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幾人一起回到藥茶樓,鹿鳴給他們兄妹二人安排了一個房間,還添置了兩身乾淨的衣服。
洗漱乾淨換好衣服,彥斌過去給藍寄雲磕頭拜謝,藍寄雲偏了一下、身子:“不用每次見面都磕頭,你以後只要有能力來報恩就可以了,不必急於一時。”
“多謝恩人。”彥斌站直了身子。
藍寄雲打量他,沒想到還是個清秀的少年,而且從他穩健的步伐看來,他有點功夫底子。
想必當時偷到包子被打的時候沒還手,也是迫於羞恥感吧。
“你以後給我兒子做小廝怎麼樣?”藍寄雲突發奇想,小司馬空本來一直伸手要眼前的小哥哥抱,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這話,歡喜的舉起兩隻手哈哈笑。
彥斌也看見了那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十分討喜,他自然也是喜歡這樣的孩子。
對於藍寄雲的建議,他竟然有幾分心動。
“我救你兩次你弟弟一次,都是因爲小空發現了你們,是他讓我救你們的。所以讓你給小空當小廝也是他的選擇,你要是不樂意,我給你安排別的事情做好了。”藍寄雲不想這孩子以爲非他不可。
彥斌也是讀過聖賢書的,滴水之恩當涌泉鄉相報,更何況別人也確實救了他們兄妹倆,而且還給他們吃的用的住的。這對他們現在而言是天大的好事了,可是他的抱負,如果入了奴集……
他入奴籍可以,但是弟弟不能。
“小人但憑差遣,還希望我弟弟可以不用入奴籍。”彥斌把自己的心裡話都給藍寄雲說了一遍。
藍寄雲逗、弄著孩子,心思百轉,這孩子不簡單吶,許久才說道:“你們兄弟兩人不是經商之人的孩子吧。”
“我……”彥斌猶豫的說不出話來。
但藍寄雲身邊的藍景可不是善茬,經過他的一番問話,彥斌不得不吐露真相。
後來藍寄雲還是搞清楚了,這彥斌兄弟二人實際上是莫城知縣的兒子,莫城兵亂貨起之前,讓人帶著他們去燕都外祖家裡。
那隻路上困難重重,只剩下兄弟兩人。
“什麼兵亂?”藍寄雲總聽見這個詞,卻不知道具體情況。
“有人在奪、權。”藍景結合著彥斌提供的信息說。
現在天下已經亂了,只是藍寄雲身處在名醫谷那樣安樂的地方,沒人那這等煩心事來煩她。
“是運國自己的內亂,還是外患?”藍寄雲這時候已經洗過澡,用內力蒸乾頭髮,穿著春衫卻沒有梳頭,任由三千青絲自由散落。若是被旁人瞧了去定然魂不思蜀。
司馬空已經睡著,由小青在一旁守著。
“內憂外患,內外勾結。”藍景說了八個字,卻把運國的現狀給說了出來,現在司馬翎是跟運國皇帝結盟了,這運國的狀況他也是有所瞭解的。
“那鳳國呢?”藍寄雲眉頭微微攏起,眼神擔憂的看向屋外的木棉樹,花開得正豔,整棵樹如同火把一般。
“亦如是。”藍景道。
自從司馬翎下定決心後,回到鳳國就大刀闊斧的進行變革,軍中的人才不知不覺的更替,那些被皇帝外家重金收留的江湖人士也被司馬翎的屬下挑撥得到處惹事,讓蘇強寶滿腦門子官司。
楚席昏庸的頭腦被阿諛奉承的話和滿殿的美人給填充了,國家正事沒辦幾件,卻盡是喜歡搞一些讓百姓歌功頌德的事來。自從太后死後,無人再能責罵他,他甚至跟他的外家蘇家都有嫌隙,防人防到不準蘇懷雲回京。
鳳國邊疆被司馬翎下令全面提防外人進攻,不惜花大代價修築城牆,按照藍寄雲給的一些建議,他結合了幾個軍師大家的討論,悄悄的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在邊疆修築能夠藏人藏糧的堡壘地窖。全面灌輸藍寄雲的“地道戰”思想,打一仗就跑,而且神出鬼沒。
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司馬翎的人發現了失去記憶且破了相的三皇子楚軒,楚軒現在已經娶妻生子,儼然一個獵戶的形象。也正因爲如此,司馬翎沒有把他召回來,而是派人暗中保護。
楚家的人,他並不是所有都討厭,比如楚胤比如楚軒和楚澗,不僅無意與皇位,更是在其他領域有自己的特長。
楚胤是從小與他長大的好友,性格活潑跳脫,而且在先皇的舊臣中名聲不錯;楚軒是天生的軍事天才,享受沙場上的運籌帷幄,他自己也對皇位無意;至於楚澗,他是一位國學大師,對皇位避之不及,恨不得帶著他孃親隱居到十萬八千里外去。
司馬翎也已經找到了楚胤,還和他見過面,現在的楚胤雖然不復當年的天真,卻依舊嚮往自由,對這個江山早就失望透頂,誠懇的希望司馬翎整治好這個腐爛的朝廷。
在司馬翎沉默不語的時候,楚胤拿出了先皇給他的信物:“這是父皇給我的信物,能打開國庫裡的密室,裡面有開國皇帝的秘密,也是關於白家的傳說,如果你能接手鳳國這個爛攤子最好,如果不能,你另立新君我也無所謂,反正你得管著。”
“楚皇室可以敗了,鳳國不能敗,敗了就成爲別人嘴裡的魚肉,連骨頭渣都沒得剩下。”
“阿翎啊,阿翎,我看見了,都看見了。”
“餓殍千里,易子而食。天災人禍,逼得著天下的百姓沒有活路。”楚胤狠狠的灌下一杯酒。
“我嘗試著去幫他們,卻沒能幹的過飢餓和疾病,殺得了一兩個貪官惡霸,卻沒能救得了徹底死掉的民心。”
“我才發現自己這般無能爲力,如果我坐上那個位子,怕是隻能製造更多的悲劇,而百姓就爲這些悲劇買單。”
“所以我膽小了,怯懦了,無法承擔那個位子所帶來的的責任。”
“阿翎,你來做,我給你開路。”完全喝醉的楚胤伏倒在桌子上,那一杯已經空掉的酒杯翻到在桌子上。
司馬翎目光灼灼的看著已經醉倒的楚胤,早已沒有了少年時的青澀和驕傲,剩下的是時間打磨後的滄桑和成熟。
楚胤的話他是信的,但是他現在還不能直接暴露自己稱帝之心,時機未到。
讓人把楚胤送到廂房,他把玩著信物,一個刻了字的金果子。
量誰也沒想到,這隱藏了鳳國大秘密的信物竟然是隨手可見的金果子。
司馬翎捏著它若有所思。
“小姐,前面就到京都城關了。”坐在馬車外趕車的白二轉頭低聲對著馬車內的白芙說道。
“到了?!”白芙在馬車內聽到楚一對她說快到虛城時一臉震驚,不可置信的看著馬車內的白衣白絲兩人。連忙上前掀開馬車前的簾子,只見前面排著兩排長長的隊伍,中間時不時夾著幾輛馬車和一些帶有商行標誌的貨車。
再前面是兩排服裝統一,手著長戩的守城士兵,士兵身後是高高的城牆,城牆上有數排士兵持著長戩,透過城牆的耳垛,依稀可看見他們在走動巡邏。
經過一番盤查,主僕五人終於進城。
“沒想到現在京城裡的督管這麼嚴了。”
“小姐,自從你那一次離開京城之後,京城的戒備就一直很嚴了。”白衣面無表情的說道,那次小姐就已經把一顆心掛在了司馬翎身上了,也導致他們離開收到了不小的阻礙。
而且即便是回到島上,白芙也是相思成疾,家主怎麼說她都改不過來,甚至還逃跑出島,這次也是在家主的默許下才能逃出來,他們四個也接到了家主的信,讓他們好好保護小姐,如果司馬翎有意,他們就幫小姐促和這門親事,若是無意,就把小姐綁回島上。
這是沒辦法了。一個不知道民間疾苦的少女,見慣了錦衣華服,對於平凡的人一點看不上眼。
單單就司馬翎這樣的入了她的眼,紮了她的心。
可是,她堂堂白家大小姐的身份竟然在他面前一文不值。
還枉她屈尊降貴,不惜破壞自己的名聲,說自己和他有了骨肉,他也冷然的和父親做交易,並且堅決把她打包送走。
“哼,我就要看看,我白芙的魅力就這麼差嗎?”白芙恨恨道,早就傳聞司馬翎在外有一個神秘的愛人,但是沒人知道那人是誰,更別提家世樣貌如何。
他們一行人就在丞相府不遠的地方買了個院子住下。
藍寄雲安排人給彥斌兄弟兩人教導,她也沒再提給司馬空做小廝的事情,只是給了他們一個安穩度日的地方,反倒叫顏斌十分的愧疚。
彥溪的病有藍寄雲在,很快就好了,養了幾日也逐漸顯出原來可愛的樣子,白嫩嫩的,而且一雙眼睛也十分喜感,看誰都笑瞇瞇的,這和小司馬空極爲相似。
“調查清楚了?”藍寄雲用完早飯,擦擦手,又給吃得滿臉糊糊的司馬空擦擦臉。
藍景恭敬的把調查到的信息彙報給藍寄雲。
彥斌彥溪皆是莫城知縣彥槐的兒子,兩人一個月前被察覺莫城有異的彥槐給託人送出城,本意是要送到京城外祖家,哪知道路上遭遇追殺,護送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兩人最終流落到景州,而且周身盤纏用盡,彥溪此刻生病就猶如絕癥,兄弟二人走入了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