，讓他放棄爭奪皇位的念頭……”

“你說的簡直是太動聽了。”劉賀打斷了我的話，“你覺得你還能有機會再見到他嗎？你一邊鼓勵我跟潘濬鬥爭到底，一邊卻爲我加出了，朱齊治和李承歡兩個大敵，現在你還要假惺惺的說要幫我去打消李承歡奪位的念頭，你真的當所有人都是白癡嗎？”

“劉……”我嘆了口氣，淨慧師太說的對，我一直在耍我的小聰明，而終有一天我也會死在我的小聰明上。

“我再問你一遍，我母后是不是你殺的？”他冷冷的看著我，原本溫柔的雙眸此刻竟透著陣陣殺意。

“我說不是，你信嗎？”我反問他。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頂在牆壁上，“母后是我這一生最愛的人，你竟然殺了我最愛的人，穆靈夕，你實在太可恨了！”

我被掐的說不出一句話，只覺得這個世界再一次開始旋轉，而眼前劉賀的臉也變得扭曲起來，我努力的伸出手拉住他的衣服，也就在這時，只聽“當”的一聲，一個小小的石頭竟從我的衣袖裡滾了出來。

是石頭心！

劉賀愣住了，這是他在七彩河邊爲我找到的石頭心，他說他要將自己的心全部都給我。

掐著我的手，漸漸鬆了開來，劉賀的雙目有些溼潤：“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最後會變成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