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天, 拍攝的任務(wù)已經(jīng)圓滿結(jié)束。
回酒店之前在外面吃過了飯,餐廳距離酒店不遠,吃過飯後兩人決定散步回去。
誰知走到半路卻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據(jù)說四五月份並不是這裡的雨季, 這場雨來的有些突然, 天氣預(yù)報都沒有顯示。好在朱小雅這個人比較細心, 早早的就將雨傘備上了, 倒免去兩人被淋成落湯雞。
等到了酒店, 雨勢也漸漸大了起來,朱小雅把氣泡屋的窗簾遮上,扭頭對楚小山說:“雨下的可真突然, 那些沒帶傘的遊客要遭殃了?!?
正在換睡衣的楚小山聽到她的話後不知想到了什麼,係扣子的動作停住, “是啊, 怎麼突然就下雨了呢!”
兩人都換好了睡衣, 她走過去將一側(cè)的窗簾拉開,全透明的氣泡屋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的景色。
不過天氣陰森森, 黑沉沉的,雨又下的很大,外面早已經(jīng)籠罩著一層灰濛濛的雨霧,遠處的景物已經(jīng)看不真切。
她嘆著氣,正要轉(zhuǎn)頭, 卻突然注意到, 在右前方的位置上多出一個氣泡屋, 明明早上離開的時候還沒有的。
不過這裡氣泡屋都是按照顧客所喜的位置駐紮的, 有遊客喜歡這裡倒也不奇怪。
她沒多想, 轉(zhuǎn)身回到牀上去休息。
伴隨著大雨嘩啦啦的聲音,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可能是太累的原因, 她一覺睡到了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活動下手腕從牀上起來,注意到朱小雅還在睡著,她動作放輕了幾分。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的,天竟然放了晴,擡頭看著天空,還能看到星星和隱在雲(yún)層後頭掙扎往外冒的月亮。
選擇體驗氣泡酒店本就是爲了欣賞星空,昨天因爲疲累睡得太早沒能看到,今天又突然下雨,她還遺憾怕是今晚也不能看到了,卻沒想過還有意外之喜。
楚小山的心情跟著愉悅了幾分。
她動作輕輕的離開氣泡屋,正準備在周圍轉(zhuǎn)轉(zhuǎn),沒走幾步卻聽到有人叫她。
轉(zhuǎn)身看到了紀懷遠,“你怎麼又跟來了?”
沒立刻聽到迴應(yīng),她忽然想起另一樁事。這次來燕子溝拍攝只有家裡人知道,她可不相信紀懷遠說的什麼偶遇,所以他到底是怎麼知道她在這的?
難不成在她身上安了追蹤器?
就在她思緒神遊的時候,面前的男人才迴應(yīng)她剛纔的問題,“我也住在這裡。”
他臉色很沉,看上去沒什麼精神的樣子,快一米九的大個子這會兒瞧著好像隨時會被風(fēng)颳倒。
她察覺到不對,沒去追究其他,看著他問:“你怎麼了?”
他突然咳了兩聲,可憐兮兮的望著楚小山,“小山,我好難受。”
這人還真是帶給她很多“驚喜”?。?
從前習(xí)慣了他的冷漠和毒舌,可這一年中,紀懷遠爲了追求她,將厚臉皮發(fā)揮到了極致,現(xiàn)在又是搞得哪一齣?
猛男撒嬌?苦肉計?
“你別裝了,一年過去了,你使得這些手段不累嗎?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在一個坑裡跳進去兩次,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從他身邊走過,聽他說:“我沒騙你,是真的不舒服。”
被他握住手腕,才發(fā)覺他的體溫很高,再認真打量他的臉色,纔看到他的嘴脣有些病態(tài)的紅。
她忽的擡手探向他的額頭,“你……你真的發(fā)燒了!”
照著這個溫度燒下去,指不定燒出什麼大問題,看來得去醫(yī)院掛水。
她沒糾結(jié),過去拉住紀懷遠的手臂說:“我?guī)闳メt(yī)院?!?
男人應(yīng)了聲,“嗯?!?
她回氣泡屋拿上揹包,把小雅叫醒簡單說明了情況。小雅說要和她一起去,但想到忙碌了一天,她一個人能搞定的事就別多折騰一個人。
楚小山說她自己可以,之後帶著紀懷遠出了酒店,在路邊叫了輛出租車去了最近的診所。
在路上,楚小山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象心裡說不出的焦急。
她突然意識到,縱使從前她在心裡立過無數(shù)次豪言壯志,對別人揚言無數(shù)個“絕不”,可在這一刻,她下意識的擔(dān)心、害怕,以及很多的情緒交織在一起的時候,她才發(fā)現(xiàn)也許這個人從未真的被她剔除心裡。
紀懷遠燒的有些意識昏沉,他的頭緩緩的靠在楚小山的肩膀上。察覺到他的靠近,她身體僵直了一瞬,擡起的手在掙扎猶豫過後又緩慢的放下。
耳邊的呼吸有些粗重,是高燒後的狀態(tài)。
她心裡愈發(fā)焦急,忍不住催促司機,“師傅,麻煩您快點開,我朋友高燒比較嚴重?!?
“姑娘別急,快到了?!?
她沉了沉氣,又看向窗外。
紀懷遠動了動垂在一側(cè)的手,緩緩的移過來,在楚小山走神的時候觸碰到了她放在膝蓋上的手,然後握住。
楚小山手臂一抖,想從男人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結(jié)果卻反被握牢。
她聽紀懷遠喘著粗氣,在她頸間發(fā)出聲音,“我沒有使手段,我只是不懂該怎麼追回你,你說讓我不要靠近你,你讓我放棄你,我都做不到,小山,你可不可以給我一次機會?”
楚小山偏頭看向窗外,沒有迴應(yīng)。
明明應(yīng)該拒絕的,可爲什麼此時此刻,那句話卻說不出口呢?
也許這並不是一個交談的好時機,但心裡有個掩藏許久的問題她很想知道答案。
“我一直不懂,你拒絕我的時候我?guī)缀跽J爲你是這個世上最討厭我的人,我實在想不通,你爲什麼突然喜歡我?”
聽她這樣說,紀懷遠手臂撐著座椅坐正身體,拉住她的手,迫使她正視他的眼睛。
四目相對時,他認認真真的回答,“不是突然的喜歡,而是突然的發(fā)現(xiàn)。我太蠢太傻,纔會在傷害你之後才明白,在每一個你喜歡我的日子裡,我都喜歡著你?!?
“怎麼可能!”
她覺得有些可笑,怎麼會有人連是不是喜歡一個人都不明白呢?
怎麼會呢!
車子緩慢???,司機出聲提醒,“姑娘,到地方了。”
那個問題被暫時拋下,她掃碼付了車費,先一步下車扶著車門等待紀懷遠慢慢走下來。
這個人明明經(jīng)常鍛鍊,身體素質(zhì)應(yīng)該較普通人要好很多,白天見到也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感冒了呢!
這個時間小鎮(zhèn)上診所裡的病人不太多,護士給打了退熱針,走廊裡一排椅子,沒幾個人在坐,楚小山幫他拿著吊瓶找位置掛上。
紀懷遠坐在椅子上擡頭看著她,晃眼的白熾燈下,女人的臉白的沒有一點瑕疵,一雙烏亮的杏眼認真的打量藥瓶中的液體,轉(zhuǎn)而又來調(diào)慢藥液滴下來的速度。
一切做好,她垂下頭,兩人的視線猝不及防的相撞。男人的眸子澄澈又平靜,他不肯移開自己的目光,固執(zhí)的盯著她看。
忽然想起在出租車上未盡的話題,可現(xiàn)在提起又覺得尷尬。
她偏過頭,假意打量著四周,本以爲再過會兒這男人就不會再看她,打定主意再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他的視線還定在那,始終鎖在她的臉上。
她終於覺得不自在,“你這樣仰著頭不會覺得頭暈嗎?”
“你不肯坐下來讓我看,我只能這樣?!?
他跟誰學(xué)的這麼肉麻兮兮的話……
楚小山無意識的抖了兩下,卻不同他爭辯,往邊上邁開一步,與他相隔一個位置坐下。
察覺到那道視線一直隨著她移動,她轉(zhuǎn)頭看過去,“我問你,誰告訴你我會來燕子溝的?”
似乎沒想到她會突然這麼問,男人有一瞬間的啞然,過了半晌,見她不肯放過,才說:“我答應(yīng)過這個人不能告訴你的?!?
“你不會在跟蹤我吧?紀懷遠,你得手段能再無恥一些?”
沒想到她會這麼想,他忙解釋,“我沒有跟蹤你,你誤會我了?!?
“那是誰告訴你的?我可不相信什麼巧合!”
男人蠕動著嘴脣,像是極爲難,但又不能不說的樣子,在反覆打量楚小山的臉色後,才試探著說:“是……楚叔叔。”
“誰?你說我爸告訴你我在這?”
“嗯?!?
楚小山笑了,“你瞎說,我爸怎麼可能會告訴你,你撒謊也撒的有點技術(shù)含量好吧!”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自己問他?!?
他這個反應(yīng)倒真的不像在撒謊,那麼說來,還真的有可能是她爸說的。
她不知是生氣還是怎麼的,總之不再講話了。
小鎮(zhèn)上的診所不似大醫(yī)院那般嘈雜,有時候經(jīng)過一兩個病人,也都安安靜靜的。
紀懷遠仰頭往後靠了靠,他沒撒謊,是真的很不舒服,他這個體質(zhì)有些奇怪,雖然經(jīng)常鍛鍊,身體上其他大毛病沒有,卻總是被這種小感冒侵擾。
今天這場雨下的突然,他去鎮(zhèn)上閒逛,想給楚小山挑一件禮物,可逛了一下午一無所獲不說,還被雨澆了個透徹。
這些話不能說給她聽,倒顯得故意在她面前賣慘。
他想讓楚小山心疼自己一些,卻又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活該承受的。
只是,他沒想到在得知他生病後楚小山會這麼痛快的帶他來醫(yī)院,本以爲她不會理會的。
那這樣說來,她對自己也不是一點都不在乎。
想到這些,他心裡微微泛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