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紹陽所說的老地方其實是虹城一家高檔娛樂會所。會所實行會員制,能進到這裡的客人都是虹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作爲藝人的鐘紹陽倒也不必擔心被狗仔偷拍,所以每次和這些發小聚會都會選在這裡。
晚上八點,鍾紹陽約的朋友陸續的來到了會所,但他本人卻姍姍來遲。
杜希希剛唱完一首歌,回到沙發上坐下後隨口說了句,“鍾少怎麼回事,告訴我們都早點來,他自己卻遲到。”
話音一落,包廂門被推開,一張清爽帥氣的臉出現在大家視野中。
“兄弟們,我來了,是不是想死我了。”
“屁啊,廢話少說,你遲到了,先自罰三杯。”
包廂裡不知誰起了個哄,幾個人都跟著笑了起來。
紀懷遠坐在角落裡,拿著手機刷新聞,聽到起鬨的聲音,他也只是掀了個眼皮,可下一秒,他眼睛驀然睜大,緊蹙著眉頭看著鍾紹陽身後的人。
這時候,坐在靠左側沙發上的杜希希和一旁的奚雨唸了一句,“他怎麼把楚小山帶來了,真掃興。”
奚雨勾了下脣角,清冷的眸光自楚小山身上掃過,看向包廂右側的紀懷遠。
男人臉色並不好,看著楚小山時也沒有半分歡迎的意思。
這倒叫奚雨安了心。
也對,她有什麼可擔心的。紀懷遠是紀家獨苗,從小就被給予厚望。除此之外,他對自己更是嚴格要求,做事謹慎、認真,無論是學業還是事業永遠都要做到最優秀的那一個。這樣嚴於律己的人怎麼可能會喜歡上楚小山這種沒有人生目標,把吃喝玩樂當作人生追求的人呢!
鍾紹陽攬著楚小山的肩膀,笑容燦爛的說:“給不認識的朋友介紹一下,這是我發小楚小山,你們不許欺負她啊!”
楚小山目光在包廂裡掃視了一圈,對上杜希希的視線時,她撇著嘴,給了那女人一個白眼,後者被氣的差點跳腳。
她看到了紀懷遠,男人也看到了她,但目光對視的瞬間,紀懷遠就冷漠的撇開眼,繼續擺弄手裡的手機。
趙岸就坐在紀懷遠左側,翹著二郎腿倚靠在沙發背上,眼含笑意的注視著楚小山。但他在人家姑娘眼裡完全是個透明人。趙岸摸了摸鼻樑,笑著對紀懷遠說:“女大十八變,這姑娘比三年前出落的還要楚楚動人,帶勁兒。”
紀懷遠睇了趙岸一眼,“她渾身上下,就只剩下長的好看這一個優點。”
趙岸噗嗤一笑,“人家怎麼惹你了,讓你成見這麼深。”
紀懷遠沒再搭腔,趙岸卻盯著楚小山已經落座後的身影,又仔細觀賞一番後唸叨了一句,“談個戀愛而已,長的漂亮,身材好就夠了。”
聞言,紀懷遠眉心皺成了川字型,眼神不悅的看向趙岸。
“漂亮女人有很多,奔著你錢來的,更是前仆後繼,她,你別惦記了。”
趙岸咧開嘴笑,顯然有些意外。
“怎麼,你看上她了?”
“看上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男人厲聲反駁。
說完後,又怕趙岸不相信。
“鍾紹陽這小子從小就在意她,你想玩,也別玩兄弟身邊的,我怕他吃了你。”
趙岸哈哈一笑,倒也不太在意。
畢竟比起女人,他更在意利益。而這羣混在一起的世家公子,可比女人有價值多了。
另一邊,鍾紹陽和楚小山坐在一起,他一直給楚小山講自己拍綜藝節目遇到的比較有趣的事情,過程中也不忘了把自己的辛苦加進去,故意誇大一些說,就爲了得到兩句關心和安慰。
然而楚小山一直心不在焉的聽,眼神時不時的瞥向沙發另一邊的紀懷遠。
他今天穿著一身黑色暗紋的西裝,剪裁高級,有質感。即便在這樣休閒娛樂的場所,他也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姿勢隨意的坐著。
包廂裡昏暗的光線投射在他線條清晰的側臉上,低垂的眉眼、高挺的鼻樑,薄厚適中的嘴脣,這樣的一張臉英俊到了極致。
“楚小山你眼睛長歪了,沒事多看看我不好嗎?你知道我粉絲該有多嫉妒你可以這樣近距離的看著我!”
楚小山扁扁嘴,“我看到你就會想起你八歲的時候,被張爺爺家的杜賓犬嚇的尿了褲子。”
鍾紹陽:“……”
他捏了捏楚小山的臉,“你怎麼還這麼皮。”
“略略略……”
鍾紹陽目光掠過中間的幾個人看向紀懷遠,恰好這時紀懷遠也擡頭看過來。
鍾紹陽得意的比了個耶,在觸到紀懷遠殺人的目光時,他瑟縮了一下脖子,轉移視線。
昨天電話裡答應他不會叫楚小山來,可他不叫誰,也不可能把小山落下。
不明白紀懷遠到底爲什麼看不上小山,反正,他覺得小山是他見過最好的姑娘。
善良、可愛、又漂亮。
這時候,杜希希突然站起來提議大家一起玩真心話大冒險,在場多數人都興致勃勃。
於是,大家圍在一圈,先由發起人轉瓶子。
杜希希轉動酒瓶,瓶口轉向了傅朗。
傅朗“哎喲”一聲後,選了真心話。
杜希希問了個勁爆的問題,隨著衆人的起鬨聲,傅朗回答了問題後,又故意將瓶子轉到她那去。
杜希希選了大冒險,傅朗叫她選一個在場的男生來親。
然後大家就目睹了杜希希親了傅朗。
真開放!
楚小山心裡想。
她正在心中暗暗腹誹著,不知怎麼的瓶子就轉到了她這。
鍾紹陽在一旁撞了下她,“小山,到你了。”
“我……我選真心話。”
“說出你最想睡的那個人的名字。”
楚小山看著她,暗中磨了磨牙。
她就知道有杜希希在她就別想安生。
楚小山當年追紀懷遠,追的轟轟烈烈,在場的人沒幾個不知道,聽到杜希希這故意搞事情的問題,衆人的視線都在楚小山和紀懷遠的身上游離。
包括紀懷遠自己都暗下目光,死盯著楚小山。
這女人還真敢在這裡說出他的名字?
他丟不起這個人!
奚雨的目光從紀懷遠身上移到楚小山身上去。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嘲諷之色。
這時,只見楚小山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在衆人緊張的期待下,她突然一口氣說出,“我接受懲罰,我喝酒。”
說著拿起桌上的酒,倒了三杯喝下去。
衆人:“噯……沒勁。”
紀懷遠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別的情緒存在。說不清,他也懶得細想。
楚小山拿起酒瓶隨意一轉,好巧不巧的又指向了傅朗,傅朗這次仍然選擇真心話。
楚小山沒有爲難他,問了個不痛不癢的問題後,傅朗又故意將瓶口轉向杜希希。
“真心話。”
傅朗問:“談過幾場戀愛?”
“五場。”
這次又輪到了杜希希轉瓶子,楚小山呼吸下意識一停,緊張的看過去。然而這次瓶子卻轉向了劉志和。
楚小山鬆了口氣。
劉志和還沒開口選擇,杜希希卻故意將他,“是男人就選大冒險。”
哪個男人能受得了這個,劉志和聲音一亮,“就選大冒險。”
杜希希得逞一笑,揚起手指向楚小山,後者表情凝住。
“吻她。”隨著這兩個字落下,包廂的氣氛死一樣的沉寂下來。
楚小山有些慌了。
她知道杜希希壞心眼很多,卻沒想到她毫無下限。
一時間,她也不知該作何反應。
倒是鍾紹陽反應最爲激烈,“杜希希你別搞事啊。”
“遊戲而已嘛,都是成年人了。”
這個叫劉志和的私底下和杜希希關係最好,杜希希當然知道劉志和對楚小山有意思。
不過這些世家公子,有幾個潔身自好,端正自持的。劉志和無非就是看上了楚小山的臉,她倒是不介意做個順水人情。
劉志和遞給杜希希一個相當愉快的眼神,然後便迫不及待的走向楚小山。
楚小山沉了沉氣,她雙手緊握著拳頭,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這個男的真敢親她,她今晚一定要在他和杜希希臉上甩兩巴掌。
鍾紹陽指著劉志和,“小子,你敢親她一下試試。”
劉志和嬉皮笑臉的,倒沒覺得鍾紹陽真能爲這麼個女的和他翻臉。
他湊近楚小山,就在楚小山和鍾紹陽都做好了打人的準備時,全程沉默著的紀懷遠突然冷聲一呵,“夠了,這麼低俗的懲罰方式也虧你想的出來。”
他是看著杜希希說的。
杜希希臉色一僵,她完全沒想到紀懷遠會幫著楚小山說話。
但又何止她沒想到。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
楚小山自己已經驚訝的收不回表情,驚訝之餘還有些歡喜。
紀懷遠幫她了!
他在替她解圍噯!
楚小山內心激動的一批,恨不得原地轉圈圈。
奚雨方纔還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這會兒看到紀懷遠爲楚小山出頭,饒是她一向淡定,這會兒表情也出賣了她的慌張。
她之前從未把楚小山放在眼裡。是因爲無論是紀懷遠自己,還是他的父母,都不可能接受一無是處的楚小山,和她的暴發戶父母。
她曾親眼目睹過紀懷遠拒絕楚小山的樣子。
所以現在……是怎麼回事?
她垂在身側的一雙手,無意識的蜷縮起來,眼神一瞬不瞬的緊盯著紀懷遠。
劉志和有些尷尬,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是不敢得罪紀懷遠的。
看著場面尷尬,趙岸出面當和事老,“好了好了,我們換個娛樂方式,大家都是朋友,這遊戲玩起來怪尷尬的。”
杜希希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哪裡想過紀懷遠會替楚小山說話,明明一直以來他是最煩楚小山的。
眼下這個局面,她也是尷尬至極,又不敢多說什麼。
眼瞧著紀懷遠的表情已經冷到了一個極點。
她要是因此得罪了紀少,回家後她爸還不罵死她。
平時她是最能搞事情,這會兒也蔫下來,愣是一句話不敢說。
在這種凝固的氣氛下,紀懷遠突然起身,理了下西裝後對鍾紹陽說:“有空家裡聚,我先走了。”
鍾紹陽情緒也不太好,正有解散的意思,聽他這麼說也沒挽留,只說了聲好。
楚小山見紀懷遠要走,她急忙對鍾紹陽說:“我也走了,明天我去找你。”
鍾紹陽要留下來收尾,不能先走。看她著急的樣子,叫了她兩聲,也沒攔住。
“行了,今天聚會就到這吧。”鍾紹陽情緒厭厭的說。
衆人接二連三離開,鍾紹陽卻攔住杜希希。
他沉著臉警告杜希希:“我不管你和小山之間哪裡不對付,我警告你,別再找她麻煩。你記住,如果你不想做我鍾紹陽的朋友,那就只能做敵人。”
杜希希被他的眼神嚇住,她一直都覺得鍾紹陽的脾氣很好。和大家在一起都是嘻嘻哈哈沒有正形的樣子,很少會去計較什麼事情。可眼下,她卻不得不重新審視鍾紹陽。
“我……我知道了。”
“還有……我知道那個姓劉的是你朋友,替我轉告他,讓她別對小山動歪心思,他那樣的垃圾貨色,還不配在小山面前轉悠。”
一句話,杜希希徹底涼了。
鍾紹陽明知道她和劉志和是朋友卻還這樣說,那麼,不也是在暗諷她……
她沒再吭聲,徑直走出了包廂。
今晚氣溫有些低,晚風陣陣吹過,有些清冷。
紀懷遠知道晚上要喝酒,沒有自己開車。來時是自家司機來送,方纔臨時要走,沒有提前通知司機來接。
這會兒,他人站在路口,掛斷電話後,從西服口袋裡拿出一包煙,從中抽出一根點燃。
他平時很少吸菸,只有在煩躁時纔會吸上一根。
男人頎長的背影立在路燈之下。煙霧順著風,滾著菸圈飄散,直到不見。
楚小山追上來時就看到他站在路燈下,略顯清冷的背影。
紀懷遠是屬於那種瘦而不弱的身材。剪裁合適的西裝很好的襯托出男人的體型優勢,隱約還能看到胸肌。
她知道紀懷遠從小就隨父親鍛鍊身體,更是學了近十年的散打和自由搏擊。像他這種自律性極強的人,想必現在每週也會抽出時間去練習一下吧。
楚小山輕抿著嘴脣,只有在紀懷遠面前時,纔會顯得格外羞澀。
她走過去,立在男人身側。
低聲說:“謝謝你替我解圍。”
雖然聲音儘量保持平靜,可心底裡卻早已忍不住竊喜。
但男人的一句話卻兜頭潑了她一盆冷水。
“想多了,我只是單純的看不慣,並不是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