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氣候最爲宜人, 太陽的光芒不太熱烈,空氣裡泛著微微的涼意,伴著細弱的風, 這樣的溫度穿一件長風衣最爲合適。
和鍾紹陽要到了他的地址, 提前查了下衡城的溫度, 把該帶的行李收拾好, 這邊和朱小雅打了聲招呼, 告訴她自己要離開虹城一段時間,可能是幾天,也可能是半個月, 具體還要看鐘紹陽的傷情。
總覺得他這次受傷和自己有一定的關係,不過即便不是因爲她, 作爲多年的好友, 她也一定要去看的。
鍾紹陽的父母在他四歲時離異, 後來父母相繼再婚,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他和繼母之間的關係一直不算融洽, 所以這些年他始終一個人在外面闖,很少會回家。想必這次受傷,他應該也沒有告知家裡吧!
雖然他有助理照顧,但楚小山還是想盡量多留幾天,看看有什麼需要她幫忙的地方。
下午三點, 楚小山終於到了鍾紹陽所在的醫院。
提前打過電話, 鍾紹陽叫助理出來接一下她, 他的助理是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孩子, 小名叫路路, 楚小山之前去劇組看他時見過路路幾次。
見到楚小山,路路很熱情的來迎接。
“小山姐, 你總算來了,紹陽哥受傷住院沒有通知家裡,這一個月除了同事和粉絲來看過他,就只有我和方姐在這輪流照顧,我都心疼他,受了傷連個家裡人都沒來。”
方姐是鍾紹陽的經紀人。
楚小山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別看鍾紹陽平時是個咋呼的性子,但真要有什麼事的時候,他反而不聲不響,一個人默默承受,朋友親人,能不麻煩就不麻煩。
有時候真說不清他這是個優點還是缺點。
不過她還是要囑咐一下路路,“這話你和我說就好了,千萬別在他面前提起,你也知道他家裡是個什麼情況。”
路路猛點頭,“我當然知道,我一個字都沒敢在他面前說。”
兩人先後進了病房,鍾紹陽正靠在牀頭打遊戲,神情一派輕鬆的樣子。
聽到聲響,他擡頭看了眼,不太正經的樣子同她打招呼,“嗨寶貝兒。”
楚小山剜了他一眼,要不是看他受傷,這會拳頭早捶上去了。
“看你這樣子,能玩遊戲,還能開玩笑的,估計也沒什麼大事,我就先走了。”她故意玩笑著說完,作勢要走。
鍾紹陽急了,把手機往旁邊一丟,“噯……別別別,我錯了,你別走。”
她應聲回頭,噗嗤一笑,把手中的鮮花放在一旁。
偌大的病房裡,堆滿了鮮花和禮物,想來都是粉絲跟同事送的。
不知爲什麼,看著這些禮物,楚小山心裡更過意不去了。
這會兒路路已經出了病房,說給鍾紹陽訂的午餐送到了,他出去後,楚小山拉把椅子坐在牀邊,猶豫著問他,“你的傷怎麼樣了?很嚴重嗎?”
“沒事,小腿輕微骨折,醫生說我過幾天就可以下牀試著走走了。”
她點點頭,想了想又問:“是……因爲我麼?”
問題問出口,兩人都是沉默,楚小山後悔問出這樣的問題,實在太尷尬。
過了片刻,鍾紹陽視線移到她的臉上,定定的看著她說:“是因爲你。”
楚小山心裡“咯噔”一下,情緒變得非常複雜。
她愧疚的望過去,正想說點什麼,卻聽鍾紹陽哈哈大笑,“看你嚇得,我受傷和你有什麼關係,都說是威亞出問題了。”
她下意識舒了口氣,揚手就打過去,鍾紹陽習慣性一躲,兩人笑開了。
“你帶著行李來,是打算留在這照顧我了?”鍾紹陽掃了眼地上的行李箱後說。
“是啊。”她倒是很坦然。
鍾紹陽不知想到了什麼,視線往窗外飄去一瞬,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你對我這麼好,就不怕我賴上你。”突然正經的語氣。
她被問的半晌說不出話來,等開口時,卻是溫吞的說:“對不起啊……我……”
“好了,開玩笑的。”
這會路路拿了外賣回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尷尬。
外賣是給鍾紹陽訂的,一份豬蹄湯,他說是因爲聽長輩們說吃什麼補什麼,所以纔給鍾紹陽訂這個的。
鍾紹陽笑罵他,“我傷的是腿,還有……你纔是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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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路也不敢還嘴。就撓著腦袋尷尬的笑著。
鍾紹陽提前囑咐過,他現在住著院,不能帶楚小山出去吃飯,這事就由路路安排。
楚小山聽後忙道:“別麻煩,給我也訂一份外賣就好。”
路路爲難的看向鍾紹陽,楚小山又加了一句,“他想請我吃飯,等他什麼時候活蹦亂跳能下牀自己來請。”
鍾紹陽笑了,示意路路就按她說的給她訂外賣。
快到傍晚的時候,楚小山在醫院附近的酒店訂了間房,鍾紹陽這邊晚上有路路陪著,她就回了酒店。
接下來的幾天。她和路路都是輪班照顧鍾紹陽的,方姐也偶爾會來幾次,給他帶來自己在家熬的骨頭湯。
聽醫生說多喝骨頭湯和吃一些高蛋白的食物有助於康復。
方姐每次過來都會帶著湯或者其他大補的食物。
他這幾天可以下牀試著走一走,楚小山就扶著他在病房裡走上一兩圈,累了就歇一歇。
後來兩天,天氣都不是很好,變天下了兩場大雨,鍾紹陽受傷的位置就覺得格外的疼,楚小山攙扶著他在病房裡走幾步,他就疼的走不動了,正想扶著他回到牀上,結果因爲走的急了,不知是誰的腳絆到了誰的,兩人雙雙向後倒去,“撲通”一聲,一齊倒在了牀上。
姿勢很尷尬,鍾紹陽壓在了楚小山身上。
他腿腳不便利,楚小山也不敢用力推開他,就等著他一點點挪開。結果這會兒病房門突然從外面推開,兩人都僵住了動作。
推門進屋的人神情一冷,腳底下似有千斤重,挪不動步,心口頓時滾了股火氣般,上下燒著。
紀懷遠看著牀上的兩個人,向來自控的人,卻掌控不了自己的表情。
鍾紹陽咦聲說:“阿遠……?”
他費力的支著身體滾到了一旁,卻還是因爲強烈的動作抻到了腿,楚小山也顧不上尷尬了,扭頭看他,神情焦急的問:“怎麼了?是不是又疼了,我去叫醫生?”
鍾紹陽擺擺手,“不用,沒事兒。”
楚小山那一臉焦急萬分的神情盡數落在了紀懷遠的眼睛裡,他那顆心就像被火給燒穿了一般。
他拎著果籃和營養品緩慢挪步進了門,把東西放在一旁的沙發上,扭頭看向已經坐好的鐘紹陽,視線又微微偏向楚小山一瞬。
後者起身整理好衣服,剛剛紀懷遠進門的那一刻,她竟然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心虛感,可仔細一想,又覺得沒必要,畢竟她和紀懷遠一丁點關係也沒有,她心虛個什麼勁兒。
這麼一想,又覺得坦然。
她下牀,兀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削蘋果,不再吭聲。
“阿遠你怎麼來了?”鍾紹陽問。
紀懷遠視線從女人身上收回,表情淡淡的,“聽說你受傷來看看你。”
“你消息怪靈通的。”
紀懷遠沒再說話。
卻聽鍾紹陽又說:“怎麼著,你也像小山一樣留下來照顧我?”
他本來就是開玩笑,結果卻見紀懷遠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片刻後,緩慢的點了下頭說:“也不是不行。”
鍾紹陽怕的趕緊拒絕,“別,你一個日理萬機的大老闆,我可使喚不起你。”
“我們不是兄弟麼……”紀懷遠笑了聲,“做兄弟的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從他的語氣中,竟然聽出了一絲認真的意思,鍾紹陽詫異的看著他,“你不是認真的吧?”
楚小山也覺得奇怪,沒忍住打量了他一番,男人似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偏過頭看了她一眼。
“不然呢,你以爲我在開玩笑?”
他這話是對鍾紹陽說的,可眼神始終停留在楚小山身上,後者被他看的發毛,躲開他的目光繼續削蘋果。
一個蘋果她削了十幾分鍾還沒削完,這會兒卻又因爲紀懷遠方纔看她的眼神,頗有些心不在焉,總覺得那個男人的眼神裡包含著很多東西。
她心思有些亂,一時分辨不清。
紀懷遠說的多認真,楚小山和鍾紹陽也沒相信他會真的留下來,直到晚上他跟著楚小山去了她住的酒店開房間時,楚小山纔不得不相信。
她一度表示不能理解。
男人開好房間,手上把玩著房卡在前面走。
楚小山在後面走的很慢,無形中和男人拉開了很遠的距離。
直到紀懷遠察覺到後面腳步聲很遠時,纔回過身來看向她,“你躲我那麼遠做什麼?”
“誰……誰躲你了,我只是腳痛,走不快而已。”
也不清楚這男人抽什麼瘋,好端端的放著公司不管,跑到這來照顧鍾紹陽!
她正腹誹著,一不留神,紀懷遠已經走到她面前來,在她驚愕的眼神中突然彎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楚小山一聲驚呼,手腳並用的表示抗拒,“你幹嘛?放我下來。”
男人神情舒然,眉眼掛著淺淺的笑意,略一垂眸看向懷裡的女人,笑問:“你不是腳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