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也見三鬼遙遙退去,便將夏鬼困於凰火爐內(nèi),而後一路疾馳飛掠。
不多時,他急匆匆地返回安置小不點的深山之中,且掀開棺材蓋一看後,卻差點沒氣得腦淤血。
棺中,小不點臉色紫紅,渾身充斥著一股酒氣,且旁邊放著三張空空的油紙,那是包著二斤滷牛肉用的。
師徒二人短暫對視,小不點打了個酒嗝,便搖頭晃腦地說道:“……子貴兄弟,若是有點花生下酒,那就更好了。”
“啪!”
任也氣得直哆嗦,上去就是一個大鼻竇:“子貴兄弟踏馬的在外面玩命,你卻跟這兒喝得媽都不認識了?!哎?你剛纔叫我什麼……狗日的,誰他孃的是你兄弟?!”
一個醒酒大鼻竇,讓小不點恢復了一些理智,他目光空洞地搓了一下臉蛋子:“獅虎,獅虎,真的太寒冷了,俺實在扛不住了,這才喝了你留下禦寒的酒……?!?
任也面對這樣一個餓貨,也是沒有什麼好辦法的,只能將他拽出棺材,語速極快道:“我們要去西極山的更深處。先前進山時,你曾與我說過,自己好像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好,你現(xiàn)在就努力追尋這種感覺,領著我向深處走去……。”
“哦。”
小不點撓了撓頭。
任也撿起棺材中的酒壺,輕輕晃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這小子竟然喝了差不多能有二兩的三十年陳釀。
二兩啊!
這特麼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
打壓,必須打壓。要不然這日後的清涼府,除了儲道爺外,馬上就要誕生一個誰都管不住的酒蒙子了。
片刻後,任也便背上棺材,一邊引導著小不點尋找“感知”的感覺,一邊與他一同趕路,向深山中找尋。
至於身後那四鬼,以及其他的神通者,則暫時不在小壞王的考慮範圍之內(nèi)。
這大道橋就像是一座平衡人性的天枰,先前之所以會產(chǎn)生對峙的狀況,那是因爲涉及生死,涉及到每個人的根本利益。而現(xiàn)在五鬼少了一鬼,那這種對峙的平衡就已經(jīng)被打破了。
只要四鬼不是傻子,就絕對不會放棄佔據(jù)天險地利的大道橋,且一同進入深山內(nèi)追殺自己。因爲一旦這樣,外面的天驕一擁而入,他們沒了地利和先前佈下的陣法,那即便是四位五品,也必然要身殞在此。
同樣道理,橋外的那羣天驕,或許暫時還不敢硬撼四位惡鬼,但他們也絕對在時刻盯著大道橋上發(fā)生的一切。這些人就是幫助任也牽制住敵人的砝碼……
當然,四鬼也可以選擇分兵破局,比如派出兩人入山追殺任也……但這樣一來,卻也正中了任也逐個擊破的算計。
輪迴一指,總共有九式,而他目前只融會貫通了第一式的“紅蓮業(yè)火指”。此神技乃是魔僧木木自創(chuàng)的絕學典籍,也是飽含著他極爲悲慘的人生經(jīng)歷與大道感悟的。
一指可開輪迴,甭說對方只是幾位降格的超品了,哪怕就是真正的五品初階之人來了,那在毫無防備且無法躲閃的情況下,任也也有信心將他送入地府。
只不過,紅蓮業(yè)火指的代價頗高,這輪迴之氣涌動間,可令活人變枯骨,但也會令使用者損耗壽元。
每一次的催動,差不多都要損耗自身的百日壽元,且越頻繁使用,便會越親近輪迴之力。而這會令使用者在輪迴開啓間,見到很多奇怪的幻象,這也被魔僧木木稱之爲——《不祥的輪迴冥想》。
輪迴冥想會影響人的心智,容易令修煉此典籍的人,在種種疑似過去的幻象中徹底迷失、瘋魔。
除此之外,任也還“自創(chuàng)”了《紅蓮業(yè)火指——寂滅》。但這說是自創(chuàng),可卻要借用外力,那就是主動點燃輪迴蓮燈,且強行抽取燈芯中暗藏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輪迴之氣,令那橫貫天地的一指,無同階之人能擋。
但這一指驚豔於世之後,任也所付出的代價,可能是要成數(shù)十倍激增的,且一定會遇到一次不祥的輪迴冥想。隱患太多了,所以他一直不太敢用。
甚至可以說是,他連這詭秘的輪迴之力都非常牴觸,若非沒有辦法,任也絕對是能不動用此絕學,就絕不動用。
畢竟,算是他半個師尊的魔僧木木,整個人看著就有點神叨叨的,除了對自己之外,對其他人都是喜怒無常的。
所以,擁有這個神技絕學傍身,任也是不怕對方分兵的,反而期待他們能如此行事。因爲這樣一來,四鬼就是葫蘆娃救爺爺,他完全可以憑藉廣闊無垠的西極山,將對方一個接一個地宰了……
只不過,那五鬼中的大哥,倒是個腦子聰明的人。他在三鬼被生擒後,就瞬間意識到了雙方處境的變化,且令三鬼第一時間就返回了。
但這也尚可,且正中任也的第二個算計。既然你不來,那老子就去幹自己的正事兒了。
小壞王就是這樣一個人,他雖喜歡出奇制勝,但每次拼命之前都會先想自己能得到什麼,付出的代價和收益到底對不對等,從不像那羣天驕和五鬼一樣,先算利益,走一步看一步,往往都是在乾的時候,才能考慮風險,才能看見風險。
……
日暮十分,任也與小不點終於趕到了西極山的南側(cè),且在一片相對平坦的雪谷中見到了一座破敗的古廟。
那古廟瞧著高大恢宏,但至少有十分之九的建築,早都埋葬在了皚皚白雪之中,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主殿,四處漏風的矗立在霜雪之中。
主殿的兩扇青銅大門閉合,上面佈滿了冰晶與霜層,但仔細觀看下,還能夠見到大門的中央處,隱隱刻有著一個碩大且赤紅的——“命”字。
任也看見那個命字後,心中先前的種種疑惑,頓時就煙消雲(yún)散了。
原來,這五鬼之所以能篤定自己一定會來西極山就是因爲這座古廟啊!
入帝墳時,任也在帝字差事中選擇了小不點,而天道也向全體血引者公佈了——帝與命相連,殺死兩人或是剝奪兩人的血引,便可獲得極爲豐厚的獎勵。
那麼剩下的就不難猜了。任也是帝字血引者一事,早在西涼大戰(zhàn)中就已經(jīng)被九黎人知曉。此刻帝與命相連,那瞬間就能聯(lián)想到,古皇傳人一定會與命字血引者一同來到這裡做差事……
踏馬的,天道果然針對我!
當然,那大帝老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處處給老子設置障礙啊。
任也瞧著大門,扭頭問道:“小不點,你心中的那股怪異感覺,是否更強烈了?”
“是的,獅虎,我感覺那暗中盯著我的傢伙,就在這古廟中。”
“走,進去!”
“獅虎,我有點怕,我想喝奈奈……!”小不點緊張兮兮地回道。
任也這一次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只哄著回道:“你好好把差事完成,那師父爭取今晚就有壬辰反應……。”
這師徒倆,小的沒正形,老的也談不上什麼爲人師表。
“啪!”
話音落,任也將雙手放在殿門之上,暗中運力,催動星源,肉身緊繃的向前推了過去。
無比沉重頓感襲來,小壞王感覺自己正在推著一座大山。
“嘭嘭嘭……吱,吱嘎嘎……!”
冰晶崩裂的巨響與酸牙聲同時泛起,沉重異常的青銅大門緩緩敞開,一縷祥光自門縫中射出,就像是一把利劍驟然間便貫穿了整片雪谷。
門開,祥光大盛,好似金華漫天,將那垂落的夕陽之光都襯托得有些暗淡。
任也邁步走入古廟之中,擡頭向前凝望,卻見到殿內(nèi)供奉著一面流淌著古樸道韻的灰色石碑,碑上刻著一個赤紅的帝字。
當小不點也見到那面散發(fā)著淡淡熒光的石碑時,卻雙眸突然變得空洞,呆呆道:“好……好親近的感覺,先前就是它在盯著我……?!?
“踏踏!”
話音落,小不點目光清澈,直直地向石碑走去。
【九黎八十一族,卻以刑族爲首。刑族戰(zhàn)神,在半步入大道之時,曾率部族全數(shù)觸道者,爲九黎征伐不祥荒土。戰(zhàn)至最後,全族無一生還,且兩位墮落古神借天地之通,降下道身虛影,斬去刑族戰(zhàn)神之頭顱。戰(zhàn)神失去首級後,以自身雙乳作眼、肚臍爲嘴,一手持斧,一手持盾,殺向蒼穹,身殞不祥荒土……】
【刑族戰(zhàn)神與族中全數(shù)觸道境之上的至強者,盡數(shù)死在了不祥荒土,自此刑族沒落?!?
【而後,大帝斬兩神於大澤湖,身化刑山,瀕臨坐化?!?
【歸天前,帝言:刑族戰(zhàn)神本應與吾同列,卻在入大道前爲九黎疆土與天下黎民而死,其族功德,空前絕後。吾留帝佑碑於人間,待下一世開啓,庇佑刑氏後人……】
恢宏的天道之聲,在二人的雙耳中響徹。
任也呆愣愣地瞧著那塊石碑,心中升起了疑惑,暗道:“這……這不是我家鄉(xiāng)中流傳的戰(zhàn)神傳說嗎?可這裡的傳說,爲何與我家鄉(xiāng)的傳說不同???!”
“或者說,這裡也曾有一位驚豔天地的戰(zhàn)神,曾經(jīng)真的存在過?”
他有些拿捏不準,只側(cè)頭看了看呆愣愣前行的小不點,搖頭道:“他也叫刑天,這不是巧合吧?”
天道之言,告知了帝和命兩位血引者,爲何你能來到這裡,爲何這座石碑也在等你們。
“轟!”
在任也愣神之時,那股柔和的祥瑞金光卻將小不點盡數(shù)籠罩。
緊跟著,天道的提醒聲入耳。
【恭喜帝與命相連的兩人,你們成功找到了西極古廟,並觸發(fā)了帝佑碑的福源。】
【命者得碑,此間煉化。】
【煉化時間:依天賦而定?!?
任也聽到這話傻了:“天賦?!踏馬的,他除了喝酒吃肉想媳婦外,還有什麼天賦?”
“靠,此碑位格定然絕高,這小子不會要煉化半年吧?那老子就真不等了……!”
“嘩啦啦!”
就在小壞王心裡猛猛吐槽之時,卻見到小不點自殿中飄飛而起,小小的身軀被無盡的祥瑞金光吞噬,最終在高臺之上,身體正對著石碑,面色舒爽的入定落座。
“轟,轟……!”
小不點落座的那一瞬間,石碑嗡鳴,涌出如潮汐一般的赤光,有節(jié)奏,也很舒緩地流入到了他的肉身之中。
此間天地,隱隱散發(fā)出了一股大道轟鳴之音。
任也站在殿中,瞧著眼前的景象,終於明白了過來:“我的任務就是將他送過來,然後……福運機緣什麼的就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只能坐這兒看戲唄……?!”
“天道啊,大帝啊,我必須誠實地告訴你們,我真是一個記仇的人?。 ?
他咬著牙,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後,便果斷轉(zhuǎn)身走出了大殿。
此刻,距離入夜大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小壞王站在風雪中,仔細思考了一會後,便準備兌現(xiàn)自己很記仇的諾言了。
“刷!”
他擡起右手一翻,喚出凰火爐,並像倒垃圾一樣,將那星核碎裂,精神嫉妒萎靡的三鬼傾倒了出來。
“咕咚……!”
三鬼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他臉色極爲蒼白,且七竅流血,再配合上他那堪稱恐怖的長相,此刻瞧著真就像是哪個墳包中蹦出來的惡鬼一般。
“小崽子……!”
三鬼腹內(nèi)星核碎裂,重歸混沌,苦修數(shù)十年的神能之法,以及浩瀚星源盡數(shù)消散天地,這讓他的肉身沒了靈氣的滋養(yǎng),便驟然如凡人一般枯萎。
所以,他彷彿一瞬間就老了數(shù)十歲,頭上稀疏的髮絲已經(jīng)落光,皮膚乾癟無光,泛起一道道能夾死蒼蠅的皺紋。
“呵,你廢了我……又有什麼用?你能出去嗎?”
“我……我五鬼一同飽受人間折磨,嚐盡冷暖,早已是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之人。你自今日開始,便會得到四個至死方休的敵人。”他費力地擡起胳膊,擦著嘴角上的血漬,目光陰狠且沒有任何悔意地瞧著任也。
“這些事不用你操心,老子現(xiàn)在都沒工夫想,你急什麼?”
任也擺了擺手,神態(tài)舒爽地蹲在了夏鬼枯萎的肉身面前,笑瞇瞇道:“你給我出了個堵橋的題,那我也給你出一題……咱們來而不往非禮也,怎麼樣?”
夏鬼惡狠狠地瞧著他,一言不發(fā)。
“起初呢,我是想留你幾天活頭的,畢竟你可以牽制住另外四個王八蛋,還有點作用……?!比我搀w態(tài)鬆弛地撓了撓頭,無奈道:“但剛纔來這裡的時候,我卻突然想起來一個重要的事兒?!?
“那就是……我踏馬抓了你的人,卻沒有拿來你的青銅棺。這入夜後的赤潮,你根本躲避不了啊?!?
任也的語氣有些遺憾:“真的可惜了,我想讓你活,都活不了……?!?
夏鬼聽到這話,瞳孔驟然收縮,心裡也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沒了棺材,纔有了這道題?!比我裁嫔蜕频厍浦焓种钢鴣頃r路,笑道:“這道題就是……我決定放你走!”
夏鬼一聽到這話,CPU瞬間燃燒。
“現(xiàn)在距離日暮,大概只有不到兩刻鐘了。從這裡到西極山的大道橋入口,約有四百多裡的路程。若你抓緊往回走,在入夜之前趕到大道橋,找到自己的棺材,那就能躲過一劫?!?
任也齜牙道:“你們想弄死我,我卻給你一條生路。怎麼樣,這人皇的胸襟,是不是還可以?”
夏鬼不可置信地瞧著他,瞇眼道:“小崽子,你能放了我?!呵呵,甭跟我玩這些把戲,老子不怕死……!”
“我真放了你。”
任也站起身,突然臉色冷峻下來,一字一頓道:“不過,天道不睜眼,我就代替天道給你增加點差事難度吧……!”
“刷!”
話音落,萬道霞光涌動,人皇劍已握在手中。
“你……你要幹什麼?!”夏鬼確實不怕死,但人卻會懼怕未知的事情。
他完全猜不透任也的思路。
“不幹什麼,僅僅就是增加點難度而已……!”任也咧嘴一笑,右手握著人皇劍,輕輕向下一放。
那人皇劍並無神異之光涌動,卻重如山嶽一般落下。
劍身即將墜落的那一刻,恐怖的慣力盡數(shù)壓在了夏鬼的右腿膝蓋之上。
“嘭,嘎嘣……!”
一聲脆響,夏鬼的膝蓋在慣力氣勁下,頃刻間便被壓得粉碎,無數(shù)的骨頭渣滓刺破皮膚而出,整條右腿當場變形。
“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響徹山谷。
“你這腿太髒了,而我這劍是神器,咱們誰也別挨誰昂!”
任也依舊笑著,擡起人皇劍,再次往下一壓。
“嘭,咔嚓!”
另外一條左腿,也瞬間暴起一團血霧,膝蓋骨盡數(shù)崩裂。
夏鬼疼得意識模糊,如一攤爛肉般在地面上瘋狂掙扎:“老子這輩子夠了……死了也夠了……但你又能有什麼?!外面十五宗在等你,這裡的天驕無一不想殺你……你的下場會比我慘千倍萬倍!”
“噗!"
“噗!”
任也根本不理他,只再擡兩次劍,將夏鬼的左右兩肘全部用氣勁壓碎後,才面帶微笑地瞧著他。
夏鬼四肢被廢,腹內(nèi)星核被廢,宛若人彘一般趴在地上蠕動,甚至已經(jīng)沒有了喊話的力氣。
任也拿劍指著大道橋,一字一頓道:“你身爲五品時,這個距離不過是神念涌起便到;但你現(xiàn)在重歸凡塵,那這四百里的距離……可能就是你窮其一生也無法走到的?!?
“修道者與凡人相比,已是極爲幸運的??赡銈兾鍌€王八蛋,卻還要憑藉這個幸運,在湘邊去斷凡人的那‘四百里路’……這已不是可恨,而是可憐,可悲。因爲你們就像是一羣乍起的暴發(fā)戶,憑藉著幸運偶然地站在了潮頭之上,卻用過去的種種傷痕來粉飾自己,爲自己找到當畜生的藉口。”
“你覺得我拿你們當過對手嗎?畜生的兩句臨死詛咒,對我又有用嗎?”
任也收劍,轉(zhuǎn)身道:“爬吧,爬到大道橋,你就能活!”
說完,他入廟關門。
無盡的霜雪中,三鬼身軀蠕動地趴在地上,見夕陽即將垂落,心中卻蕩起了無邊的恐懼。
他說自己不怕死,可既然不怕死,那怎麼不去跳帝墳的花海呢?那怎麼非要守橋堵古皇傳人,而不是光明正大地和他決生死呢?
狗屁不怕死。五鬼無所畏懼,也不被任何道德枷鎖約束,所以這個世界對他們而言是快樂的。既是快樂,又怎會不留戀呢?
一股強烈的求生欲,徹底打破了他引以爲傲的尊嚴,以及引以爲傲的無所畏懼。
他這一刻,纔是徹底地敗了,連做一個十惡不赦之徒的勇氣與魄力,也蕩然無存了。
他開始爬了,在血地中像條蛆一樣,緩慢而又掙扎地迎向大道橋。
他不敢看周圍,也不敢在心裡估算時間,因爲他怕內(nèi)心升起絕望,升起崩潰的放棄。
不知不覺,入夜的月光鋪滿了整座西極山,緋紅涌遍人間。
一股恐怖的威壓,在無形間瀰漫開來。
三鬼四肢盡廢地趴在雪地之中,臉頰推著前方供起的積雪,肉身如搗罐中的蒜瓣一般,在威壓下寸寸崩裂,寸寸血肉模糊……
鮮血染紅了白茫茫的雪谷,肉身化作齏粉後融入地面。他最終只在西極山內(nèi),留下了一個人形印記。
不多時。
大道橋後,四鬼同時怔住。
中鬼呆愣愣地看向西極山內(nèi),雙眼涌動出淚光:“阿弟……阿弟死了……!”
……
潮龍城,等風來客棧。
白條雞前輩坐在客棧一樓的靠窗位置,只獨自飲酒,且目光空洞,安靜祥和地瞧著周遭的人來人往。
樓上,儲道爺急匆匆地邁步前行。
寅虎瞧著他:“又去找旁邊的老婦人吃燒雞???”
“呵,你以爲貧道與你一樣嗎,不愛鮮花,只愛深秋落葉?!”儲道爺?shù)目诓攀莾H次於老劉的。
“落葉有落葉的好,豈是你等凡夫俗子可懂的?”寅虎口味獨特,自然有些倨傲:“你到底去哪裡?我正好也要出去透透氣……。”
“前輩有差事給我,你自己去吧?!眱Φ罓斆雷套痰鼗亓艘痪溽?,心裡也在期待著人間老祖,究竟要吩咐自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