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上?!”
蕭於言難以置信地看著出現(xiàn)在門口的男子,憔悴,頹敗。
原本俊美清朗的面容上,此刻佈滿了鬍渣,猩紅的眸子落寞、脆弱。
這還是那個狂傲不羈,睥睨天下的帝王嗎?
霄祈聽到聲音,靜靜擡起眼,視線僵硬地從他的臉上劃過,再移動到不遠(yuǎn)處的女子因爲(wèi)激動盈盈含淚的雙眸裡,愣了一下,才緩慢地走了過去。
整張臉暴露在日光下,因爲(wèi)不適應(yīng),眉峰攏了攏。
聲音低沉沙啞:“煙兒,你醒了?”
“皇上……”
煙兒的聲音裡溢滿了心疼,“你怎麼……怎麼……”變成了這幅模樣?
捂住嘴,晶瑩的淚珠落了下來。
看著她這模樣,霄祈的神情複雜難言。
半晌,閉了閉眼,臉上慢慢恢復(fù)了冷酷威嚴(yán),“你應(yīng)該在嵐月殿好好休息的。”
“可……煙兒擔(dān)心您。”
沐煙兒的眼底有淚意閃過,朱脣微微輕啓,眉眼流轉(zhuǎn)間,帶著委屈和期許,“皇上,我們……三年未見了。可煙兒再醒來,你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霄祈身子一僵,墨瞳幽深晦暗。
許久,才握緊了雙手,緩緩道:“朕是怕你身體吃不消。”
“可只要見到您,煙兒怎麼樣都無所謂。”
她仰著頭,掙扎著要坐起身,虛弱的身子卻頹敗地倒向了軟榻。
淚水瞬間就溢出眼眶,朝著他,慢慢擡起了柔胰:“皇上……”
霄祈怔怔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手,蒼白、無力。
因爲(wèi)常年呆在密室的緣故,白得幾乎透明,在日光下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的血管。
可這一刻,他眼前突然就閃過了那日另一顆在他面前寸寸碎掉的心。他的視線突然就移動到了沐煙兒的胸口,離得這麼近,他甚至能感覺到她胸腔裡跳動的那顆心。
那是……用蛇蛇的心修復(fù)的。
像是被蠱惑般,他慢慢擡起了手……
蕭於言看著霄祈的動作,終於放下了心,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笑。
果然,還是煙姑娘有辦法。
剛出現(xiàn)在御書房門口,皇上就已經(jīng)忍不住出來了。
這時,看皇上這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沒問題了。
那火蛇,只是異數(shù)吧?
它絕對不會造成什麼影響的,絕對不會!
不遠(yuǎn)處,卿九不知什麼時候爬出了西泠月的衣袖,她幽幽的蛇眸靜靜地看著前方的男女,看著那個人握住了那個女子的手;看著他彎下腰動作輕柔地把她抱了起來;看著他……轉(zhuǎn)身,背對著她,一步步朝著御書房走去。
心痛,突然就如潮水般氾濫開……
原本以爲(wèi)已經(jīng)不痛,可真的看到了,還是覺得諷刺。
終覺得太刺眼了,她緩緩垂下了頭,身子軟的沒有丁點(diǎn)兒的力氣。
徒勞,頹敗,心涼。
“我們……走吧。”她的聲音很低,嗓音清軟稚嫩,卻包含了這聲音不應(yīng)該擁有的無盡滄桑。
西泠月低著頭,視線落在她嘴角的一抹猩紅上,不知道爲(wèi)什麼,突然就感覺難過。忍不住伸出手,如玉的手指輕柔地拂過她的嘴角。即使知道,自己身爲(wèi)一個臣子,應(yīng)該前去問候,可他還是彎下嘴角,清冷的聲音柔的像是一團(tuán)溫水,拂過心尖:“好,我們回去。”
他慢慢轉(zhuǎn)身,攏好袖口裡的小蛇,離開。
而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角落的同時,霄祈抱著沐煙兒正好走到御書房的門口。
原本靜臥的雪豹,突然不知感應(yīng)到了什麼,朝著一個方向嚎著,低低的獸吼,驚異突兀,乍然響起,讓霄祈懷裡的沐煙兒嚇得身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