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金書頁被安鈞從其胸口處小心翼翼地掏出來的時候,陸烈烽已經明顯地可以感受到四面隨之而來的灼熱目光。
然而此刻他的眼中,只剩下了安鈞手中的這頁金頁,再無心思言顧其它。
“那,那是……”
書頁金黃,卻並無出奇之處,沒有瑞光萬道,也沒有異相顯現。然而看那安鈞小心翼翼地保護模樣,衆人心中隱隱地卻是猜到了什麼。
“該死的,這赤陽門真是好大的運道!真讓他們得著寶了?”
“照我門下弟子所言,那安鈞小子領著人進入了一處遺蹟之中。若說沒得著什麼東西,我卻是不信的。”
“入了遺蹟還能空手而歸?荒謬!只是沒想到,這處秘境之中,居然還存在著一個更爲重要的遺蹟?還讓赤陽門的這幫人找到了,真真是運道不淺吶!”
“金色的書頁?據我所知,能承載著先人傳承,且歷經歲月滄桑而不朽的東西可是不多。如果這就是那安鈞從遺蹟之中帶出來的東西,那麼這書頁豈不是……”
“歲金!絕對就是歲金了!”
“道兄都有此想法,看來是沒跑了。能用歲金記載的書文,就算不是什麼絕世功法,價值亦是不可估量啊……”
“可不是?前些日子我在大荒軒的一座大型拍賣會上,一小頁殘缺古文書頁都拍出了數十萬靈石的天價,這完整記載了古之秘文的歲金頁,又得價值多少?”
“不說其上有先人流傳下來的珍貴信息,單單這一小頁的歲金,恐怕都不止百萬靈石。歲金這東西,可是珍稀資源,鮮少有人會願意拿出來出售,想拿錢買都沒地兒找。”
“一條連綿百里的紫金礦脈之中方有可能產出那麼一兩塊歲金原礦出來,而我們南離郡唯一的一條大型紫金礦脈又掌握在紫陽宗的手裡,你想從紫陽宗的手中買歲金?別說有沒有門道接觸到紫陽宗的人了,人家自己煉製法寶可能都不夠用,憑什麼出售給外宗之人?紫陽宗可不少你那麼點散碎靈石啊……”
“一頁的歲金書頁……熔了化作兩件次一點的法寶都夠了,這位未知名的前輩還真是有夠奢侈的,居然用歲金來寫字,就是不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了……”
“怎麼?袁道兄有如此興致何不親自跟陸掌門請教一二?你馭獸山跟赤陽門可是歷代的世交,共享一下信息資源,似乎陸掌門那裡並沒有拒絕的理由吧?”
“呵呵……”
袁山呵呵笑了一聲,卻是不再接話了。
資源信息共享?開什麼玩笑?
歷代世交,說得好聽。是,你要是一時手頭緊或者是一時窘迫,向赤陽門說要借一兩百萬靈石,憑著兩門派之間的交情,陸烈烽自然是絕無二話,說不定還會多借出一些,以示自己的大方。
但功法傳承這種東西,共享?你跟我這鬧呢!
恐怕都不用等袁山把話說完,只要稍稍提起這茬,陸烈烽馬上就得翻臉相向。
功法傳承,那是一宗之本。資源可以相借,畢竟誰沒個窘迫的時候,只是你要敢提什麼借“你門中功法一閱”,這就是**裸的宣戰之言了。
袁山是四肢發達不假,但他不是傻啊。雖然他內心裡是這樣想的,畢竟那可是用珍貴的歲金壓制而成的書頁,上面記載著的東西,必定簡單不了。要說他不想知道,那是假的。只是你想,可你卻不能說出來。一說出來,甭管你什麼世交情誼了,當場就得成死敵。
“水道友此言,可是頗有拿袁某作馬前卒的意思啊……”說別人想利用自己的時候,這看上去五大三粗的袁山,臉上竟是絲毫不見惱色,反倒一臉笑意道:“只是袁某也不傻,水道友既然對陸兄的東西感興趣,何不自己前去交涉呢?說不定水道友出的籌碼足夠大的話,陸兄看在水道友遠道而來的份上,就割愛了呢?”
割愛?
在場的衆人不覺啞然一笑。
有可能麼?那般珍貴的東西,割愛?不說水東流能不能出得起足以交換這頁書頁的籌碼,單單陸烈烽那霸道的性格,就不可能任由他人在自己的面前表示出覬覦之色來。說不定水東流話都還沒說完,倆人就先打起來了。
“袁山主說笑了,寒水觀家小業小,可出不起足夠交換的籌碼……”秀雅中年模樣的水東流輕撫頜下青須,搖頭笑道。
“這麼說,水道友是打算……明搶嘍?”一襲輕紗的萬星舞也湊了過來,星眸之中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明搶?呵呵,星主說得太難聽了點,只是在下實在是癡迷先人之道,如今機會在前,若不得一閱,在下這心裡實在是癢得難受……借閱,借閱而已,不要說只有在下有此想法,在座的各位都對先人之言無動於衷?”水東流笑道。
“呵呵,若說只是借閱,小老兒這裡自然也是興趣頗多。只是陸道友那裡,可不好說話啊……”稍後趕過來的牧元白,也加入了這幾人的談話之中。
鏡之心的爭奪算得上是虎頭蛇尾了。
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白衣強者,在他們離著還有數百里距離的時候,便奪走了天際之上的鏡之心,隨後更是使用了一種不知名的手段,遁入虛空之中,逃走了。
秘境之行最重要的寶物已是爭奪無望,那這最後的歲金書頁,牧元白說什麼也要爭一爭的。哪怕要對上陸烈烽。
“哦?牧老也有興致?萬妹子呢?”袁山看到牧元白的到來,一訝,回頭朝著萬星舞問道。
“各位皆有此意,本座說不得也得捨命陪君子了。”萬星舞淡聲道。
“如此甚好。這樣一來,這口頭之盟便算是達成了。陸道友那裡,僅僅只是借閱一二的話,想來看在諸位的面子上,也不會當場發作吧。”水東流見得其他三人都已點頭,當下輕笑道。
呵,不會當場發作?
衆人聞言,嘴角盡皆勾起,只是心中想的是什麼,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主意定了,這幾位也都是果斷之人,當下便準備聯袂向赤陽門方向而去。而就在這個時候,牧元白收到了自己孫子傳來的一條訊息。
“靈!”原以爲是什麼問候之類的話語,沒想到牧少青居然是給他傳來了一條這麼震撼的消息來。
“大運道!這赤陽門真真是大運道!不僅在遺蹟之中收穫甚豐,居然連‘靈’這種傳說之中的生靈都讓其門下的弟子找到了,真真是鴻運滔天啊……”內心裡是波浪滔天,面上卻是不露出絲毫神色,牧元白能從一介散修混跡到一方巨擎,這點城府自然是有的。
依著自己孫子傳言中的相貌描述,眼力毒辣的牧元白,隔著數十里亦是一眼就鎖定住了處在赤陽門環繞之中的李凌峰。
“就是這小子麼?嗯,長得倒算得上是眉清目秀,只是依青兒所言,這小傢伙得到了‘靈’的事情,居然連同行的師兄弟都瞞過去了……嘿嘿,現在的小娃子,一個個的心可真是大啊……”牧元白此刻眼角的皺紋不停地在抽搐,若不是不想讓其他人看出他的異樣,在拼命壓抑著,只怕此時他得仰天長哮幾聲,方能宣泄掉自己內心的狂喜之意。
“瞞得好,瞞得好啊……人階後期的小子,就是躲得裡面這點麻煩了點,一會趁亂的時候看老夫將其一掌摑死,那隻‘靈’可就是我牧元白的了!”
人階後期?地階後期在牧元白麪前也撐不過半秒鐘啊。打死一個人階後期的小子,跟打死一隻螻蟻一般,簡直不要太輕鬆。
唯一讓牧元白擔心的,恐怕就只有李凌峰的情況也被他人察覺到了。
“現在四家獨攻一門,赤陽門的人一會必定自顧不暇,縱是再想保護這小子也是有心無力。我只要找個機會,破開包圍圈,便可以一掌打死這小子,將其身上的東西一併捲走,到時候那隻石靈可就是我散修聯盟之物了……不,有了這隻石靈,本座都可以開山立派了,還什麼聯盟?只是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小心謹慎,萬萬不可讓人察覺到我是刻意針對那小子,引來這些老狐貍的猜疑啊……”
矮了別人一個身子前行的牧元白,此時陰鷙的眼神之中,全是謀劃算計。
能從一個無根無源的小散修壯大到今天偌大的家產,牧元白縱不算是絕對的陰謀家,其腹中的陰謀算計卻是不可小覷。
一路上大風大浪闖過來的他自然明白,越是接近成功,就越忌心浮氣躁。所以此時哪怕是面對“靈”這種絕世之物,他亦能沉得住氣。
“呼……靈,沒想到在老夫有生之年還真能遇見一隻活生生的靈,果真是天佑我牧元白啊……赤陽門?呵,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只要能撐起一個門派的資源,輪高端戰力,我散修聯盟還真未必怕了你!如今四家合攻赤陽門,老夫倒要看看,你陸烈烽是否還能霸道得起來!”
四方的勢力,在各自門主的號令之下,呈合圍之勢從四方朝著赤陽門所在,圍攏而來。一些鼻子比較靈敏的散修者,此時哪還顧得上什麼看熱鬧,招呼了一下要好的兄弟,趕緊地就遠離了這片是非之地。
至於第五處的空間節點,那處由安玉門爲核心臨時而成的小門派聯盟,就更不被這五方霸主看在眼裡了。甚至於袁山他們商議是否要進逼赤陽門一事,都不帶他們。
秘境一事已經讓你們嚐到了甜頭,聰明一點的話,見好,就收了吧,不該你們摻合的事就不要瞎摻合,否則……哼哼!
實力爲尊,強者至上。
而此時,四方勢力的當家人終於是齊聚在了陣前,踏立虛空,遙遙望著赤陽門陣營之地高喝道:“陸道兄,還請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