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宗內,七峰最強,其下就是各個依靠著紫陽七峰盤踞而成的家族。蛇家,便是紫陽峰一脈,數一數二的一個大家族。
本身就是紫陽一峰中傳承千年不衰的大族,再加上族中這一代,出了蛇無傷這麼一個驚才絕豔的人物,蛇家想不張狂一點都不行。
這敢在萬寶閣中大放厥語的蛇無餘,便是蛇無傷的弟弟,在家中排行第三。只是跟他那超凡入聖的哥哥比起來,這蛇無餘可真是半點可取之處都沒有。
修爲不說,年近弱冠還不過人階後期,人性,結交的朋友就更不用說了。若不是蛇家這棵大樹足夠粗大,他哥哥也確實挺在意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早不知道讓人打死幾回了,哪還敢在萬寶閣中囂張?
別人懼的不是他蛇無餘,而是他那兇名在外的哥哥,蛇無傷。
“腹蛇”之名不在於其毒,而在於其手段兇狠,殘忍。到了它手裡的獵物,無一例外是被活生生的痛絞成數段而死。而蛇無傷,就是這麼一個人。
再加之此人實力超絕,乃是紫陽七王之一——“紫帝”座下的追隨者,身份也高得嚇人,故而無人敢與之抗衡。這也是爲什麼,衆人聞聽“腹蛇”之名,盡皆不敢對蛇無餘動手的原因。
有一個強大且報復慾望極其可怕的兄長在其背後,這也無怪蛇無餘如此專橫跋扈了。
“閣下說的,可是我?”李凌峰轉身問道。
“嗤!”蛇無餘嗤笑一聲,“不是你,難道是我?”
“可不就是?”說著,李凌峰很是好玩地看著他,“閣下難道不是人階小修士?”
“你!”
一直面帶不屑,瞧都不正眼瞧李凌峰一眼的蛇無餘,聞言頓時勃然變色:“大膽!掌嘴!”
“是,少爺!”跟過來的護衛應聲道,上來就要抽李凌峰的嘴巴。
“大膽的是你!”
護衛身形如電閃般迅敏,李凌峰驚愕的發現,他居然躲不掉那迎面而來的勁風!好在這蛇無餘的狂妄態度,徹底地激怒了一旁的易木楊,怒目一瞪,那迎面襲來的護衛一巴掌還未落在李凌峰的臉上,自己就被一股巨力抽飛了出去。
“蛇無餘,你是越來越放肆了!真當我萬寶閣,是你蛇家的三分田地嗎?給我滾回你那蛇巢去盤著!少出來給你家族丟人現眼。”生氣的易木揚虎目圓瞪,氣勢驚人,站在其身側的李凌峰可以明顯地感覺得到,這是一股不弱於自家掌門陸烈烽的強大氣勢,也就是說,這個在萬寶閣中主管鑑物的老者,居然是一位強大的天階大圓滿強者!
“易木楊,你清楚你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嗎?”面對易木楊的滔天氣勢,很奇怪,明明只是人階修爲的蛇無餘居然能夠挺直地站著,還敢一臉森冷地反過來威脅這位天階高手,“讓本少爺滾?你算什麼東西!一個挑揀件物的下賤之人,你有什麼資格,敢管到本少爺的頭上?”
“你,還有你們這位泥腿閒戶,都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本少爺乃是紫陽蛇家的三公子!我爹乃是紫陽峰內門執事,我爺爺乃是內門長老,我哥蛇無傷,更是紫帝尊下,‘七神將’之一,你們,敢讓我滾?借你們狗膽了!”
“易木揚,本少爺敬你年老,多次前來奉勸你棄暗投明,將萬寶閣歸入我紫陽閣,箇中好處本少爺是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煩跟你講。可你呢,對得起本少爺的一番良苦用心?你們這萬寶閣是大,但能大得過我紫陽閣?紫陽三閣,可沒有一個叫‘萬寶閣’的!”
“讓你納入我紫陽閣,這是給你們的一個機會,一個強大的機會!你要知道,這裡,是我紫陽宗的地盤。有我們紫陽峰在背後給你們撐腰,你們還怕生意做不好,做不大?到時候,大把大把的靈石進項,不比你們現在靠著低賤價格來吸引這些泥腿,賠本賺吆喝來得實在?”
“敬你一聲,喚你‘易老’,你可別再給臉不要臉了!這裡畢竟是我紫陽宗的地盤,想做好買賣,就得按我紫陽宗的規矩來,按我紫陽峰的規矩來!你妄圖以比我們紫陽閣的商物低廉的價格吸引顧客,瓜分我紫陽閣的利益,這本是足以抄家滅族的死罪,但你只要乖乖聽從本少爺的話,將萬寶閣納入紫陽閣,這些本少爺非但可以讓我紫陽閣不追究,同時還能給你們提供極大的便利,如此便宜之事,你還想不明白麼?”
一番話說出來,饒是不明情況的李凌峰都聽傻了。
這傢伙……真的不是瘋子?
跟李凌峰同樣想法的,還有這整棟的二樓之人,一個個都彷彿石雕一般定住了,就那麼定定地望著一臉傲色的蛇無餘,心想這人真的還有救麼?
至於一旁的易木揚,早就氣得臉色發白了。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顧及這人背後的家族的話,看這易木楊的神情,是真有可能當場將這滿嘴荒唐言的蛇無餘打成齏粉的!
這已經不能用“癡心妄想”來形容了,想瞎了心,只能說這人已經是完全想瞎了心了!
萬寶閣,不是什麼小商鋪,也不是什麼小酒樓,與其說它是“閣”,倒不如說這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一個手眼通天,收納天地奇珍,包羅世間萬寶的頂級組織。紫陽宗界內的萬寶閣,只是其一個分閣而已,便已能做到僅次於紫陽本土的三大寶閣,鎮住一應牛鬼蛇神,成爲紫陽疆域內數一數二的交易之所,這是多麼強大的底蘊才能做到的?
古之說客,一人一城尚稱得上世之名士,這蛇無餘倒好,居然妄想憑其一席稚言,就想將價值不知幾座城池的萬寶閣收入囊中。這得是想得多麼天真,才能幹得出這種事來?
易木揚的胸膛已如抽風箱一般,急劇起伏,看得出來,他是在拼命地克服自己滔天的怒火。
就在這一整個樓層都寂籟無聲,就等著看易木揚火山爆發的時候,一道消瘦的身影從樓道口之中,跌跌撞撞地撞了進來。
“無餘少爺,您要的東西,除了‘熾熱果實’,都在這了,您看看……”那道身影的聲音很蒼老,恭著身子,低著頭,將一隻儲物袋子小心翼翼地給蛇無餘遞過去。
“嗯?沒有‘熾熱果實’?沒有‘熾熱果實’本少爺煉什麼‘炎流丹’?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妄想求我留你在身邊?”滿面陰色的蛇無餘,看著自己面前的那隻枯槁老手,冷聲道:“就這樣你還有臉央求本少爺賜你一滴‘紫蘇飲’?可笑之極!”
這剛上來的老者看上去也是這蛇無餘的護衛僕役,只是同爲共衛一主,身後的那些護衛非但沒有一個站出來爲這老者說話的,反而一個個嗤笑聲連連,斜眉冷眼站在一旁看笑話。
“是,是,無餘少爺,老,老夫……”
“什麼?在本少爺面前,你還敢自稱‘老夫’?你還以爲這裡是你那深山老林的小門派之內麼?這裡是紫陽宗!漫說你一個小小的初入天階,就是大圓滿的強者,這裡都多得是!看清楚情況,你現在是我蛇無餘跟前的一條老狗,不是什麼大長老了,還敢跟我在這擺你小門派長老的譜?”說著,蛇無餘一把薅起那老者的前襟,一字一頓地喝問道:“聽——清——楚——了——沒——?!”
“喂,那邊那個瞇瞇眼,把你的髒手從那老人的身上拿開。”
“什麼?!”
在場的衆人聞言皆是一驚。
“哈?小鬼,你是在跟本少爺說話?”蛇無餘倨傲地撇過頭來,發現說話之人,居然是先前那個敢跟自己頂嘴的人階小子。
“我讓你……把你的髒手拿開!”李凌峰突然怒吼了一聲。
兩輩子加在一起,李凌峰都沒有如此生氣過。哪怕先前這蛇無餘如何污辱自己,貶低自己,李凌峰都沒往心裡去,因爲他知道,不值當。
然而在蛇無餘如同訓斥家犬一般,百般污辱那老者的時候,李凌峰卻再也忍耐不住了。
被蛇無餘抓起前襟提起來的瘦弱老者,此時心中滿是壓抑的屈辱和憤怒,卻在拼命地剋制自己不能表現出來,只是那顫動的赤眉,泛紅的雙目,讓李凌峰一下子就呆滯住了。
那鮮紅如血的赤眉,這不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馬鈺,還能是誰?
李凌峰這輩子的親人不多,除了南山村的李巖,李磊,就要數馬鈺跟他最親了。從南山村到赤陽門,雖然這老爺子確實無良,還坑了自己價值數百萬的花靈葉跑路了,但那份真摯的關護之情,讓李凌峰心甘情願地喊他一聲“鈺爺爺”。
雖然不知道許久不見的馬鈺怎麼會跑到紫陽宗來,而且好像還踏入了天階的門檻之內,但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親人,在被人像狗一樣地瘋狂辱罵。
對於李凌峰而言,侮辱他可以,但侮辱他最親,最近的人,不行!
於是乎,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李凌峰,終於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