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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酋長

全副武裝的騎士,高大巍峨。逼真的程度,可以讓人看清他身上鎧甲的紋路,從肩膀的厚重臂鎧,一直覆蓋到手掌的鐵甲指套。

魁梧的身體表面,罩著紅底金邊的袍子,在緊扣著皮帶的袍子之下,則是那種緊密相連的上等鍊甲。而他手中的大劍,幾乎能夠斬下一頭巨龍的腦袋。

夜空中,騎士手中的巨劍,攜帶者一層絢麗奪目的光華,帶有一種無敵的威勢,並帶著一點對敵人鐵血的威嚇眼光。

“榮耀,即吾命!——”

厚重的聲音,迴盪在人類的耳邊。

強大的幻像魔法效果,將勇氣、尊嚴,注入人類的精神,與靈魂糾纏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食人妖,仰頭盯著龐大大物。感覺身體裡的血液,都因爲眼前可怕的景象急速地冷卻,凍結。

不管那是不是幻像,僅論他的逼真程度,足以使得普通的食人妖膽戰心驚。

畢竟,一個看上去幾乎無法戰勝的巨人,所帶來的那種視覺衝擊,是沒法忽視的。這種感覺,就好像在野外被猛獸盯上,不知道它何時會撲過來。

迎著那對如火炬一般的眼神,無數食人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窒息的厲害。而與之相比,人類民兵的士氣一路變得高昂了起來。

“在我們身後的,是人類的家園!”

“卑劣的生物沒有權利踏進一寸人類的土地!”

“人類的血肉和領土沒有一樣不昂貴,卑賤的魔怪,如果想要,——就過來拿!”

隨著一道道呼喝聲。一排排民兵的隊列迅速嚴整。

民兵寬大的額頭,快速地緊抽,兩條眉毛擰成一條直線,眼睛充血,目光堅定。

因爲難耐戰鬥的渴望,許多人渾身激動得抖個不停,而不再感到懼怕。他們的勇氣,此時可以壓倒一切來自敵人的羞辱。

對面的老食人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裡則也隨之開始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

食人妖大軍的士氣在向下滑落,人類的士氣像猛浪席捲而來一樣瘋長,不能再等下去。

“吼————”

一聲醞釀已久的咆哮之後。蒼老的食人魔開始狂吼,“不要怕,那隻不過是幻像。不要被你們的眼睛所欺騙,上啊,撕掉阻擋在面前的人類。你們就會發現,那隻不過是一個虛無的影子。”

接下來展現的,是壯觀的一幕。成百上千的食人妖像是一窩蜂一樣,前赴後繼,咆哮著涌了上來。

視角中,人頭攢動,密集的火把有如浩渺高空中的星雲。密密麻麻的食人妖,狂吼不止,露出鋒利的獠牙,活動著強有力的下顎不顧一切地衝過來。

幾百米的距離,眨眼即到。

幾乎與人類面對面,到了可以看清對方臉上有幾顆痣的距離。

然而,每個食人妖揮舞的武器,彷彿擊打在了一團棉花之上,讓每個使勁全力,體格強健的食人妖,普遍感到了一陣後繼無力之感。

一片絢爛的光幕,似點點繁星自星空中墜落而下,形成了一個發光的穹頂。

當感覺所有的攻擊成爲徒勞,感到一片刺眼,就在所有的食人妖感到訝異,癡呆,用手護住眼睛之際。

“殺!——爲了人類,爲了龍庭林地!”

短促的令聲過後,民兵的長矛劍刃,如雨點一般傾斜而下。

穹頂防禦可以防護一切來自穹頂之外的攻擊,卻不會限制從裡到外的攻擊。

而這,也是索隆一早就盤算好的計劃。

大量的慘嚎聲此起彼伏,與之前亢奮狂亂的戰吼,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

鈍器切入肉體,和打碎骨頭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黑壓壓的一片,被擠在穹頂前的食人妖,如噴泉般噴涌而出像泄閘的洪水,噴灑的血液,瞬間染紅了地面。

————————————

食人妖想要狂飲人類的鮮血,吞噬人類的血肉。但是它們自己的血,此時卻滴答滴答滴落在地上,綻開出一朵又一朵猩紅的玫瑰。

這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一座不起眼的簡陋領地,如今竟然有穹頂防禦,這應當是敵人沒有預想到的吧。

距離雖然有些過遠,但索隆依然看見人類外表的蒼老食人魔,此時他的一雙眸子裡,填滿了忿恨與不甘。

索隆打出了手勢,隨著侍衛官萊昂的一聲令下,“放箭——”

數百名弓箭手的弓弦聲大作,之間天空一片‘烏雲’刮過,箭像雨點一樣傾瀉。加上穹頂之前的斬殺,眨眼之間,食人妖便付出了不下上百人的代價。

戰爭之中,生命飛逝的像箭雨一樣猛烈,迅疾。

即使後方的高級食人魔下令及時,密密麻麻的食人妖,還是丟下了超過上千多具的屍體,一路潰逃。

穹頂一方,矮人伊索爾大師的鐵木棍,簡直像狂風暴雨一樣,他的面前,敲碎了一片食人妖的頭顱。

當然也有不少城鎮民兵,因爲大意不小心踏出了穹頂防禦的界限,再也進不來,被兇殘的食人妖撕成了血淋淋的屍體碎片。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一直等到所有的食人妖全部跑出了射程,弓箭手才停止了放箭。

此刻,穹頂之前,已是一片鮮血淋漓,食人妖的屍體呈現各種姿態,狼藉不堪。

但即便如此,在弓箭的射程之外,食人妖的數量看上去比螞蟻還要多。

“嘟嘟嘟嘟嘟嘟————”

在一通食人妖的號角聲之後。索隆便知道,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

就如他所預料的那般,龍庭林地有驚無險。

稍後,在一片火把的照耀下,一個騎著白毛嗜血巨鼠的女人,從食人妖分裂的隊形中走了出來。

掠食怪獸,嗜血巨鼠,在食人魔的駕馭下,竟也如此溫順。

索隆的思緒一閃而沒。遠遠的,他看見了鼠背上的女人的面貌。

分不清對方的具體年齡,只見她有著一張瓜子臉,雙眉修長,膚色雖然微黑,卻掩不了那一抹動人的容光。前提當然是,忽略那一雙白色的瞳仁……

“……真是沒想到,我顱骨部落酋長,會在人類的手裡連續載兩次跟頭。一次是被中屏嶺設計,搶佔了我的部落。又一次便是,讓我的族人,毫無意義地葬送在這圖騰柱撐起來的穹頂之下……”

那是一雙幽怨的眼神,她直直的盯著那道身影。但見火光映在她的臉上,紅紅的愈增一抹妖豔。

顱骨部落的首領。傳聞,這個‘女人’兇狠毒辣,哪怕是對於她的同類,也沒有一點的同情、憐憫之心。掌握著一個部落的權柄,使她養成了一個特別嗜好,便是喜愛外表俊美的人類少年。

隨著目光上下打量,只見她的胸前戴著明晃晃的鐵罩,碩大的波濤洶涌的輪廓十分扎眼。而只有小半截的護肘,讓她裸露著兩條修長白皙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垂在婀娜柔軟的小腰上。一隻手裡,提著一把粗獷的重型武器,————長柄戰斧。

就像人們傳說的那樣,“每一個俊美的少年,都是顱骨酋長的至愛。她會用一天的時間裡去談情說愛,卻在夜幕悄悄降臨的時候,親自挖出對方的心臟,然後流著眼淚,一口口地吃掉。”

在索隆的預想中,她應該戰死在了鐵板橋,或者是成爲了沃特侯爵的俘虜。

誰又能夠想到,這個傳聞中惡毒、兇殘的食人魔首領,此刻會出現在這裡?

如果說這位性情古怪的顱骨部落酋長,從一開始就出沒有呆在她的部落,那就難怪坦普爾頓,布埃,瑪瑙河鎮和黑山崗,幾座人類城鎮的陷落速度會如此之快了。

“食人妖酋長梅因斯女王閣下,如果我是你,就不會繼續進攻。想要攻破穹頂防禦,你將需要付出最血腥沉重的代價,除非你的麾下,有大量高級職業者這樣的精英存在。……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與這塊無足輕重的土地過不去,這是不值得的。因爲我不應是你最仇恨的人類領主。”

說這句話的時候,索隆距離穹頂的保護界限,幾乎只有一步之遙。

在食人魔的佈滿了通紅血絲的白色瞳仁中,這是一個撩人的姿態。

五大城鎮的每個人類,都知道這個部落酋長的名字,——梅因斯。

此時,穹頂的光芒,倒映在梅因斯白色的瞳仁中,飽蘸的是深不見底的幽邃,和閃爍著部落毀滅無家可歸的心碎悲傷。

聽見索隆的話,她緩緩擡眼,可以看見白色的瞳仁收縮,不動聲色的隱藏她的情緒。當看見索隆,從那似乎平靜無瀾,甚至無情冷漠的雙眸中,竟折射出了幾分特別的亮光。

“索隆,丹德?你擁有一個誘人的名字。”

梅因斯沉吟一聲,她的目光掃向了滿地狼藉的屍體。聲線中,出現了一絲幽怨的語氣,“可惜,俊美的領主閣下,第一次見面,你就讓我感到了粗魯。”

如果梅因斯知道,是索隆偷襲了她的部落巢穴,盜走了所有的圖騰液。相信她的語氣就不會這麼挑逗嫵媚了。

對此地再沒有任何的留戀,梅因斯調轉了嗜血巨鼠的腦袋,隨著嗜血巨鼠那碩大的後臀扭動。梅因斯的背影逐漸消失,食人妖分裂的隊形漸漸重歸合攏。

遠遠,一道婉轉清脆,帶著絲絲慵懶的聲音傳至索隆的耳邊,“領主閣下,相信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到時候,一定不再是……這種讓我愛上你,卻又無可奈何的局面。”

與梅因斯對視,這是索隆第一次感覺,在這個食人魔頭子的眸子裡,竟然沒有嗜血,沒有貪婪,沒有殘忍,就像一種純粹的對愛情的渴求。

如果不是早就對梅因斯的古怪性情瞭若指掌,也許真的會相信,對方是一個有‘味道’的女人。

所以,對於梅因斯的言語挑逗,他只能報以一個無奈的苦笑。

最終食人妖丟下了上千多具屍體,在破曉之前,離開了龍庭林地。

穹頂防禦,讓龍庭林地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甲殼。

梅因斯,沒有時間在此耗下去。此時她的心裡正在燃燒著熊熊的怒火,而她最主要的目標,還是中屏嶺。

中屏嶺的大軍,目前佔據著她的部落,除了要搜刮資源,加上戰後休整的時間,至少他們也要幾天後纔可以回軍。

從戰略上來講,中屏嶺此時防守空虛,正是對其發起進攻的好時機。

但以索隆對沃特侯爵的揣度,以沃特侯爵的狡猾和卑劣,他稍微動一下腦筋就能想到,這些回不了家的食人妖,一定會進攻他的老巢端中屏嶺。

所以,梅因斯此去恐怕兇多吉少,更不用說襲擊中屏嶺,這種自投羅網的行徑等於一個白癡。

索隆嘴角微微一笑,“相信我們不會再見面。即使真的見面,那一天,你的處境也會比今天更淒涼。顱骨部落覆亡的結局,已是鐵板上釘釘,無可挽回的現實。”

……………

黎明。

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

所謂的穹頂防禦只能支撐一天的原由,是因爲每一次日出照耀,都會讓穹頂的能量毫無理由的消散掉。

雲集龍庭林地的食人妖已然消散離去,所以索隆犯不上消耗掉幾滴圖騰液繼續開啓穹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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