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還叫王德發的他肯定會選擇活下去,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員工哪有公司重要。
而現在,他的思考角度完全轉變了,他忽然看懂了題目裡的陷阱,那就是在商業利益和勞動法合規之間的真實選擇,這根本不是選 A或 B,而是問你敢不敢爲“正確的事”付出代價。
所以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王守德深吸一口氣,指尖落在鍵盤上,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如果我是老闆,會選擇合規地活下去。
現金流受影響可以想辦法融資,可以削減管理層薪資,可以變賣非核心資產,但不能拿員工的血汗錢填窟窿。
法律不是用來鑽的空子,是用來兜底的底氣.”
鍵盤敲擊聲在夕陽裡此起彼伏,像一場沒有硝煙的辯論。
每個人都在試卷上寫下對“生存”的註解:有人在算計利弊,有人在背誦教條,有人在賭一把真心.
而另一處的監控屏幕中,陳默看著賈躍亭和王守德的答題界面,“這下,有點意思.”
當天晚上 8點,彼岸科技園周邊的酒店成了情緒的發酵池。
老闆們攥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在臉上,一半是狂喜的潮紅,一半是失意的鐵青。
“很遺憾,貴司未通過面試,但別灰心!貴司已錄入彼岸企業庫,後續若有合作機會……”
冰冷的文字像封陣亡通知書,讓不少人把手機狠狠砸在牀單上。
而另一羣人正對著“恭喜通過第一輪考覈,請於明日上午十點到彼岸科技園門口集合”的通知舉杯相慶。
彼岸集團的數據中心。
“線上篩選 1024家,線下第一輪考覈 996家,普通面試後剩 734家,機試通過 486家。”
範典盯著屏幕上的數字,鬆了一口氣,短短一天淘汰率超 50%,剛好完成了淘汰 512家的既定目標。
看著身邊的劉新宇,他笑著說道,
“這486家公司明天就交給你了”
“嗯,放著我來,保證讓他們印象深刻。”
翌日清晨,彼岸科技園門口沒了往日的長龍。
老闆們摸出了規律,9點半才慢悠悠從酒店出發,抵達時距集合時間還差 10分鐘。這次沒等多久,大門就緩緩開啓。
接下來的羣面堪稱驚心動魄。所有人被分成五輪,每輪圍繞特定場景衍生出兩種理念,站隊錯誤的一方直接淘汰。
經過一天激烈的競爭後,第二輪過後,剩餘成員企業數,只餘249家。
至於爲什麼不是對半開?是因爲有幾家頭鐵的傢伙質疑規則的公平性,而被直接淘汰。
當時這一幕讓不少人暗自咋舌,彼岸這次殘酷的選拔,只能說很資本。
經過兩天激烈的面試後,倖存的老闆們雖心有餘悸,卻也漸漸摸透了彼岸的脾氣,眼神裡多了幾分謹慎,少了些最初的張揚。
當晚,手機彈出的通知讓衆人一愣:“入選最終輪的成員可休息一天處理公司事務,最終輪考覈將於後天上午十點開始,持續 1-3天。”
最終輪考覈時間怎麼還有區間的?
這則通知,讓許多選手好奇之餘,心頭浮現一抹陰霾。
到了4月27日,週四,培強項目最終輪選拔日。
上午十點整。
249家公司的老闆們準時到場,加上隨行的“智囊”助理,近 500人黑壓壓一片。
路過前兩次面試的場地,原本的欄桿和簡易房屋已不見蹤影,他們被引向曾經的機試大廳。
窗簾緊閉,隔絕了外界的天光,只有屋頂的燈散發著冷白的光。
“嘭”的一聲,大門在身後合攏。
光線驟然變暗,即便場間數百人都是各公司的創始人、老闆、負責人,此刻光線昏暗還是帶來了一些騷動。
這時四周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過去,作爲老闆,你們喜歡制定規則,喜歡用‘效率’壓榨他人,喜歡用‘KPI’衡量一個員工的價值.”
隨著話音,衆人前方的巨幕突然亮起。
畫面裡閃過一幕幕熟悉的場景:
“週末加個班,把方案趕出來,客戶週一就要,看到回話.”
“下班先別走,半個小時後開會.”
“你們部門雖然很努力,但是沒有達到當初定下的KPI,年終獎就不要想了,明年繼續努力吧.”
“讓那個員工簽署PIP,設定完不成的目標,讓其知趣主動離職不辭職?你不會降薪啊,有的是辦法噁心他!”
“大家都在努力工作,怎麼就你這麼特殊到點就走?年輕不吃苦什麼時候吃苦?等你老了麼?”
畫面中是一幕幕現實生活中公司真實存在混剪片段。
短片其實很短,一點也不長。
卻像面鏡子,照得在場所有人臉上發燙。
這些話,他們或多或少都說過;
這些事,他們或多或少都做過。不安像藤蔓,悄悄纏上每個人的心頭。
“而今天,彼岸給你們一次上岸的機會。”聲音陡然轉沉,
“忘記你們老闆的身份,以員工的心態,完成一項‘必須完成’的工作。”
屏幕上出現一羣商務精英,成品字形前行。
隊伍最前方的男人卻穿著 T恤牛仔褲,腳踩藍白運動鞋,在一衆西裝革履中格外扎眼,卻透著說不出的閒適氣場,給人一種好像本就應該如此的感覺。
隨著兩側工作人員拉開大門,屏幕下方的門同步開啓。
陳默一馬當先走了進來,範典、徐培新、劉新宇等彼岸高管依次排開,十餘人的氣場如烏雲壓境,瞬間蓋過了數百人的陣仗。
他接過話筒,目光掃過全場:“歡迎來到培強工程最終戰場,我是本輪主考官——陳默。”
人的名樹的影,掌聲稀稀拉拉響起,不熱烈,卻帶著幾分敬畏。
無論心裡如何評價,沒人敢否認陳默就是當下華夏互聯網行業的絕對大佬級別人物。
“剛纔的短片想必讓各位有所察覺,本輪考覈名爲‘小黑屋’。
一會各位按行業領取任務清單,通過電腦完成。
最終留下的 100家企業,將成爲彼岸幫扶的對象。”
“請問有時間限制嗎?”有人高聲發問。
徐培新立刻上前解答:
“本輪不限時,堅持不住,可以隨時退出,當然退出也意味著著淘汰
當然,我們的基本待遇還是提供的,餐廳和洗手間就在附近,另外我們還額外免費提供各種功能性飲料和各品牌的咖啡,除了不能休息,其他都可以滿足大家的要求”
嘶.
在場許多人都感受到這一關的殘酷性,還沒開始,一些人想到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場景,已經戴上了痛苦面具。
如果是各自公司的員工,這些老闆們有信心肯定能成爲最終的勝者,可換了他們自己,心裡直打鼓。
多少年沒加過班,更別說通宵了,而且還是在這種飽和工作狀態下
仗還沒打,已經有了逃兵。
“我棄權!”人羣中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陳默眉毛一挑,拿著話筒說道,“哦?看來還是有聰明人,沒事,你不幹有的是人幹.還有要棄權的麼?正好一起提了?”
“棄權!”“我也棄權!”
短短幾十秒,又有十幾人走出人羣。
“還有誰?.我再問最後一次.還有誰?倒計時十秒.101!”
倒計時完畢。
陳默看了眼手機,朗聲道:“恭喜剩下的 236家企業,你們將角逐最終 50億幫扶資金,還有機會獲得彼岸調改團隊的定向扶持。”
這時無數人眼中反射出大屏幕中顯示著碩大的50億數字。
人羣瞬間沸騰,每個人目光火熱,50億雖然沒說怎麼分,但就是平均分,一家也有5000萬的資金配額,這可比什麼融資都靠譜,而且還有彼岸加持
這纔是中小企業夢寐以求的龍門!
“不就是工作嗎?幹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立刻引來一片附和。
人羣中的氛圍開始彼岸的熱烈起來,不遠處,那些棄權的老闆們臉色鐵青比吃了屎還難受,腸子都快悔青了
“操,早說有 50億誰會退啊!”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
“陳董事長,我突然不想棄權了,您大人有大量……”一箇中年男人擠上前,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陳默衝他微微一笑,擡手示意:“開門,送客。”
幾名黑衣人立刻上前“友好”地將人“請”了出去。
人羣中,王守德望著十米外的陳默,記憶中的青年褪去了鋒芒,歲月沉澱出沉穩的威嚴,氣場懾人。
戴口罩的賈躍亭攥緊了拳頭,終於見到了陳默,只要挺過這關,簽約時就能有交流的機會。
機會,從來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而他這次曲線救國,誰懂他的苦心。
作爲白手起家的創一代,不就是工作麼?他還真沒怕過誰。
王航和胡少宇交換了個眼神,眼裡燃著火焰。
好大夫剛融了騰訊的資金,對錢不算迫切,他們更想要彼岸的金字招牌。
只要跟彼岸鍍一層金,好大夫定能成爲互聯網醫療的絕對龍頭。
到時候什麼微醫、春雨的都是弟弟
“那就來吧。”
一雙雙眼睛在暗處閃爍,戰意如野火般蔓延。
有人攥緊了拳頭,指節發白;有人繃緊了下頜,牙關緊咬;還有人拍打著胸膛,彷彿在給自己鼓勁兒。
大廳裡的空氣彷彿都厚重了幾分。
一場沒有硝煙的持久戰,即將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