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沐清歡急急抓住沐四叔的胳膊,神色擔憂。
沐四叔道:“命是暫時撿回來了,至於什麼時候醒過來,能不能醒來,這我不能保證?!?
墨帆躺在牀上,臉白如紙。
沐四叔又說:“他之前就受過不少傷,一直恢復的不好,這次又添新傷,他要是能醒過來,最好的方式,就是調養個一年半載的,要不然以後這身體鐵定是廢了?!?
沐清歡心裡苦笑,只怕墨帆不肯調養。哪次受傷他不是稍微能下地就到處跑的?
把沐四叔送走,沐清歡來到牀畔。望著墨帆的臉,她內心自責不已。
那麼多次,墨帆都因爲她而受傷,每次她都眼睜睜看著他倒在自己面前卻無能爲力。她握著他的手,趴在牀沿,久久不語。
房門被推開,顧以南道:“祁墨去實驗室了。”
沐清歡緩緩擡起頭,一臉茫然:“他去了就去了,爲什麼要告訴我?”
顧以南道:“之前徐天與小止一起研究出了剋制他體內病毒的藥物,小止一直不讓用,說是不保險。如果沒有成功將他體內毒素抑制住,就會加劇病毒擴散,最後也許會死。”
沐清歡怔怔道:“他去實驗室就是爲了去試藥嗎?”
“是。”
沐清歡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聽到這話,顧以南詫異的望著她的背影,似乎不認識她了一般:“如果試藥失敗,他會死,你不擔心嗎?”
“與其痛苦的活著,不如去拼那一分希望。他要是活著當然好,他要是死了,我會給他報仇?!便迩鍤g語氣淡淡地,靜若止水。
顧以南思量片刻,道:“我知道了?!?
祁墨視覺和聽覺都已經失去了,如今的他,不再是一直以來屹立在他們身後的那棵大樹了。沒有能接受一個漸漸變成廢人般的祁墨,他曾經那樣強大過。
顧以南想,人這一生,不怕選擇太多無法抉擇,最怕沒有選擇。就像現在的祁墨和他們。祁墨選擇九死一生,也不願這樣茍且的話著,他們只能陪著他一起選擇。
聽到房門合上的聲音,沐清歡握著墨帆的手道:“我們三個人,現在都站在生死邊緣,你一定要醒過來。我們一起等著祁墨渡過這道難關?!?
窗外晚霞如火,渲染了一室緋紅。
墨帆的眉目明朗剛毅,薄脣緊抿,安靜的模樣,就像每次他站在他們身後一般,存在感薄弱。
她一直不想要墨帆的保護,她欠了他太多,不想再繼續虧欠下去??伤偸遣宦?,每次都拿命來保護他們,最後落得遍體鱗傷。
他們這羣人,即便勢單力薄,也並沒有放棄對付七重門。從楓蕘,到如今的七重門,經歷了太多,也改變了太多,將七重門連根拔起,已經成了心中執念,祁墨放不下,墨帆放不下,她也放不下。
他們都清楚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想做什麼。所以祁墨可以拿命一博,所以墨帆可以奮不顧身。她明白,卻無力改變什麼。
她只能看著墨帆倒在自己面前,看著祁墨走向那九死一生的境地,等待著,他們重新歸來。
也許這,就是她該做的,能做的。
祁墨去了實驗室多久,沐清歡便在墨帆病房裡等了多久。
兩天兩夜沒有進食喝水,沒有合上一秒鐘。
誰也沒有來勸她,因爲知道勸也沒用。直到最後小止被容七推進來,小止說:“沐姐姐,我來看看大哥哥?!?
“好?!便迩鍤g有些恍惚,起身時差點摔倒。幸好有容七扶住她。
容七道:“祁墨……”
“別說?!便迩鍤g打斷她,深吸了口氣,強顏歡笑道:“他醒了的話,會來找我的?!?
“容七姐姐,你能把我推到大哥哥身邊嗎?”小止的聲音還有些虛弱,畢竟這麼小的孩子,受了這麼重的傷,能堅持到這樣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沐清歡剛要伸手推她,突然後勁一痛,她來不及回頭去看,身體便倒了下去。容七接住她,小七道:“不能讓他知道祁墨哥哥現在醒不過來?!?
她握著墨帆的手,習慣性的握著他的小手指,小聲道:“墨帆哥哥,你要是再不醒來,小止就要走了。爺爺說,要帶我離開這裡,不然會有壞人傷害小止?!?
“可是小止不想走,小止想陪著大哥哥?!彼湎抡渲榘愕难蹨I,希冀的望著墨帆,期望他能醒過來摸摸她的頭,哪怕只是叫她的名字也好。
她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一直說到睡著。
卻沒有發現,墨帆被她握住的手指輕顫了下,隨即歸於平靜。
容七將沐清歡扛到隔壁,顧以南一驚:“你把她打暈了?”
容七挑眉:“怎麼,心疼了?”她直接將人放在牀上,蓋好了被子,徐徐吐出一口氣:“你們不管,我管。祁墨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要沐清歡平平安安的?!?
她拖來徐天,怒道:“給她輸液!”
徐天這幾天也是沒有睡好,眼下黑眼睛熊貓似的一圈青黑。他取下眼鏡,揉了揉眼角,疲憊道:“還沒到輸液的地步,等她醒來,給她準備點吃的?!彼匦麓魃涎坨R,沒好氣的道:“都是一羣不想後果的人,祁大少爺……”他深吸一口氣,“等吧,等他醒來,咱們再跟七重門一一算賬!”
話雖如此,可三人的心情卻無比沉重。
“長老院的人,向來自大。而祁墨他們這羣人,就像正在成長的野獸,長老院如果不想將來被撕碎,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頭野獸現在在成長期間,讓其消失。”
車裡,楓蕘望著祁墨別墅的方向,對紅罌如是說道。
紅罌坐在駕駛座上,不解的問:“您爲什麼不將這件事情告訴長老院呢?”
“我爲什麼要告訴他們?”楓蕘反問:“對我有什麼好處?”
見紅罌不語,他笑道:“長老院存在與否,與你我有何干系?”
紅罌忍不住道:“所以您前幾天纔會幫祁墨的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