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兒……煙兒沒有!”
沐煙兒想必從沒聽過這麼難聽的話,雖然冷逸字字不帶髒字,可句句都是嘲諷。
她眼底立刻涌上了淚珠,“寧王你怎麼能……”
話不成句已經泣不成聲。
冷逸綠眸一冷,也不管她,直接看向霄祈。
霄祈也正看著他,視線從他的身上移到了正把下巴抵在冷逸肩頭的小孩身上,那副明顯依賴的模樣讓他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氣,根本沒有心情再安慰沐煙兒,深吸一口氣,朝著殿外喚了聲:“來人!”
立刻有宮人上前,“皇上。”
“替三小姐清洗著裝。”說完,直接朝沐煙兒的隨身婢女冷冷看了一眼,後者立刻上前扶住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沐煙兒,扶了出去。
沐煙兒一邊走一邊回頭,淚眼婆娑,好不可憐。
可她看的人卻並沒有看他,他的所有心思此刻都在那個孩子身上,她難過地低下頭,咬著脣,委屈地跟著離開了。
回到嵐月殿,沐煙兒一直沒有出聲。
她的隨身婢女想勸她,可當奴婢的又怎麼敢管主子的事?
到口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
沐煙兒回到寢宮,直接讓所有人都出去了。
等寢殿的門都關上了,上一刻還坐在牀榻邊暗自垂淚的女子,下一刻慢慢擡起了頭。
尖尖的下巴,被嫉妒覆蓋的猩紅的雙眼,整張臉幾乎都扭曲了。
她慢慢擡起指甲,慢慢滑過自己的蒼白的脣,突然咬住了,使得力氣極大,彷彿嘴裡咬著的是那個可惡孩子的肉,直到嚐到血腥味,她才停了下來,把手指吐出來,看著上面滾出的血珠,伸出猩紅的舌頭,舌忝了舌忝。
動作詭異而又森然。
直到舌忝乾淨了,她才站起身,哪裡還有半點柔弱的模樣,走到一個暗格前,打開。
露出裡面的一個小鐵籠子。
鐵籠子上蓋著一層黑色的布,看不到裡面的東西。
她用豆蔻描的猩紅的指甲勾著黑布揭開,露出了裡面正吐著蛇信兒的毒蛇。
那是一條極爲難得一見的血銀蛇,通體銀色,只在七寸處有幾道血紅色的細線,血銀蛇和火蛇都是稀有的蛇類,當然,它們還有一個共同點,毒液的成分完全相同。沐煙兒看著那蛇,眸仁幽幽,從懷裡拿出了一根銀針。
血銀蛇此刻蜷縮在鐵籠子裡,聽到動靜,仰著頭,蛇嘴裡發出“嘶嘶嘶”聲。
看著它,沐煙兒眼底掠過一道狠戾,手指快速一動,就要把手裡的銀針朿刂入蛇身的七寸。
卻聽得門口突然傳來宮婢的聲音:“煙姑娘,蕭御醫來了。”
沐煙兒一愣,快速地收起銀針,把黑布重新蓋住鐵籠子,又重新彷彿了暗格裡,走回到了牀邊。
她剛做好,寢宮的門就被推開了。
蕭於言走了進來,桃花眼裡在看到她落寞消瘦的身影時閃過心疼,走過去,把藥箱放到一邊,嘆息一聲,“我聽她們說你又去了華音殿?”
“……嗯。”沐煙兒聲音低低的,甚至還帶了哽咽。
“煙兒,你這是何苦?你身體受了那麼大的創傷,根本不能再勞心傷肺了。”
“嗚嗚……”
沐煙兒聽到這一句,小臉直接埋入到了雙手中,嗚咽出聲,“可是,言,你能讓我怎麼辦?他不理我,根本不理我……我昏迷了三年,可他只是在最初來瞧過我幾次,以前也是這樣,無論我做多少,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當年如果不是我替他擋了那一劍,恐怕他根本不會管我的死活吧?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言,你能讓我怎麼辦?”
“……煙兒?”
蕭於言被她這掙扎的哭聲揪緊了心。
“言,你說我是不是做的不好,不然,他爲什麼從不肯多看我一眼?”
沐煙兒仰起頭,小臉上佈滿了淚珠,絕美的臉上有著一種孱弱的美,美得驚人。
蕭於言看著這樣的沐煙兒,突然就呆住了,怔怔看著她的臉,心裡泛起一道苦澀,忍不住伸出手替她拭去臉上的淚珠,“煙兒,不是你的錯。你很好,只是皇上他……”他喜歡上別人了。
如果那個別人是一個人還好,他會想辦法勸煙兒放棄,可偏偏……那是一條蛇。
他怎麼能看著皇上走入歧途?
“皇上他怎麼了?”
“……沒事。”終究不忍心告訴她,蕭於言嘆息一聲,“我幫你再檢查一下身體,你剛中了蛇毒,雖然鬼醫醫術精湛,可還是怕留下什麼後遺癥。煙兒,你也不要多想,皇上他終有一天會想通的。”
“……”
沐煙兒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蕭於言知道她心裡難過,替她檢查好身體,無奈地想安慰她,可伸出去的手最終停留在她的頭頂,又收了回來。
一邊整理藥箱,一邊道:“你身體裡的毒素都排出去了,只要好好靜養就沒有問題。”
“言。”
沐煙兒突然出聲。
聲音很輕,卻帶著憂鬱與決然的顫音。
蕭於言聽得渾身一抖。
他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怎……怎麼?”
“你幫我好不好?”沐煙兒擡起頭,眼睛裡都是水光,溢滿了痛苦與掙扎,“我快死了,我受不了他對我漠不關心,言,我真的快死了,你幫幫我好不好?不然,我真的受不了了!”
“……”蕭於言握緊了藥箱的揹帶。
“言……”沐煙兒看他不說話,淚珠一顆顆滾了下來。
她這模樣,讓蕭於言心裡更加不忍,慢慢閉上了眼,好半天,才喘了一口氣,“煙兒,你……讓我怎麼幫你。”
沐煙兒臉上一喜,“言,你真的肯幫我?”
“……是。”
“我……”得到肯定的答覆,沐煙兒卻是低下了頭,從蕭於言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露出的一截白皙的脖頸,只是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嘴角卻是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果然啊。
聲音卻是柔弱可憐的,“言,你是知道的。皇上因爲他母妃的事,從來不肯多接觸女子一分。可一旦接觸,他就會負責到底。所以……”
“!”蕭於言聽到這,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心裡的那股不詳的預感更加濃烈。
果然下一刻,就聽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