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一次都費盡心思的來他面前，做著在他認知裡是愚蠢的各種事。
那個時候的他，真的很忙。
天天在刀口上舔血討生活的他，又怎麼可能有時間來陪她花前月下。
偏偏卓蕊之還一次又一次，以一種格外讓人生厭的方式在他的面前不斷的作惡。
可是，每一次他都拒絕，蕊之卻還是死皮賴臉的糾纏著他。
然而，命運這種東西，是誰都說不準的。
你越是拒絕，你其實就越是拒絕不了。
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的每一次拒絕都開始慢慢的在變弱。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心上，已經有了卓蕊之的一席之地。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卓蕊之改觀的？什麼時候開始心動的呢？
就算是現在，他都想不清楚。
或許是，當偶爾有一天她沒來自己面前晃盪，就會覺得自己的心裡面空了一塊東西。
又或許是，他看見，明明怕的要死的人，卻是張開自己稚嫩的雙臂，緊緊護著自己受傷的哥哥。
更或許是，明明知道自己會死，也要不顧一切的衝在他的面前給他擋子彈……
他以爲自己會孤獨終老。
沒想到，紅鸞早已心動。
當然，可能還有其他的，自己根本就沒有注意，但，現在已然不重要了。
這一點點的積累起來。
成就了他十多年來，最美好的回憶。
也使得他，在親手毀了她之後，忍不住的想要陪著她。
他的世界，開始變黑了。
他的身邊，也開始變黑了。
薄祁言沒有來的覺得自己很累。
就這樣被黑暗吞噬吧。
讓他休息一下，就休息一下，現在的他，真的很累。
在他的世界就要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的時候，忽地聽到了一個聲音，低低地喊著，“薄祁言!”
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像是，沐玖晴的?
他往下沉的眼皮，不由地停了停。
那個聲音，繼續傳來，“薄祁言，你這個混蛋，誰都不會想你這個樣子，明明自己是要放手，偏偏又要在我終於下定決心要離開你的時候來上這一出……”
她的聲音，沒有了一開始的急促，也沒有一開始大。
就像是喃喃低語。
帶著埋怨，帶著悲傷。
“你這人，怎麼能夠這樣啊!”
再多的話，現在在面對這樣的情況的時候，也只能夠化作一聲無奈的嘆息。
薄祁言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究竟是不是沐玖晴。
她的語氣。
著實讓他有些擔心。
可是。
周遭都是黑色，無論怎麼逃。
無論怎麼躲，都是無法突破。
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沉。
漸漸的聽不見任何聲音。
手上倒是很暖……
帶著這樣的感受，薄祁言徹底的陷入黑暗。
沐玖晴靜靜地看了薄祁言好一陣子。
看得眼淚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終於，在自己情緒快要崩潰的時候。
沐玖晴起身，離開了。
無論如何。
也不能夠在這個房間裡面崩潰。
回到病房的時候，正好昨天換針水的那個小護士也在。
“喂，我說你就不能夠好好的在病房裡面呆著嗎？一大清早的要給你輸液，還得到處找人，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是怎麼想的，就是喜歡給別人增加麻煩，難道就不能夠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嗎？”
一晚上忙都要忙死了，真的是。
一大清早還要遇到這樣的事情。
越想心裡面就越覺得煩躁。
推著針藥水的車子的時候，都不由得發出咔咔的響聲。
似乎那個針藥水的車子就是沐玖晴這個人。
“真是沒素質。”
剛剛將病房給收拾乾淨的看護。
正想要坐下來休息休息，結果就沒想到聽到小護士這樣一段牢騷。
“又沒有耽誤你時間，又沒有耽誤你的領工資，你在這兒發什麼牢騷啊？不就是讓你多跑了一兩趟嗎？”
“喲，還好意思說多跑了一兩趟，你知不知道現在醫院裡面呈現一個什麼樣的癥狀？醫生不飽和，護士不飽和，病人堆積成山。多跑一兩趟，你知道浪費了我多少的時間嗎？你知道又有多少的病人等不到醫治嗎？”
小護士重重的放下自己手中的籃子。
雙手叉腰。
氣勢十足。
“我早就跟你們這些人說了，竟然沒病就不要來醫院裡面浪費資源。你看看來浪費資源就算了吧，還不懂得尊重別人!”
“小姑娘，你好好說話啊，誰不尊重你了呀？難道就不能夠事出有因嘛，你別一桿子打死一堆人，誰來醫院裡面浪費資源了，誰好生生地喜歡來醫院？”
“明明就是你們，還好意思問……”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沐玖晴只覺得格外的頭疼。
無奈的看了兩人一眼。
眼前一黑。
便是不省人事。
沐玖晴跌落在地，發出“砰”的一個響聲，瞬間將吵的紅眼的兩個人都給驚住了。
所有的爭吵聲立刻就停住。
兩個人心中都暗叫一聲壞了。
隨後便快速跑到沐玖晴面前。
“沐小姐，你怎麼了？”看護急切的喊著。
“喂，醒醒，別裝!”護士有點慌亂。
只希望現在躺在地下的人是裝出來的。
“你這個小姑娘怎麼這樣呀？人都已經被你說的暈倒了，結果你還好意思說她裝，你還不快點去讓醫生來呀!我今天一定要跟你們醫生投訴，說說你這個小姑娘，真的是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你……你這麼兇幹嘛，她本來在病歷上就沒有什麼病。誰會知道她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看護的話，讓小護士心中慌亂不堪。
“她大概就是氣血不足，所以早上暈倒了，你等下喂點糖水給她，要什麼醫生啊？”
小護士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
用最蹩腳的說法來給自己找理由。
企圖讓看護能夠安靜一點。
也讓她歇了要投訴自己的那個心思。
“你給我走開，你不喊醫生來，我自己去。我告訴你，要是這個人出了什麼事，你就別想活了。”
最後一句話，是昨天找她來的那個人，反覆跟她強調的。
強調了那麼多，也就說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沐玖晴非比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