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心裡都很亂,段烏齊一直想捅開這層窗戶紙,今天要不是徐左就在邊上或許他真的會說,可他也感謝有徐左在,他可以不必現在就說。
小山村的路程不遠,但汽車繞老繞去,中間也不斷的上客下客,將近一個小時纔到目的地,雖然這裡看不到悅海市市區的影子,但村子裡卻沒有一絲破敗的跡象,許多人家都是新建的房子,三四層的小洋樓比比皆是。
段烏齊和徐左一人抱了一個大箱子跟在南憶風的後面,她也是許久未回家了,剛進村口他們就看見童伯迎了過來,見到女兒自然是欣喜萬分的,不過段烏齊發現童伯接過女兒手裡的行李後並不是很輕鬆的表情,南憶風本來歡欣雀躍著挽著父親的手,可她也發現了父親今天又心事,沉默多於平時。
“爸,怎麼了,家裡有事?”南憶風收起笑容。
“哦,也沒什麼事,回去再說吧!”童伯稍微停了停腳步又繼續向前走去,他走出十幾布時才發現三個人沒有跟上來,他不得不又停了下來。
“爸,到底什麼事,你快說啊,真急死人!”南憶風很少見父親爲什麼事發過愁,日子即使過得平淡如水一家人卻總是其樂融融,父親的表現很反常,那絕對不是正常的表現。
“喂,老傢伙,趕快把那些破玩意給我弄走……吆,我還以爲你要跑呢,原來是漂亮女兒回來啦。”
三個痞味十足的年輕人朝著童伯走過來,說話的是一個光頭。
“你們也太欺負人了,應該跑的是你們,如果不把房子拆了我隨時都會報警的。”童伯眼裡滿是怒火。
“報警?你報就是了,看看他們管不管,我們家沒有佔你們的地沒搶你們東西,報警有什麼用,我大舅的把兄弟就是JC局的副隊長,不行我打個電話幫你把他們叫過來?”禿頭輕蔑的顫著右腳說。
“爸,到底怎麼回事,這個孫江龍是不是又欺負咱家了。”
“唉,他們家要建新房子,原來的地方擴大了,把咱家前面的路給堵住了,他們說是找人看的,要把那片地圈進他家院裡,把路用房子壓住,這樣就能留住‘財’,可是咱家就沒路走了,我怎麼會同意,昨天我弄了些石頭垃圾什麼的堆在工地上了,他們這是來找我呢……你媽前幾天胃病又犯了,我怎麼會跑。”
說童伯跑路,這簡直是在侮辱他,他的脖子剛纔都漲的通紅。也許是因爲害怕孫家會強制他去打掃工地,也許是害怕孫家人會傷害女兒或者她的朋友,童伯始終站在孫江龍面前,做出伸手阻攔的動作。
“憶風,這個孫什麼龍是幹什麼的?”段烏齊向前一步站在了南憶風的身邊。
“他是我們家的前鄰,和我差不多大,家裡在悅海的路政上幹了些工程,這幾年掙了不少錢,在村裡牛氣的很,誰也不放在眼裡。”
童伯護著大家繼續超前走,孫江龍倒沒有攔著。
“你們家這是來客人了啊,回去吧回去吧,一會我去你家談,反正這事今天得解決。”
見孫江龍沒有阻攔的意思,童伯急忙拉著女兒往家走。
南憶風他們走過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攪拌機轟鳴,建築用的鋼筋、水泥、磚塊等沒有規律的擺在地上,幾個工人正在各司其職。
段烏齊看到已經建到兩層了,一條從南憶風家通出來的路被挖斷,圍牆的地基也已經打好了,本來路的右側是孫家,路的左側是另外一戶鄰居,山裡的宅基地寸土寸金,基本都是牆邊貼著路邊的,本來這裡的民宅都不帶院子更不用院牆了,近些年一些人在外面發了財都開始在老家做房子,原來的建築原則開始打亂,開始是二層小樓,後來是三層、四層甚至五層,再後來是院牆、監控,越是有錢人越是覺得不安全,他們把祖宅建的像城堡一樣安全。
孫家的房子已經壓到了原來的馬路上,圍牆更是離這邊鄰居只有一步的距離,人還是可以勉強通過,但車是別想了,這棟房子建起來後直接把童家隔在了裡面,因爲靠的山比較近,就童家一戶。
南憶風的母親是一個很普通的農村婦女,本來因爲幹農活身體還算壯實,可此刻卻有氣無力的蜷在裡屋的牀上,她聽見有人進來,努力的撐起身子。
母女相見自然是一陣歡喜,南母爲南憶風高興,終於獨立生活了,工作也是讓村裡人羨慕不已。
“憶風啊,村裡的大伯大叔大娘大嬸們都誇獎你有出息,這下終於留在了悅海,離家又近工作也不錯,進了銀行啦,這可是咱們村裡第一個銀行人啊,左鄰右舍的都讓孩子跟你學呢。”
“媽,就是一個工作而已,其實很普通的,只不過大家不太瞭解,看著光鮮,其實還蠻辛苦!”
“那不要緊,農村的孩子吃得了苦,看看有合適的再找一個能結婚的男朋友,我和你爸就更放心了。”
童伯看妻子這麼高興也難得露出了笑臉,暫時忘記了房前路的紛爭。
南憶風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面對男朋友的問題,她還沒做好準備。
三人見了面纔開始給段烏齊和徐左倒水喝,突然“嘭”的一聲,一塊石頭帶著碎掉的窗玻璃砸在了南母的被子上,大家急忙出門去看,童伯也護著妻子站了起來,他怕在窗子下面不安全,扶著她走到了門口的躺椅上坐下。
院子裡除了孫江龍還有四五個人,人人手裡都拎著長棍。
“童老九,今天你不把那些破爛給我清出去,我把你的房子拆了信不信?”
童伯在村子裡住了二十幾年了,其實村裡的老少爺們處的都不錯,孫江龍也曾經是他的學生,在他上小學時大人都出門打工,村裡每家每戶的條件都差不多,但因爲童伯是教師,有工資可拿,所以要比普通人家好一些。孫江龍從小就不愛學習,關鍵是他喜歡玩江湖義氣,帶的幾個同班的學生也跟著他到處惹是生非,作爲前後鄰居,家裡大人不在,童伯爲了不讓孫江龍走上歧途,對待他要比其他人嚴厲許多,可孫江龍哪懂童老師的良苦用心,總以爲他家這個鄰居就是仗著是自己的老師,故意羞辱、教訓他。
童伯的嚴厲當然是沒有效果,孫江龍早早輟學去幫父母做事,隨著孫江龍的父親開始拉起隊伍承包工程,家裡的條件一天比一天好,孫江龍卻在心裡盤算著這麼報復自己的老師。長大後,孫江龍的認識比以前成熟了許多,他發現那個曾經揪著自己耳朵的“嚴厲”老師,不過是一個很安分的小男人,心裡沒有雄圖大志,更無什麼百萬雄兵,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的孫江龍哪裡還把老師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