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獎金啊,誰不是歡天喜地的,不過興奮頭過去,心態漸趨平靜的米曉淑還是暗暗唏噓:果真,情商上去了,智商就下去了,戀愛這東西,毀人不倦啊!
午飯之前,戴靜萱到了公司,沒讓項海通知施洛辰,靜靜的坐在施洛辰辦公室外秘書室的椅子上翻看上半年的報表。
一邊的項海如坐鍼氈,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畢竟不是施洛辰,手段還生嫩的狠,幾個大的投資案都被他搞得一塌糊塗,只好等著下半年施洛辰有時間了,親自去處理了。
不過戴靜萱也有心事,對報表上明顯下滑的業績並不怎麼在意,待到午休時間一到,立刻起身敲開了施洛辰的門,說她定好了附近餐廳的位置,有事找他,一邊吃飯一邊說,不浪費時間。
施洛辰看著戴靜萱有些凝重的表情,收斂了臉上掩不住的喜悅,並沒有多問什麼,跟著戴靜萱邁出了公司大門。
二十五樓的空中餐廳,靜謐雅緻,可以縱覽大半個t市主城區。
服務生上完了菜品都退出去了,戴靜萱醞釀了一下情緒,才輕輕的開口:“洛辰,還記得承志的生日是什麼時候麼?”
施洛辰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撇撇嘴:“那小子?七夕啊,從前我和千帆還取笑過他,胸無大志,整天想著娶媳婦,看看他投胎的日子就知道了,那傢伙,這輩子連出生都都這麼具有標誌性,就差腦門子貼張標籤——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戴靜萱重重的嘆了聲:“洛辰,萱姨跟你說正經的事情呢,別扯些沒用的,其實你我都清楚,如果柔柔跟了承志,承志一定會掏心掏肺的寵著她,絕對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施洛辰斂了表情,悶聲悶氣的說:“我也能掏心掏肺的寵她,決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戴靜萱直言不諱:“可你已經讓她受過不止一次的委屈了,就像當年伯安待我姐姐那樣。”
施洛辰沉默許久,才很沒底氣的問:“那萱姨還要這樣幫著我?”
戴靜萱蹙眉,老半天輕聲道了句:“這是姐姐的心願,姐姐被伯安傷了,卻還是希望你和雪蘭在一起,其實,她是真把你當成了親生兒子看待了吧,只有在母親眼中,纔不會放棄劣跡斑斑的兒子,總覺得他還有救,希望他迷途知返,等到幸福。”
施洛辰的心揪了兩揪,有些憤憤的說:“萱姨,我哪裡劣跡斑斑了。”
戴靜萱瞪了施洛辰一眼:“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雪蘭十六歲那年究竟是怎麼受的傷。”
施洛辰無言以對。
戴靜萱將施洛辰導偏的話題又轉了回來:“你注意過今年的七夕麼?”
施洛辰耳根子微微的紅:“偶然間翻看過,是8月6號。”
戴靜萱點了點頭:“對,8月6號,沒幾天了,法院通知的開庭日期還記得麼?”
施洛辰微微擰了眉:“也是8月初。”
戴靜萱輕嘆了口氣:“丹麥湯家已經知道你和柔柔目前的情況了,所以,湯家開始著手給承志辦理一場隆重的訂婚宴——那場筵席關乎到湯氏科技的顏面,破釜沉舟,絕無退路,對方也是個混血的美女,高貴典雅,學識也好,承志承諾過了,如果在他的生日時,他和柔柔之間還沒個結果,就回去和洛琳訂婚,那邊連訂婚的日期都排好了,就在承志生日一個月零三天的9月9號,當然,如果他和柔柔之間的事情有了定論,那天也會是他和柔柔的訂婚日期。”
施洛辰捏著餐刀的手一抖,刀掉在盤子裡,發出噹啷一聲脆響。
緋紅的色漸漸從施洛辰臉上褪去,霍然擡頭,目光定定的看著一臉凝重的戴靜萱,擰著眉頭,聲音也有些抖,問:“萱姨是想告訴我,尼爾斯是真的愛上了柔柔?”
戴靜萱點了點頭:“從前大家都說他愛柔柔,可他只是默默守著柔柔,他那種淡漠的性子,與人相處,從來都不會走偏門,可這次他走了偏門,你和柔柔的離婚案提前了,我曾以爲是柔柔的爸爸託關係辦的,可我去求證,柔柔的爸爸告訴我,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他不會參與,當年靜蓉和伯安的悲劇,就是長輩們參與促成的,我爸爸爲此悔恨終生,他不會重複我爸爸的老路,你知道的,柔柔的爸爸雖然會用些非常手段,但是說話還是靠譜的,你們的離婚案,除了你和柔柔之外,最爲關心的當然是與這件事情關係密切的人,當然,關係密切的人,除了當事人,自然就是利益的牽連者,所以我去問了承志,他坦承的告訴我,他沒多少時間,所以,很迫切的需要個結果。”
施洛辰有些木然的捏起餐刀,喃喃的問:“他迫切的要個結果?他從未走過偏門,在這方面,我們從未交過手,所以,他對我的招式應該是瞭解的,可我對他一無所知。”
戴靜萱滿臉無奈:“我沒想到他會這麼做,你瞭解,這場官司對你來說本就不利,如果單純和柔柔打,憑著那些小手段,你還是有些勝算的,可如果加上個承志,這件事,很棘手。”
戴靜萱叫了一桌子稱著施洛辰口味的菜點,只是這樣一場談話下來,施洛辰早無半點胃口,空腹而來,攜了滿滿當當的心事而歸,那整桌子的菜點,分毫未動。
施洛辰當一門心思想要和他離婚的只是安柔本人,卻是沒想到,尼爾斯比安柔更望著他們兩個能儘快有個了斷。
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追問著安柔爲了離婚,竟然會對法官施壓,安柔眼底的茫然,他當她是裝傻,卻原來,她那時是當真不知情的。
總覺得尼爾斯是寵著安柔寵成了習慣,施洛辰並不把尼爾斯視作爲自己和安柔之間複合的最大問題。
就像當年安柔執意要嫁給他,而尼爾斯對此卻是無動於衷,甚至到了後期,爲了一項研究,竟與這邊斷了聯繫,安柔生死一線這樣的大事,也沒人能找得到尼爾斯。
所以,鬱千帆說,尼爾斯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麼愛安柔,他只是憐惜著安柔的嬌弱。
曾經有一段時期,傳言尼爾斯是喜歡男人的。
尼爾斯聽了這個傳聞,只是一笑置之,因爲他對每個人都那麼友好平和,又生得比女子更爲精緻美豔,在這個紛繁複雜的年代,衍生出了那樣的傳聞,倒也不足爲奇。
待到安柔輕挽著尼爾斯的臂彎出現在他眼前,他也只當安柔是在故意拿尼爾斯刺激他,那是她還在意他的表現。
施洛辰甚至壞心眼的想著,那段時間不管安柔和尼爾斯出現在哪裡,總能看見鬱千帆的身影,其實那不過是尼爾斯拿安柔當掩護,實則和鬱千帆暗通款曲。
雖然鬱千帆曾親口承認,他會跟著那兩人,只是因爲他被現在的安柔鎖吸引,可鬱千帆這人的話,施洛辰只信他五分算是給他面子了。
時至今日,施洛辰纔不得不承認,那些想法,完全是他一廂情願的。
如果只是寵成了習慣,尼爾斯爲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回國的日期;如果只是寵成了習慣,尼爾斯早就知道現在的安柔根本就不是他當初守護著的那個小公主,卻還是用上了曾經他最爲不恥的手段,只爲了讓安柔儘快恢復成單身,好嫁給他……
施洛辰回到辦公室,施洛辰思緒亂作一團,目光直直的看著攤在眼前的報表,老半天也不見翻過一頁。
上半年的業績下滑已無法挽回,可下半年的業績還在進行中,項海抱著公司新近的幾樁企劃案敲門而入,將報表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施洛辰眼前,甚恭謹的待立於旁。
施洛辰漫不經心的隨手翻了翻,腦子裡靈光一閃,猛然想起了一個遲遲都無法談攏的投資案,一團亂麻的思緒豁然開朗,嘴角頃刻勾出了完美的弧度。
站在一邊的項海看著前一刻還愁雲慘淡的施洛辰此刻竟然笑了,當然,若是換個女子看見施洛辰這樣的笑,少不得怦然心動,可那笑容在項海看來,只覺得毛骨悚然。
施洛辰是誰,是聞名遐邇的奸商!
非常時期,茹毛飲血,吃人不吐骨頭的事情都幹得出來,他會莫名其妙的笑,不知哪個倒黴鬼又撞槍口上了。
施洛辰沒有出聲,只是快速的翻看報表,看到最後,微微擰了俊挺的眉,輕聲問:“新成立的那個封梅集團合作企劃書哪去了?”
項海呆了呆,在腦子裡快速的搜索了一番,那件合作案他只給施洛辰看過一次,項目不是很大,而那些日子剛好是施家最亂的時期,這種不是特別大的項目,全由項海自己處理了。
項海去洽談過幾次,關於分成,兩方各執己見,最後索性擱置了,不知施洛辰怎麼突然有興致提及這個合作案,項海略一沉吟,便如實陳述了起來:“封梅集團是個剛剛成立不久的新公司,註冊資金遠比他們拉得排場低很多,融資的能力很差,只是他們準備融資的項目算是熱點,未來五年前景應該不錯,我們給出了分成標準,他們想讓我們在標準上再讓百分之三的,這百分之三,一年就是將近二千萬的純利潤,實在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感覺了,我們咬準了不放這百分之三,他們也強自堅持,所以案子就這麼擱置了,並且近期又有另外一家公司打算做這個項目,而且分成方面,隨我們開。”
施洛辰淡然一笑,手肘支於桌面,十指交疊齊與胸口的位置,微微仰頭看著項海,緩緩道:“這種看似沒什麼基礎的新公司,既然敢強撐著咬大餌,必然有其堅持的道理,那個新近打算做這個項目的公司辭掉,接封梅集團的合作案。”
項海愕然出聲:“可是那間公司也有十幾年的口碑,且他們給出的條件也更豐厚,爲什麼不要他們而選擇封梅集團?”
施洛辰勾了勾嘴角:“項海,你要知道,人脈有些時候比所謂的口碑更爲重要,封梅集團的負責人看似背景單純,那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你去擬合約吧,他們要求百分之三,我們可以給他們提到百分之五,另外定一家僻靜點的餐廳,今晚我請他們的總裁梅子樓吃飯。”
項海瞪圓了眼睛,結巴的重複:“百分之、之五?”
施洛辰肯定的點了點頭,項海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可以交心的那種,是以並不介意讓項海瞭解他這麼做背後的目的,他說:“柔柔的全權代理律師你瞭解過麼?”
項海當然是知道的,施洛辰的離婚案,組織起來的律師團全是經由項海甄選的,所謂知己知彼方能戰無不勝,所以他們對安柔的代理律師梅子軒可謂瞭解了個全面:“梅子軒對婚姻法倒背如流,最擅長的就是處理婚姻案件,梅子軒早年是政法大學的高材生,據傳其是省高~院院長的孫子。”
施洛辰滿意的點頭:“封梅集團的總裁梅子樓是梅子軒的堂兄,梅院長的嫡孫,梅院長的夫人正是姓封的。”
項海愈發愕然:“這個,是不被允許的吧?”
施洛辰笑言:“梅院長夫婦及其子女並沒有直接參與其中,有什麼不可?”
項海縮了縮脖子:“這麼多利潤,不會肉包子打狗吧?”
施洛辰冷哼:“你看我像冤大頭麼?”
項海其實想說很像,可想了想,小命比逞一時口舌之快強多了,雖然感情方面的事情被施洛辰處理得一塌糊塗,不過商場上的事情,沒有幾個能算計過施洛辰的,不然也不會包括施戴投資內部員工在內的人都在後背叫他是奸商了。
當晚,施洛辰與梅子樓會面,三天後,協約順利簽署。
8月初,先是安柔的代理律師梅子軒突然請辭,隨後,在安柔和施洛辰離婚案庭審的前三天,主審法官因病出國療養,未來得及移交案件,庭審再次延期。
延期開庭的消息傳出的當晚,施洛辰又載著拖拖大搖大擺的晃進了安家大門。
春風滿面,洋洋自得,開口閉口:“岳母大人,我老婆去哪裡了?”
再不就是:“岳父大人,我兒子最近沒煩著您吧?”
夏婉淑瞪著施洛辰磨牙,自她迷上烹飪之後,燉雞都是讓福嫂在宰殺點處理成白條子帶回來。
今天,先接到了開庭延期的消息,隨即瞧見施洛辰笑得那叫一個欠揍,夏婉淑直接吩咐司機載著福嫂去農貿市場買了只活的大公雞回來,然後將那大公雞丟進客廳,一輩子典雅的夏婉淑拎著菜刀,追著那隻大公雞繞著施洛辰身前身後的轉。
從未見過這等場景的拖拖嚇得用前爪捂住一雙眼,軟趴趴的縮在沙發下面死活不肯出來。
公雞的慘叫交織著夏婉淑的咒罵:“禽獸,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今晚收拾不了你,明天也能燉了你。”
施洛辰坐在沙發上,聽著夏婉淑指桑罵槐,氣定神閒的喝著清茶,間或出聲,沒什麼誠意的問一嘴:“岳母大人,您可不要傷了自己,要不,小婿替您宰了它?”
安裴雄坐在施洛辰斜對面,臉上的表情全無施洛辰的淡然自若,眉頭緊鎖,間或一聲嘆息。
正這時,接著安睿回來的安柔和尼爾斯還有近來被相親宴磨得無精打采的鬱千帆一起進了門。
鬱千帆瞧見施洛辰得意洋洋的表情,和夏婉淑一樣看不順眼,在身上一陣亂翻,最後從後屁股兜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單子,向前走了幾步,落座在施洛辰斜對面的沙發上,將那個單子準確無誤的拋入施洛辰手裡,撇撇嘴:“修車費,規定時間內沒找保險公司報案,無法理賠,你給報銷一下吧!”
施洛辰看也不看的就揣進了口袋,笑瞇瞇的應承:“好說,明天去公司找我。”
鬱千帆撇了撇嘴:“那話怎麼說來著,一臉獰笑,小人得勢君子危。”
施洛辰斜挑了挑眼尾,睨著鬱千帆皮笑肉不笑的說:“我一直對去勢的過程比較好奇,要不,你把自己貢獻出來,讓我試試怎麼給人去勢?”
鬱千帆嘴角抽了抽。
安睿挨著鬱千帆坐了,仰起小臉望著鬱千帆,聲音稚嫩的問:“鬱大叔,什麼叫去勢啊?”
鬱千帆搪塞了句:“小孩牙子,問那麼多幹毛?”
施洛辰倒是好心情,柔聲細語的攬過了話題:“睿睿過來我這邊走,別理那傢伙,他最近忙配種累瘋了,六親不認了。”
安睿眨了眨大眼睛,視線在施洛辰和鬱千帆之間遊移。
安裴雄看著安柔和尼爾斯也走了過來,一併坐在中間的長沙發上,知道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合安睿,看他仍在施洛辰和鬱千帆之間徘徊時:“睿睿,姥爺今天發現偶然發現一個有趣的小東西,特意把它給你帶回來了,現在就放在書房裡,姥爺這會兒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回來,走,我們一起去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