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虎臣現(xiàn)在帶著一羣醫(yī)官去了回回營,首先拜望的就是馬福祥的大伯穆斯林裡的大師馬篩海。
篩海是個伊斯蘭教的學(xué)位,整個甘肅算是回民窩了,也沒幾個篩海,馬福祥的家族能在甘肅回回裡擁有那麼高的地位和聲望,和這位馬篩海的關(guān)係大了去了。
馬篩海已經(jīng)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但是精神矍鑠,一部白髯飄灑在胸前,還真的有點神仙中人的感覺。
此刻這位神仙般的老人卻是滿臉的愁容,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躺在牀上閉著眼睛。
馬福祥忙問道:“大伯父,狗子怎麼樣了?”
馬篩海搖搖頭,一言不發(fā)。
一個胖胖的女人苦訴道:“他二叔啊!狗子已經(jīng)兩天湯『藥』不進(jìn)了,燒的怕人這可怎麼好啊?”
馬福祥指著一身便裝的莊虎臣道:“伯父,這位是新任的甘肅巡撫,莊大人,我跟您說起過的,他親自來探望您了。”
馬篩海是個見過大世面的人,雖然孫子病重,但是並沒有急的驚慌失措,淡淡的一笑道:“大人請後堂用茶,家裡有病人,老漢心情焦躁,怠慢了大人,不要見怪。”
莊虎臣笑笑道:“喝茶不忙。”說罷,用手『摸』『摸』孩子的額頭,果然是燒的燙人。
莊虎臣問道:“請大夫了嗎?”“請了,全蘭州的名醫(yī)都請遍了,可都沒辦法,孩子湯『藥』不進(jìn),喝一口吐一口,大夫都不願意來了人邊說邊哭。
馬篩海瞪了他一眼道:“大人能親自來咱們家。那是多大的體面、榮耀,這個時候說這些掃興的事情做什麼?”說完,他的眼睛裡也有淚花閃動。
莊虎臣回頭看看自己帶的醫(yī)官道:“你們有辦法沒?”
甘軍地幾個醫(yī)官都連連搖頭。他們都是草『藥』郎中,蘭州的名醫(yī)都沒辦法,他們有什麼主意?
莊虎臣來蘭州的時候,身邊帶著一個軍醫(yī)。他是出過洋地,水平按照莊虎臣的看法,也就是後世裡衛(wèi)校畢業(yè)的功底,但是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是夠能唬人的了。
莊虎臣看看他道:“你有辦法沒有?”
年輕地醫(yī)官皺著眉頭,半天說不出話來,事實上全世界都沒有治療天花的好辦法,牛痘只能預(yù)防,得了天花以後就要靠病人的身體硬抗了。抵抗力好的身體棒的也就熬過去了,身體差點的就沒了命,所以天花蔓延的時候,死的更多是孩子。
馬篩海苦澀地?fù)u頭道:“大人別『操』心了,既然這個孩子真主要召喚他。那就聽從真主的意旨吧!孩子他娘。給孩子穿好衣服!”
胖女人發(fā)出痛斷肝腸的哭聲,給病人穿衣服的其實就是放棄治療,聽天由命的意思了。
她不甘心地看著屋子裡地幾個大夫,這都是她請來的蘭州城的名醫(yī),可是孩子現(xiàn)在『藥』都喂不進(jìn)去,這些醫(yī)生能有什麼辦法?
莊虎臣咬咬牙,對馬篩海道:“伯父。能不能讓我試試。不過我沒把握。”
馬篩海黯淡的眼睛裡立刻閃過亮光,拉著莊虎臣的手道:“大人儘管放心的試。這個孩子眼看已經(jīng)是不行的了,治死了是他地命,真主地召喚誰能攔著?要是治好了,我們?nèi)叶几兄x大人的恩德!大人放心,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出了任何地事情我們都不能怪大人!治好治壞了,我們都感激大人!”
胖女人撲通就跪在莊虎臣面前道:“求求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吧,他才十歲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他爹死在天津了,我不能讓他沒了這條根啊!”
馬福祥黯然道:“這孩子的爹就是我堂哥,死在天津了,被洋人的炮子傷了脖子,沒救過來
莊虎臣實際上也沒什麼把握,只是覺得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孩子死在眼前,實在不忍心,更何況他是馬福祥的侄子,而且又是戰(zhàn)死在天津的烈士孤兒,更是沒法撒手不管。
莊虎臣雖然說了大話,可是還有些猶豫。
馬福祥忙道:“大人放心的治,真治不好,那是這孩子的命不濟(jì)”說著說著,馬福祥也哽咽了。
莊虎臣安排醫(yī)官道:“先給孩子掛上生理鹽水。”
醫(yī)官馬上給孩子紮上針,吊針這個東西已經(jīng)發(fā)明瞭八十多年了,南方有錢的人家,尤其是給洋人做買辦的人家早就用上了,但是一般人家都不相信西醫(yī),沒人用而已。
醫(yī)官把紗布用開水煮了,然後又讓下人燒好開水,過濾以後,加了醫(yī)用鹽,配好生理鹽水等鹽水涼了以後裝在陶罐裡給孩子扎進(jìn)靜脈。
剛纔莊虎臣發(fā)現(xiàn)這個孩子的皮膚已經(jīng)很乾燥,嘴脣更是皴裂,應(yīng)該是脫水了。注『射』生理鹽水其實沒有任何的療效,不過是讓人不至於因爲(wèi)脫水而喪命罷了。
莊虎臣又安排把孩子原來穿過的衣服全部放到滾水裡煮,本來他的意思是這些衣服乾脆全部燒了,但是民間習(xí)俗燒衣服是不吉利的,莊虎臣也不願意犯這個忌諱,然後又讓所有沒有得過天花的人都出去、
馬篩海感動的熱淚盈眶,這個莊大人的臉上沒有麻子,說明他是沒得過天花的,他和病人在一起也有被感染的危險啊!
這麼一個非親非故的人,爲(wèi)了自己孫子冒險,老人怎麼會不感動?何況他早就從馬福祥的嘴裡聽說過莊虎臣,對他的事蹟多少有些瞭解,早就暗自佩服這個年輕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孩子還是沒有甦醒的徵兆,莊虎臣心裡也漸漸沉重起來。
馬篩海勉強(qiáng)的苦笑道:“罷了,大人。這孩子怕是不成了,哎,想不到我老了還要親自給自己地孫子唸經(jīng)。”
莊虎臣的心被人揪了一把似得,痛的無法形容。
“大人。快看,痘痂灌漿了!”一個留兩撇小鬍子的醫(yī)生大叫道。
所有地名醫(yī)都擠了過來,只見孩子身上的紅疹已經(jīng)逐漸鼓脹,有幾個開始破皮流出膿水。
莊虎臣只是知道高燒的人一定要及時補(bǔ)充水分,至於其他的那是糊里糊塗,見這些大夫滿臉的喜事,還弄不明白到底爲(wèi)什麼。
幾個大夫『摸』額頭的『摸』額頭,把脈的把脈。然後就開始開方子了。
“孩子的娘,趕快端碗蔘湯來。”
“不能用蔘湯,這孩子現(xiàn)在虛不受補(bǔ)!”
幾個大夫『亂』糟糟地開始吆喝了。
“媽,我想喝水!”
牀上躺的孩子突然說話了。莊虎臣喜出望外,自己看來是蒙對了。
天花病最危險的就是高燒。一旦病人挺過這個階段。痘痂破皮以後,高燒就會自然退了,危險也就少了許多,這個孩子的命算是揀回來了。
胖女人撲到牀上,把孩子緊緊抱住,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我的兒啊!你嚇?biāo)滥锪耍 ?
馬篩海跪在地上,抱住莊虎臣地大腿。老淚縱橫:“大人啊!我地好大人啊!今天要不是真主派你來救我的孫子。我老頭子就絕後了!感謝真主!感謝大人啊!”
莊虎臣連忙把老人攙扶起來,剛纔還看著挺鎮(zhèn)定的馬篩海現(xiàn)在已經(jīng)腿抖的站都站不起來了。
馬福祥見侄子醒了過來。也是激動的眼淚直流。
馬篩海過了半天,醒過神來,大叫道:“快,安排人殺牛,殺羊,準(zhǔn)備宴席招待我馬家的恩人!”
莊虎臣連忙道:“老伯,這個不忙,現(xiàn)在天花已經(jīng)開始流行了,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我有件事情要求馬大伯。”
馬篩海正『色』道:“大人這個求字可折殺我了,大人有什麼事情就只管吩咐,你是我馬家的恩人,你就是要了我地命,這個頭你只管拿去。”
莊虎臣簡單地把想推廣牛痘種植的事情說了說。
一個年輕女人喃喃道:“這個管用嗎?聽說以前蒙古來地喇嘛給人種過痘,結(jié)果種死了人
馬篩海怒道:“混賬東西,有你們女人說的話嗎?種死了人?你親眼看見的啊?大人能害咱們嗎?滾出去!”
女人嚇的臉煞白,低著頭出去了。
馬篩海忙道:“這個是我小閨女,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大人別在意啊!”
莊虎臣笑道:“沒事兒的,這個種痘大家都不熟悉,有點不明白也是正常的。”
馬篩海看看正在喝水的孫子,心裡一鬆,笑道:“大人放心,您說的這個是天大的好事,能讓娃娃們以後都不得天花,這樣的好事兒我們再不領(lǐng)情就不成個人了,大人說說,這種痘要多少銀子,我們?nèi)悾笕苏f個數(shù),就算賣房子賣地我們也保證不少一個子!”
莊虎臣笑道:“這個是不要錢的。”
“不要錢?”馬篩海楞了,隨即點了點頭道:“馬福祥,你去把清真寺的鐘敲起來,把所有的回回都給召集到大清真寺!”
“當(dāng)、當(dāng)敲響,四面八方的回族、東鄉(xiāng)、撒拉族的穆斯林向清真寺彙集。
篩海在回回們的心目中的地位,幾乎是可以媲美活佛在藏人中的地位了,馬篩海的話哪個會不信?
回回們聽說種了痘就可以讓人不得天花,而且還是不要錢地,興奮的不得了,齊聲讚美真主派莊虎臣來拯救穆斯林。
種牛痘是最簡單的事情。甘軍地醫(yī)官不夠用,普通的兵也開始動手給老百姓種痘。甘軍在回回們看來,幾乎就算是子弟兵了。一萬多人裡有三千多是回回,他們爲(wèi)自己的父老種痘,讓親人免受天花肆虐,自然是非常的賣力。
莊虎臣又徵派了些大夫。每個醫(yī)館、『藥』鋪都要把坐堂地大夫派到軍中聽用,沒有兩天,全城都開始種起了牛痘了。
雖然這些醫(yī)生有些害怕,畢竟天花的可怕程度醫(yī)生比普通人知道的更清楚,但是相比之下,那些臉上掛著笑容的甘軍可比天花狠多了,他們手裡的洋槍可不是吃素的!
幾百個哭喪著臉的大夫被押到甘軍大營,在簡單的培訓(xùn)以後就開始給全城地百姓種痘了。既然聽說種痘可以避免得天花。這些大夫也就主動先種了痘,管用不管用的先種上,起碼心理上是個安慰。更讓這些大夫覺得安慰的是,巡撫莊大人說了,每個人每月還有三兩銀子的補(bǔ)貼。這個錢不算少了。大夫們就只好無奈的由地保領(lǐng)著,走街串巷給人種痘。
回回營在馬篩海地鼓動之下,都毅然地種了痘,幾天以後,一個驚人的消息傳開,整個回回營裡再也沒有新感染天花的病人了!
莊虎臣原本擔(dān)心,種了牛痘以後。那些處於潛伏期還沒有發(fā)作的病人再次發(fā)病。會讓大家對種牛痘產(chǎn)生懷疑,沒想到。牛痘對於潛伏期的天花病人也是有效的,只要還沒發(fā)病,種了牛痘幾乎就可以保證安然無恙了。
這個消息讓那些原本還對種痘的效果持懷疑態(tài)度地漢族百姓都瘋狂了,所有人都拖家?guī)Э谕受姶鬆I裡跑,找軍醫(yī)給種痘,城裡地醫(yī)館和『藥』鋪也都排了老長的隊伍。
逃到城外躲避天花流行地有錢人聽說這個,也都開始往城裡跑,人越來越多,種上痘的,興高采烈,還在排隊的,急的跺腳罵娘。
過了幾天以後,人開始又少了,種痘是個極其簡單的工作,而且很快,一個人一天給幾百人種都不成問題,蘭州雖是省府,但是人口也不算太多,沒幾天的功夫,大半的人已經(jīng)種完了痘,大家都把心放在了肚子裡,該經(jīng)商的繼續(xù)經(jīng)商,該種田的繼續(xù)種田,天花肆虐帶給大家的恐慌漸漸消散。
又過了幾天,來大營種痘的人越來越少,被臨時充當(dāng)了種痘大夫的甘軍士兵和醫(yī)館、『藥』鋪的土郎中也陸續(xù)回報,自己負(fù)責(zé)的地方已經(jīng)全部種完了。
當(dāng)最後一個來甘軍大營種痘的人滿意的回了家,莊虎臣的心才真的鬆了下來。莊虎臣的親兵從城內(nèi)各處也沒有再聽說有新發(fā)的病例,這次天花的流行就算被止住了。
那些已經(jīng)得上天花的,軍營裡沒有那麼多的西醫(yī),更沒有那麼多的注『射』用具,連針頭都是稀缺的東西,指望再用注『射』的方法給病人補(bǔ)充水分是不太現(xiàn)實的。
莊虎臣和軍醫(yī)商量出來了土辦法,配出來生理鹽水給病人硬灌,喝不進(jìn)去就撬開嘴灌,吐了就再灌,這樣的土辦法也算是把不少病人從閻王殿給拽了出來。
天花病最可怕的就是高燒,持續(xù)的高燒使病人脫水死亡,只要能讓病人不至於脫水,大部分人還是能救條命的。
馬福祥這些日子如同在雲(yún)霧裡,讓人聞而『色』變的天花痘疹,居然就這麼輕易的被消滅了,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他看著莊虎臣道:“大人,這就算是把痘疹給治住了?”
莊虎臣點頭道:“應(yīng)該是吧,只要這兩天沒有新發(fā)作的,就算是好了,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全城的百姓沒種過痘的全部都要種上,過些日子再在全城統(tǒng)一種第二次,這樣才保險。”馬福祥豎起大拇指讚道:“大人真是神仙啊!連這天花也能治!比漢人拜的豆花娘娘還靈驗些。”
莊虎臣不置可否的笑笑。
種牛痘預(yù)防天花的法子在發(fā)明僅僅六年以後就通過澳門的葡萄牙人那裡傳到中國,至今已經(jīng)快一百年的時間了,而且種個牛痘既不費事,又不怎麼花錢,道光年間的時候,兩廣總督阮元就讓自己家的孩子種了牛痘,而且還在自己的書裡說過此法甚是靈驗。
從千萬裡外的英國傳到大清用了六年,可是一百年的時間過去了,多少百姓死於天花,竟然沒有人把這個可以活人無數(shù)的法子推廣民間。
大營外面又有人開始放鞭炮、耍獅子了,不問看,莊虎臣也知道是老百姓來感謝大營的官兵給百姓種痘的恩德,這些日子,平素裡百姓畏之如虎狼,恨之若寇仇的甘軍突然成了香餑餑,到飯館子去吃飯,老闆說什麼都不肯要錢,吃飽了喝足了,還讓他們帶兩罈子回大營喝,弄的這些平日裡臉皮比蘭州的城牆還厚的兵痞都不好意思了。
現(xiàn)在給莊虎臣送牌匾的越來越多,他都被人當(dāng)了萬家生佛了。
種個牛痘,技術(shù)早就有了,花錢也不多,全蘭州種個遍,花了不到一萬兩銀子,這還包括那些被強(qiáng)徵來的土郎中的薪俸。
技術(shù)有,花錢不多,推廣難度不大,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一百年就沒人幹過,任由無數(shù)的百姓被天花奪走『性』命!連那個自己家的孩子都種了牛痘的兩廣總督阮元,也只是在書裡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是何等的聰明和有見識,他想過兩廣的百姓都沒種過牛痘嗎?他想過牛痘能救老百姓的命嗎?
當(dāng)官的不作爲(wèi),遠(yuǎn)遠(yuǎn)比貪污更可怕,對百姓的危害也更大,“不做不錯,多做多錯,寧可不做,不能做錯!”這個是大清國不少當(dāng)官的信條,抱著這樣的信條,大清的官習(xí)慣『性』的當(dāng)鴕鳥,習(xí)慣『性』的選擇『性』失明。
英國人把鴉片販運到中國,這些官看不見,非要等到氾濫不可收拾的時候纔開始禁菸,禁而不止的時候,居然有官員提出把所有抽大煙的全部砍頭就能讓大煙不再走私了。
洋人在中國傳教、做買賣,合法的不合法的,朝廷和地方官都是用一個拖字解決,把洋人拖急了,乾脆就不管大清是個什麼態(tài)度,先幹了再說,這個時候朝廷就又裝了瞎子,等到洋人嚐到甜頭,在大清橫行霸道的時候,朝廷就又覺得受不了了,一句話“洋人『逼』勒太甚”!然後滿朝義憤,擼胳膊挽袖子要和洋人動手,可是從來沒人想過打仗是需要做準(zhǔn)備的,糧餉、器械、兵員的訓(xùn)練一切都沒準(zhǔn)備,結(jié)果自然是被洋人打的屁滾『尿』流,一捱打,朝廷就又裝了孫子,即使能打贏或者是還能打下去也有可能贏的仗都不敢打了,割地賠款一次接一次!
這個朝廷從上到下充斥著巨大的惰『性』!非要等到別人大炮打到家門口才能多少有點反應(yīng),而這樣的反應(yīng)要麼是過激的要麼是消極到連抵抗的勇氣也欠奉。
朝廷的這些官甚至於懶到連沽名釣譽(yù)都不會了,象推廣牛痘種植這樣惠而不費的事情一百年都沒人想到過。
也許是想了,但是卻懶得去做。
莊虎臣想到這些,更是覺得這個大清朝廷早一天完蛋老百姓少遭一天的罪!
莊虎臣自己淡淡的一笑,讓他們繼續(xù)懶吧,繼續(xù)睡吧,對付一個習(xí)慣當(dāng)鴕鳥的朝廷總比對付一個睜著眼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