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快不破。
很久以來,李凌峰都堅信著這一句話。
只是今日,這看似狂妄無知的莊閒,用鐵一樣的事實告訴了李凌峰:快,並非無敵。
“以靜制動嗎,好一個莊閒啊……”
李凌峰抱著血流不止的左臂,冷聲道。
撇開莊閒那令人噁心的性格作派來說,這人確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傢伙。
“奔雷”的弱點,居然一下就被看了出來,並且馬上做出了正確的應(yīng)對之策,這種戰(zhàn)鬥天賦,確實是了不得。
那一發(fā)“炎矢指”要不是自己使用了“月步”,估計這會打中的,就不僅僅是一條左臂這麼簡單了,李凌峰可不認爲沒了腦袋自己還能存活下來。
“我也沒有想到,體修原來還能強成這樣的,看來之前我們都誤會體修者了,不是體修難成大器,而是平庸之人難成大器啊……”莊閒看著李凌峰流血的左臂微微詫異道。
之所以會詫異,是因爲莊閒完全沒想到李凌峰居然能夠在這一記殺招中活下來。因爲莊閒這一記“炎矢指”,是抓著李凌峰在空中這記空檔打出來的。
空中意味著什麼莊閒自是清楚不過,那是無法快速做出有效歸避的。在沒法做出規(guī)避的半空之中,自己的“炎矢指”絕對是能夠?qū)⑦@小子點殺當(dāng)場的。
只是莊閒並沒有料到,面前的這個傢伙,居然有一種能在空中強行改變自己方向的技能。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有意思的多嘛……怎樣,這回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你我之間的差距了吧?現(xiàn)在乖乖跟我回刑堂,看在你給了我不少驚喜的份上,我留你一條命,如何?”莊閒雙手揹負,又恢復(fù)了之前那副欠打的模樣。
“你不開口說話,倒還像個人模樣。”捂著血流不止的左壁,李凌峰咧開了嘴,無聲地笑了笑。
莊閒聞言,臉上的笑意頓時一收:“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不好意思,小爺我只喝娃哈哈……”說罷,李凌峰突然跟發(fā)了癲一樣,哈哈大笑:“哈哈哈哈……”
可惜了一個強大的體修,居然是個瘋子。
在場的衆(zhòng)人見到這一幕,都暗暗爲李凌峰感到可惜。
“如果你以爲憑藉你的速度就能與本座對抗,那麼我只能說,你還是太天真了。”莊閒冷然道:“對付你這種體修,我有的是方法。”
“而且,你明明是一個如此強大的體修,卻還要裝作廢物,混進百事閣裡,混入我赤陽門中,你居心叵測啊……細作?奸細?嗯,看來你的罪書上,又多了一條啊……”莊閒冷冷笑道,“這般看來,本座更不可能就這樣放過你了!”
“你對自己,很自信嘛……”李凌峰雙目危險地瞇起,“是不是細作,是非公道自有宗門裁決……倒是你,如果你以爲這就是我全部的實力,那你也太天真了,莊閒!”
被這記炎指打中了左臂,李凌峰承認是自己大意了。因爲到目前爲止,他一直都沒有使用全力,單從他身後根本沒有凝起真龍血相就可以看出來。更別說化龍之後,李凌峰又可以學(xué)習(xí)到“體之六式”最後兩式——“嵐風(fēng)”和“王指”了。
細作不細作的,李凌峰不管。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比起這個,李凌峰此刻更想狠狠一拳地砸在莊閒那張自以爲是到極點的臉上!
打到這份上,已經(jīng)是真正的生死相向了。李凌峰並不覺得,自己此時住手,那莊閒就會放過自己。勝者,纔有資格決定另一方的命運!
那莊閒之所以會認爲他自己有無數(shù)種辦法來對付李凌峰,就是因爲他將李凌峰看作了一個單純的移動肉靶,也就是說是建立在李凌峰根本無法攻破他的防禦上來講的。
只是,李凌峰是真的破不開他的防禦嗎?
難道他會看不出來所謂的“近戰(zhàn)”死穴嗎?當(dāng)然不是,只是他不願意暴露更多而已。
“不過這莊閒能將我逼到這份上,也算是厲害了。”李凌峰心中想道。
“體之六式”的開篇詩中最後兩句叫“萬戰(zhàn)得六式,可敢伏天人?”若連一個小小的地階修士都可以看穿其弱點,何談與高高在上的天階修士爭鬥?
速度有餘,而攻擊不足?只可近戰(zhàn),遠攻無能?弱點?死穴?笑話!
六式之所以被稱作完美,便是因爲其是真正意義上的毫無短板。
奔雷,帶來的是疾速;磐石,帶來的是防禦;月步,帶來的行空;紙繪,帶來的詭測和爆發(fā);至於最後面的“嵐風(fēng)”與“王指”,所能賦予李凌峰的,便是無堅不摧的可怕攻擊!
特別是王指,這式可以稱得上是六式中,攻擊第一的可怕招式。饒是在學(xué)習(xí)六式上,一向天賦異稟的李凌峰,摸索至今日,也只是粗粗地掌握了一點皮毛。
但對付一個小小的莊閒,又何須動用“王指”?
“風(fēng),賜嵐以其形;嵐,予風(fēng)以其徵。風(fēng)嵐既會,則霧靄而流嵐!”
李凌峰此時的眸中,有神光幽轉(zhuǎn),長衫寬袖之中居然冒出絲絲雲(yún)氣,在其軀體四圍縈縈流轉(zhuǎn)。
長衣流雲(yún),若不是他此刻的表情太過兇惡,定會被人當(dāng)作飄飄若仙,臨世獨立的得道之人。
“奔雷!”李凌峰的身形再動。
“哼,還來?”對面的莊閒倒是不屑一笑,球狀的罡罩再次撐起,只是這次不同的是,其兩手捏的印訣,與之前那次,盡不相同。
“炎殺!”
大片大片的兇猛炎鴉,撲扇著翅膀,自莊閒身上旋繞而出,帶著炎炎熱力,向著四方天地進行無差別的猛烈攻擊!
“嘎!”
炎鴉,原爲相當(dāng)於人類人階中期的一種二階魔獸,只是這裡的炎鴉,卻不過是那莊閒以自身靈力凝聚出來的一種術(shù)式。規(guī)模上自然是不能跟那種鋪天蓋地的炎鴉潮相比,但滅殺地階以下的修士,卻是易如反掌。
“小子,這招如何?除非你能遁入地下,否則哪怕你再快,也躲不過這漫天炎鴉的侵襲!”那紅袍莊閒站立當(dāng)場,得意大笑道:“體修就是體修,哪怕再強大,終是不過肉靶而已!”
“是嗎?”
“什麼!”
笑吟吟的李凌峰此時與那錯愕的莊閒正著臉,兩者之間的距離,不足一尺!
“不好!”
深知被李凌峰近身的可怕,莊閒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妙,雙手當(dāng)即一合掐訣,紅色的罡罩滾滾流動,剎時間又增厚了不少。
“嘖!膽小如鼠之輩!”李凌峰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心中怒喝一聲:“嵐風(fēng)!”
心念之間,四肢周圍繚繞的輕柔雲(yún)氣,瞬時間暴走!
急行的凜風(fēng)裹著飄渺的雲(yún)氣,如同湍急的流水一樣,開始翻滾激盪,繼而化成了一道青白雲(yún)流在李凌峰的四周圍疾行穿梭。這些雲(yún)流產(chǎn)生的凌厲鋒芒,此刻好似要割開虛空一般,令人望之不禁心生惶惶!
暴竄的雲(yún)氣,此時化作了無敵天刀!
“哧!”
李凌峰右手並掌成刀,縈縈雲(yún)氣纏繞其間,向著那赤色巨蛋只是一揮,堅如龜殼的靈力罡罩居然在這一揮之間,好似脆弱的豆腐一樣,瞬間被一分爲二,露出了裡面捂著臂膀,滿臉難以置信的莊閒。
“看見你了喲,小烏龜……”李凌峰此時如同是黑化了一樣,滿是病態(tài)地衝著那莊閒桀桀怪笑道。
看到李凌峰那雙閃著幽紅的眼睛,一臉呆滯的莊閒這才從震驚之中醒了過來。
“他要殺我!”莊閒在心中大呼道。
對於這種充滿冰冷殺意的眼神,久經(jīng)沙場的莊閒自信絕不會看錯。
赤陽門是禁止同門之間相互殘殺的,更何況還是莊閒這種很受看重的內(nèi)門弟子。只是莊閒從李凌峰眼中讀懂的,是毫不留情的殺氣,這令他完全不敢將自己的小命寄放在這條不靠譜的門規(guī)上面。
“逃!”
右臂在李凌峰劃開巨蛋的時候就整個被切了下來,也還好李凌峰看不到罡罩裡面的情形,不然一分爲二的,可就不僅僅只是一條右臂那麼簡單了。
左手按著右肩,滿臉蒼白色的莊閒忍著鑽心的疼痛,瘋狂地踩著步子,死命地往李凌峰的相反方向狼狽逃行。
突如其來的巨大形勢轉(zhuǎn)變,讓這位天之驕子的眼中,盡是惶惶之色。
至於之前還站在遠處,想看莊閒替他們出氣的莊鳴等人,看著此時如同魔神一般的李凌峰,居然連莊閒都被他切下了右臂,心生惶恐之下,連忙四下逃竄。倒是那莊鳴,不知是因爲兄弟之情還是如何,居然有勇氣衝著李凌峰大聲辱罵,企圖吸引一下他的注意。
“逃?”李凌峰咧開嘴巴,露出森森皓齒,絲毫不理那莊鳴的聒噪,冷聲道:“你,逃不掉的!”
他眼中冷光大盛,身形一動,方要追趕上去,一招劈死那跌跌撞撞往外移動的莊閒,突然一聲怒喝如同晴天霹靂傳來。
“放肆!”
未等李凌峰做出任何動作,一道粗大的火龍倏地從天而降,直直地向著他咆哮而來!
躲,根本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