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帆!洗好了嗎?”沐清歡敲著浴室的門,隱約能看到裡面的人影,她臉一紅,趕緊扭開。
半晌,裡面傳來墨帆的聲音:“好了。”
不多時,浴室的門被打開,墨帆頭上滴著水,穿著黑色的睡袍出現在她面前。模樣冷峻,眼底是蕩著彷彿被過濾般的溫柔。然而轉眼前又什麼也沒有了。
此時正是晚上,房間裡的燈光並不特別明亮,墨帆看著她眼底那本不該在他面前出現的深情,垂下眸,問:“有事麼?”
沐清歡見他頭髮還滴著水,便不由分說的將人拉到客廳,拿來吹風機,不滿道:“沒什麼事,你每次都不把頭髮吹乾就睡,老是這樣下去,會引起偏頭痛等一些病癥的。”
吹風機的聲音呼呼的響,如同墨帆那無法平靜的心底。
來到這裡已經快一週了,他早在第二天就想辦法將他們在這裡的消息傳遞了出去。祁墨沒有來,他就知道他的打算。他也知道自己太過急切了,這個時候暴露自己沒有被控制的事情未免太過危險。再加上這四周都是長老院的人,他身邊還有一個沐清歡,生命被監視著,容不得他有半點異常舉措。
沐清歡的手指如同跳躍在琴鍵上一般,溫柔而又有力,不斷的撩撥著他的神經。
墨帆猛地起身,嚇了沐清歡一跳,她呆呆地問:“你……怎麼了?”
墨帆臉色有一絲潮紅,還帶著一絲極力掩飾的慌張。他大步朝外走,扔下一句:“沒事。”
“墨帆!”沐清歡趕緊追出去!
墨帆聽到身後腳步聲,不禁加快了腳步。被冷風一吹,他的腦子頓時清醒了。剛纔那一刻,他潛藏在心裡頭的情感險些噴薄而出。令他無法坦然的面對如今的沐清歡。
沒錯,沐清歡失憶了。
與其說她失憶,不如說她被人爲的強行利用催眠改變了記憶。
從她醒來那一刻開始,她似乎忘記了生命中一個叫做祁墨的人,而是自然而然的將他當成了她生命的那人。
那時墨帆才明白,衛鞅說的成全他,是什麼意思。
這是一個孤島,距離南城很遠。若不是墨帆帶著隱密的聯絡器,也許他和沐清歡就會成爲衛鞅要挾祁墨的重要籌碼。
外面海浪拍岸,聲如雷鳴。
墨帆一直走到了沙灘上,聽到身後沐清歡的呼喚聲,想起她的腿還沒好,他一聲不吭折身回去,一把將她抱起,放在了沙灘上的灰白色巨石上。然後便要退開,卻被沐清歡拉住了睡睡的袖子。
沐清歡不解的望著他,臉上有些受傷:“你就這麼不想面對我?”
墨帆從沒想過這種場景,一時怔住。他知道四周處處有人監視,最好的方式,是他假裝與她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可如果沐清歡是清醒的,兩人配合演一場戲也沒什麼。眼下面對這樣依賴信任他的她,他的內心裡涌出一股強烈的罪惡感。如同見不得光的小偷,忽然有一天從陰暗處被提到了光明裡,然後有人告訴他可以正大光明擡頭挺胸的活著。
這種不適,卻又有著莫名的竊喜與不安。
所以他只能保持著彼此的距離,就算會被衛鞅的人看出什麼來,他也不想越雷池一步。
有些事情,一旦踏出那一步,就難以收回了。
他兀自沉思著,沐清歡便以爲他確實同自己想的一樣,不想見她。她苦笑了下,從石頭上下來,低聲道:“我知道了。”
見她要走,墨帆想去扶,卻被她忽然勾住脖子,那柔軟的脣毫無預兆的覆了過來!
墨帆身體僵硬,忘記了反應。
行爲已經先大腦一步,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汲取著不屬於自己的溫柔。就像一個小偷,觸摸著垂涎已久,好不容易能觸碰到的感覺。
“墨帆……”沐清歡含糊的低吟傳入墨帆耳中,那聲音雖小,卻振聾發聵!
墨帆推開她,臉上看不出什麼,將她打橫抱起來,沐清歡微垂下頭,臉上帶著別樣的嬌羞。墨帆不敢去看。
一路到臥室,他將人放在牀上,蓋好被子。沐清歡咬了咬脣,陡然抓住他的袖子:“你……”
“睡吧。”
沐清歡甩了甩頭,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了,總覺得自己對他這樣的依賴有一些違和,卻忍不住要親近他。她臉色白了一些,頹然的放開他,有些澀然的開口:“抱歉,我……”
“不是你的錯。”墨帆打斷她,輕輕在她手背上拍了拍,這樣溫柔的動作在他做起來,卻異常的協調:“時間不早了,好好休息一晚。”
“好。”
沐清歡臉一想到自己剛纔的行徑,加上他遲疑的態度,不由得臉紅了些,拉過被子小聲說了句晚安。
墨帆點了點頭,替她關上燈。
“墨帆?”黑暗裡,沐清歡忽然喚住他。
墨帆還站在牀前,月光從窗子落下,他能夠看清她臉上的小心翼翼:“嗯。”
“你很討厭我嗎?”
墨帆有些錯愕,還是如實回答:“不討厭。”
不討厭……他只是很喜歡。
喜歡到不敢去碰她一下。
沐清歡不解:“你以前不是這樣對我的,爲什麼我覺得你最近幾天變了?”
黑暗中,墨帆許久沒有出聲。
“明天想吃什麼?”最後,他這樣問她。
沐清歡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但很快雀躍起來:“我給你做吧,你做的東西實在不好吃!你可是廚房廢啊,我怕你把整個廚房給毀了!”
墨帆微怔,他幾乎不下廚,但絕不算是廚房廢。她口中的人,大概是祁墨吧。
沐清歡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以前一些他毀掉廚房或者做出黑暗料理的事情,那些事情是她與祁墨的,還好,幸虧她還記得。
墨帆有些高興。
他相信她只是暫時茫然而已,總有一天,她會想起來的。
在此之前,他該做的,能做的,就是保護好她。
等著祁墨佈置好一切,來接她。
沐清歡說著說著便睡著了,墨帆小心的替她拉了拉被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