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不在焉地擡頭:“嗯,怎麼了?”
“這頁書……”冷逸移開了視線,落在一旁翻著肚皮誰的昏天黑地的雪狐,嘴角泛苦:“你看過了?!?
卿九低頭,自己果然翻錯了。
她原本是正著翻的,卻又倒著翻回了一頁。
“唔,應該是沒看清?!?
“黎兒,要去看看他嗎?他現在身體挺不好的。朱池說他原先中雙情蠱的時候,一直在吐血,現在好了,又被我誤傷了,雖然開了藥,可身體卻是弱了很多。”
“……哦?!?
卿九胡亂應了聲,低著頭繼續看著書上的字。
可那些字像是長了翅膀,無論她怎麼努力集中心思,都抓不住它們。
乾脆合上了書,站起身,“逸逸,看了一天書挺累的,我去殿外隨便走走?!?
說完,她沒有等冷逸說話,逃也似的離開了,她本可以不用這麼狼狽的,可冷逸的目光太過空透,彷彿看到了她的內心,看到了她那一霎那的慌亂。她還是在乎,否則,也不會選擇逃避。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幾日的時間,她又長了不少,十四歲到二十歲,別人需要六年,她卻只用了六天的時間。
說怨恨嗎?
也不盡然。
這些天每天看著銅鏡裡不同的自己,倒是看開了。
恍惚地走著,撞到了一個慌亂奔來的宮婢。
那宮婢不安的跪在地上:“奴婢的錯,驚擾了姑娘。”
“幕兒?”
卿九微微挑眉,蹲下身,擡起了那宮婢的臉,果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容。
她慌慌張張的,擡眼看到卿九,先是一愣,隨即看著卿九的輪廓,努力辨認,看清了,淚立刻滾落了下來,聲音顫抖:“三……三小姐,是……是你嗎?”
卿九把她扶起來,“是我,你這些日子去哪了?”
“皇上放了奴婢的假,奴婢這剛從宮外回來?!?
幕兒抹了一把臉,擡眼,卻在看到卿九的個頭時,呆住了。雖然已經從宮外別人的口中聽到了些風聲,可真的看到了,臉還是白了下來。剛剛三小姐蹲著還沒這麼突兀,現在看來,只是數日,三小姐竟然……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剛控制住的淚又落了下來。
卿九一愣,明白過來:“害怕了?”
幕兒拼命搖頭,哽咽著道:“不……不是,奴婢沒有。奴婢知道,三小姐都是爲了救奴婢才這樣的,奴婢對不起三小姐……”
她本來不用這會兒進宮的。
可在陵城裡聽到那些風言風語,她就忍不住進宮來了。
那日她醒來,皇上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放了她兩個月的假,原因也沒說,只說三小姐不用她照顧了。
她以爲是因著自己害的三小姐救自己,所以皇上才如此震怒。
“救你?”
卿九撫著她手臂的手一緊,又很快鬆懈下來。
“奴婢這些日子一直在內疚,如果當日不是奴婢太笨被抓到,也不會給煙妃找到機會威脅三小姐?!被杳郧奥牭綗熷湍莻€宮婢說要害三小姐,她怕極了,好在醒來時皇上說三小姐沒事,她才安心出宮。
卿九沉默下來,她是知道來龍去脈的嗎?
那麼……
“幕兒,你……跟我來?!?
……
跟幕兒分手向回走,卿九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
從她的口中,她得知了很多她忘記的事情。
霄祈曾爲了見她一面,不日不夜地守在殿前,還有那些她惡意的刁難。
她聽著,卻不記得。
可那些事,卻像是荒草,纏著她的心,喘不過氣來。
“三小姐?您怎麼來這裡了?”
“……”
卿九擡眼,詫異地看著朱池,仰起頭,看到“御書房”三個字時,又低下了頭,苦笑一聲,自己竟然不知不覺來了這裡?
“三小姐,您是來找皇上的嗎?”
朱池老臉一喜,立刻讓開,“皇上他在裡面,一日未進膳了,三小姐來了就太好了?!?
一日未進膳?
眉頭擰住,低著頭,她跟御書房的門只隔了三尺,再走幾步就能見到霄祈。
可她願意見到嗎?
冷逸說他身體很不好,幕兒說他當初爲了求她原諒做了很多。
前者她看不到,後者她忘記了。
可他,爲何不解釋?
也不是,他解釋了,只是自己從未聽過罷了。
擡起腳步,朝前走去,站在御書房的門前,擡起手,猶豫片刻,還是推開走了進去。
御書房裡已經暗了下來,暮光徐徐照射進來,打在他的臉上,一半隱藏在暗影裡,眸光幽幽。
他沒擡頭,只是吩咐:“朱池,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聲音很低,卿九沒說話,朝前走了一步。
這似乎惹怒了他,猛地擡頭,暴躁的目光卻在看到她時,怔了怔,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半天,才試探性地喚了聲:“蛇……黎兒?”
“……嗯。”
聽到回答,他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可下一刻,立刻慌亂地蓋住了面前的錦盒。
“啪”的一聲,在寂靜的御書房裡很響。
“你在藏什麼?”
她朝前又走了兩步,接著微弱的光看清了,是一個挺精緻的錦盒。
“沒……沒什麼……”她的語氣太過自然,沒有咄咄逼人,霄祈一時間竟沒有發現。
反應過來,眼珠亮得驚人。
“那你打開?!?
“不行?!彼焖贀u頭,可在看到卿九眉頭皺起,猶豫起來。
蛇蛇對他的態度這纔剛緩和一下,自己真的要違逆她嗎?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給她看,可他怕她看了會生氣。
“真的要看?”再次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你說呢?”卿九很好奇到底是什麼,竟然能讓他藏得這麼嚴實?
霄祈垂了眼,終究還是不忍拂了她的心意,打開了錦盒,“其實沒什麼的。”
沒什麼你護這麼緊做什麼?
卿九朝前走了一步,看向打開的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