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坑道內。
陳連長用步話機問趙排長：“趙排長，現在什麼情況，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趙排長回答：“預計明天下午即可完成。”
到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在6號陣地坑道內，趙排長激動地用步話機告訴陳連長：“陳連長，我們用兩天時間將貓耳洞挖好了。”
陳連長命令：“好，今晚22時發起進攻。你排務必提前隱藏至指定地點。”
趙排長應道：“是！”
晚上的6號陣地上靜悄悄的，彷彿有一種戰前的寧靜。
坑道內，趙排長看錶。
劉志華上前說：“我請求跟上尖刀班。”
趙排長看劉志華說：“你留在第二梯隊。”
劉志華懇求趙排長：“排長，你就答應我吧。”
趙排長無奈地答應了：“好。”
6號陣地的夜空中，一彎新月掛在夜空。
敵人的炮彈不時從上空飛過，在遠處發出沉悶的爆炸聲。
三顆紅色信號彈飛向夜空。
衝鋒號響起。
王班長帶領戰士從貓耳洞裡衝出來，躍出戰壕。
一個地堡裡的敵人向他瘋狂掃射，他趴下，回頭低聲說：“都趴下。”
他看見後面有劉志華。
他瞪起眼珠子命令：“你怎麼跟這麼緊，快下去。”
劉志華倔強地說：“我不下去，戰士們萬一受傷怎麼辦？”
地堡裡不斷射出子彈，打到王班長跟前的浮土上。
王班長轉頭命令小曹：“炸掉它。”
小曹應道：“是！”
小曹拿起彈藥包，匍匐前進。
子彈亂飛，像鳥叫一樣，小曹腿部中彈。
小曹強忍疼痛，緩慢匍匐向前。
劉志華對王班長說：“我去給小曹包紮一下。”
王班長說：“前面危險。”
劉志華說：“我是衛生員，救治傷員是我的職責。”
王班長點頭：“你上去看他傷勢嚴重不嚴重，如果嚴重，就把他救下來，我上去。”
劉志華點頭：“好。”
王班長咬了咬牙，說：“輕機槍射擊，掩護衛生員！”
王班長不斷瞄準和掃射敵軍，不讓敵軍擡頭髮現劉志華。
劉志華把頭貼著地面，匍匐著向前爬去。
美軍的火力稍一稀疏，她就突然跳起跑幾步；美軍的火力一密，她就臥倒，用兩隻手的力量一點點向前爬。
子彈不停地打在她周圍的土上，擊起朵朵土花，灑落在她的身上。
劉志華緊盯前方，爬著、跳著、滾著，終於來到小曹身邊。
劉志華問：“小曹，小曹，哪裡受傷了？”
小曹說：“這裡。”
小曹的右腿被子彈穿透，鮮血浸溼了褲子。
劉志華掏出急救包，用酒精棉球擦拭小曹腿部傷口，撒上消炎粉，用繃帶包紮。
突突突……敵人的機槍掃射過來。
劉志華立即撲在小曹身上。
劉志華問：“你行不行？要不我揹你下去。”
小曹咬緊牙關，說：“能行。”
他側著身子向山上繼續爬去。
到地堡跟前之後，小曹從地堡口塞進去一顆手彈，又點燃引線，塞進一包彈藥，轉身滾遠。
“轟”的一聲，地堡坍塌。
王班長喊：“同志們，衝啊！”
王班長衝在最前面。
他跑到小曹跟前：“沒事吧？小曹。”
小曹說：“放心，沒事，我還能繼續戰鬥。”
劉志華趕到。
王班長對劉志華說：“小曹交給你了。”
劉志華回答：“嗯。”
王班長向前跑去。
一枚蒲瓜模樣的手彈掉到小曹頭部旁邊，不斷扯著青煙。
劉志華不假思索，本能地彈跳起來，像猴子似的，撲住那顆手彈，順手扔回到上面陣地一個鬍子兵面前，手彈沒落地，在空中就炸了。鬍子兵應聲倒下。
劉志華對小曹說：“我揹你下去。”
小曹說：“不行，我就是剩下一口氣，也要上去跟狗日的拼到底！”
劉志華說：“好樣的。”
兩人一起往上衝。
一枚彈藥在王班長跟前爆炸，王班長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劉志華趕緊衝過去。
劉志華搖動王班長身體，問道：“王班長，王班長！”
王班長從浮土裡擡起頭，眼睛旁側受傷，肉翻了出來，臉上滿是血污。
王班長說：“我眼睛模糊了，看不清楚。”
劉志華從旁邊犧牲的戰士身上摸到一個急救包，把王班長一側眼睛包紮起來。
王班長說：“劉志華，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眼睛看不清，你眼睛好使喚，給我指方向，碰上敵人，就打他狗日的；碰不上，我們就往山上衝，死也要死在上邊。”
劉志華很激動：“好，就這麼幹。”
王班長說：“劉志華，好同志，謝謝你。”
劉志華走在前面，給王班長引路。
劉志華說左邊，王班長拿機槍就是一陣掃射。劉志華說上面，王班長就朝上面使勁仍手彈。
打了一會兒，王班長說：“劉志華，我的子彈用完了，手彈也扔光了。”
劉志華說：“我先把你隱藏好，然後給你找點彈藥。”
劉志華看周圍，山上的草木早被炸了個精光，連塊大石頭都沒有，從前挖的交通溝也被炸平了，土像深耕了幾十遍，全是虛土。
不遠處一個地方全是敵軍的屍體，還有一些小石頭。
劉志華把王班長領到那裡，說：“先別動，平時你指揮我，現在我指揮你。”
劉志華到處爬著，從犧牲的同志身上摸來一些子彈和手彈，交給王班長。
劉志華自己也拿起一桿水連珠步槍，領上王班長往上爬。
前方陣地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在動，有人在講話，外國話，聽不懂。
劉志華說：“往前方扔。”
王班長把所有的手彈蓋都擰開了，一個接一個地扔過去。
有人瞄準王班長。
劉志華趕緊朝那人開槍，槍響過後，那人栽倒在地。
前方還有好多人。
劉志華拿起槍亂射。然後低下頭，臉趴到地上，滿地亂摸，摸著一個能炸的東西就扔。
一根爆破筒，一個手彈，又是一個手彈，不知投出去多少。
上面的槍聲越來越小，最後寂靜下來。
旁邊有人大聲叫喚劉志華，劉志華聽不清。
劉志華一回手，又摸到一根爆破筒，打算甩上去。這時，她被人一把抓住手腕，驚得劉志華擡頭一看，原來是王班長。
劉志華用袖子擦擦臉，問：“幹啥？”
王班長笑：“敵人早被打下去了，喊你也不聽！你聽，已經沒有什麼槍聲了。”
劉志華往上看，陣地上躺著一大堆敵人的屍體。
同志們已經衝上陣地，喊著“舉起手來，繳槍不殺”的聲音。
劉志華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