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潭村,一柄凝氣而成的巨劍,自西南方遙遙指向了三元醫(yī)館。
一劍指出,百道氣息呼應(yīng),四片區(qū)域內(nèi)的萬象門弟子全部沖天而起,不在隱藏自身的氣息,一往無前的撞向了大陣。
此等聲勢,自然是瞞不過大陣內(nèi)圍殺任也的七位老燈的。那身披斗笠的釣魚翁,先是疾掠著抽身,隨後便向一位師弟傳音:“茂山,萬象門多位弟子被截身死,想來那攻方的主帥,已經(jīng)通過路引察覺到此處的殺局了。他凝氣劍指此地,正是想豁出命來,救下這小人皇。這樣一來,我們就更不能放過這小子了……你速去主陣,穩(wěn)固此地殺局,不要讓萬象門的弟子闖陣打擾,也可令我們的人感知大陣氣機升騰,竭盡全力的自中途阻攔。”
“好!”
一位白髮蒼蒼的超品老者,在聽到釣魚翁的吩咐後,便立即從混戰(zhàn)中抽身,並向北方飛掠而去。
不多時,茂山老翁找到了位於北側(cè)的鎖空陣陣眼,此地距離三元書館大概有不到兩裡左右,陣眼在一處書局內(nèi),且有四位三品巔峰的神通者守護。
陣眼以三品奇石爲(wèi)基,以三面熠熠生輝的旗幟爲(wèi)主陣令旗。茂山來此後,便盤腿坐在奇石旁邊,右手抓起漂浮的令旗,瞬間入定。
衆(zhòng)所周知,在瘴氣迷霧中神識感知最多隻有十米遠(yuǎn),所以茂山老翁若想親自主陣,那隻能坐在此處陣眼之內(nèi),並以主陣令旗爲(wèi)媒介,再引動二百餘面每九米相連的陣旗,這纔可行操控大陣之事。
他盤膝入定後,左手掐訣,右手輕搖令旗,口中唸唸有詞:“九霄雷霆飛龍躍,吾以星海灌明月——此陣助殺,開!!”
“轟!”
茂山老翁極力催動腹內(nèi)的星核,以令旗爲(wèi)媒介,將自身的星源力源源不斷的灌向大陣,令其全面復(fù)甦。
蒼穹之上,一輪淺淡的明月異像若隱若現(xiàn),似要那穿透瘴氣迷霧,光撒此間。
茂山老翁借明月之力,於三元醫(yī)館內(nèi)演化出一道高達(dá)數(shù)十丈的淺淡巨人虛影,再如倒拔楊柳一般,令其擡起一眼難窺全貌的巨大雙臂,狠狠抱向了九曲青雲(yún)竹。
他不但戰(zhàn)力極爲(wèi)恐怖,而且頭腦極爲(wèi)聰明,自然也知曉丁混戰(zhàn)力無雙,此刻被困在九曲青雲(yún)竹之下,乃是浪費頂尖戰(zhàn)力之舉,所以他主陣後,第一時間便要救出此人。
地底深處,丁混的身軀被青竹根莖包裹的如糉子一般,無數(shù)根莖倒刺宛若仙針,將他扎的像是一隻刺蝟,鮮血橫流,劇痛難忍。
這也就是丁混的肉身遭此大難,若是換了精通法術(shù)的神通者,恐怕在青竹根莖中連一息的時間也難存活。
他即便是全身被束縛,遭受著血肉寸寸撕裂的劇痛,但也依舊沒有食言升品,只以三品肉身之力,不停的積蓄力量,想要掙脫青竹的束縛。但很可惜,他每一次衝擊,都只能令青竹微微晃動,小部分根莖崩斷,卻無法徹底掙脫。
“轟!”
陡然間,落地生根的九曲青雲(yún)竹竟劇烈搖晃了一下,且丁混感到捆縛自己的根莖,竟突然斷裂了一大半,令自身痛楚減緩。
他瞬間凝神,仔細(xì)感知著外部的氣息,也發(fā)現(xiàn)了茂山老翁借大陣之力,演化出一尊巨人虛影,想要營救自己。
書局陣眼內(nèi),茂山老翁的星源力被源源不斷的抽走,他臉色變得極爲(wèi)蒼白,甚至連軀體都略微抖動了起來。
他費力的擡起雙臂,遙遙的操控著巨人虛影,心裡瘋狂怒罵:“天道不公啊!這狗日的人皇至寶……明明才只是一棵幼苗,可能連二品之階都沒有,但卻能在紫氣的催動下,如一座神山,難以撼動!”
“啊!!!”
茂山老翁臉上的皮肉瘋狂抖動,近乎於透支的催動著星核,令自己發(fā)出一聲痛苦的低吟:“給我撞開!!”
“嘭!”
那巨人虛影不在張狂的想要倒拔楊柳,而是抽身後退,雙臂聚攏,用肩膀狠狠撞擊著遮天蔽日的九曲青雲(yún)竹。
“嘭,嘭!”
一下,兩下……山崩地裂的聲音響徹天地。
茂山老翁操控著巨人虛影,足足撞擊了十幾下後,才令青竹根莖拔出泥土,青竹本體發(fā)生傾斜。
“轟隆!”
在茂山老翁的幫助下,丁混再次一次蓄力後,終於掙脫束縛,身軀撞塌了一片土地,自地底飛身衝出。
不遠(yuǎn)處,已戰(zhàn)至精疲力盡的任也,此刻是真的沒有神力再去催動九曲青雲(yún)竹了,這至寶雖然無敵,可卻也像是一座無底洞一般,需要他的神力和紫氣供養(yǎng)啊。
它以二品幼苗的姿態(tài),強撐了這麼久,顯然已是極限了。
人皇印,人皇劍,凰火爐,九曲青雲(yún)竹,陰冥體神娃,還有白蟒天君的神蛋……等一系列的神物,那都需慢慢蘊養(yǎng),慢慢等待開花結(jié)果,可它們此刻就像是一羣童工,在跟著懷王這個半大孩子一塊打江山。
“嗖!”
九曲青雲(yún)竹無法在被越來越稀薄的紫氣供養(yǎng),雖自身未受到任何損傷,可卻無法維持異像,只回歸幼苗狀態(tài),嗖的一下飛入了任也的眉心。
半空中,丁混渾身染血的飄立在瘴氣迷霧之中,神識感知著與四位超品大戰(zhàn)的任也,心中甚是驚愕。
起先,他覺得任也不配令自己出手,可對方卻一人獨戰(zhàn)玉面公子八人:隨後,他親自下場與其交手,數(shù)百回合後,他覺得對方算得上是一位強勁的對手……
現(xiàn)在不到一炷香後,他竟然有些迷茫,心中也不知,自己若是極盡昇華,催動神血與其對戰(zhàn),究竟還能不能贏。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丁混有些愣神,雙眼逐漸變得有些炙熱,且還帶著一絲絲羞愧。
“丁混!!!速速殺入戰(zhàn)局,生擒那小人皇!”茂山藉助大陣之力,向丁混傳音道:“攻方的主帥已經(jīng)從地堡中走出,白日探寶的時間也快結(jié)束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喊聲入耳,丁混卻身姿挺拔的漂浮在半空中,一動未動。
“快去啊!!”茂山帶著顫音吼道。
丁混終於自霧氣中緩慢回頭,目光冰冷且厭惡盯著陣眼方向,幽幽開口道:“你們明知我心中之意,卻強行出手壞我心境!此舉惡毒至極。交手前,我曾立誓獨戰(zhàn)人皇……此刻若是違背誓言,他將贏我一生!我心裡也會有一位永遠(yuǎn)也無法在戰(zhàn)勝的對手!!”
“既拿我當(dāng)自己人,又怎麼會如此壞我心境?!”
“若是那幾位神穿者有令,你們又怎敢違揹他們的意願?”
“今日起,我與你們七人結(jié)下血仇!當(dāng)塵埃落地之時,我必殺你們七人!”
丁混強壓怒氣,言語冷漠至極的迴應(yīng)後,便極爲(wèi)果斷的飛掠離開,直奔大陣外趕去,根本沒有在參與圍攻任也。
神通者入三品之後,術(shù)法,法寶,那都只是敗敵的手段,而凝自身之意,纔是通往大道彼岸,一步步走向至高的路。這也是爲(wèi)什麼林相也曾告知任也,要感知意,明悟意,最終立意的原由。
越強大的神通者,越將活過漫長的歲月,在這其中,心中若是沒有一條大道理想和不可破的執(zhí)念,那又如何能熬得住呢?
丁混在枯樹下盤坐八年,以道痕磨礪肉身,其中萬般痛苦,就只有他一人知曉。八年間,他有所明悟,以“天下英才盡是磨刀石”而立意,此等志向也必然伴他終生。
可剛剛那七位老怪無恥出手,已然是違背了他公平一戰(zhàn)的誓言,此刻若是任也真的身隕了,那丁混也將永遠(yuǎn)也無法知曉,自己究竟能不能戰(zhàn)勝人皇……
心中之意無法達(dá)成,即便他敗盡世間所有天驕,那人皇也是他終生無法越過的大山,夢魘,自此大道難尋,或?qū)⒔K生也無法走向至高。
所以,當(dāng)茂山邀請他一同圍殺任也時,丁混心中只有厭惡和不恥,他覺得這幫老怪物已經(jīng)在面壁中喪失血性,根本不配稱爲(wèi)之面壁人。
“轟!”
他果斷遁走,感知著不遠(yuǎn)處的另外一道氣息,準(zhǔn)備去幫助另外一處戰(zhàn)場。
……
距離古潭大概五里遠(yuǎn)的位置,守方的指揮官曹羽飛,此刻正在經(jīng)歷著生死危機。
許清昭,阿菩,唐風(fēng),龍首四人突然出現(xiàn),且各個手段詭異,戰(zhàn)力驚人,竟能與他自己身邊的兩位超品戰(zhàn)的有來有回。
一片開闊的草地之上,龍首帶領(lǐng)著阿菩,唐風(fēng),正在與兩位超品老燈糾纏,但他們的戰(zhàn)力對比七山老人,是要稍微差上幾分的,所以三人合力,便能將他們與曹羽飛分開,從而給愛妃的“單殺”創(chuàng)造空間。
半空中,一位身著粗布衣衫的老者,渾身爆發(fā)著澎湃的星源力,瞧著唐風(fēng)冷笑道:“小小三品,也想用詭異的秘法亂我心神?!!老夫苦修百年,內(nèi)心堅如磐石,早對男女之事毫無興趣……又怎麼在你等低微的把戲下慾火焚身?”
“啪!”
唐風(fēng)根本不搭理他,只催動著內(nèi)心的慾望,有節(jié)奏的打著指響。
對方乃超品之人,心志堅定,遠(yuǎn)非普通的三品神通者那樣,可以很輕易的被自己的慾望之力所影響,但他還是堅信:“是人都有慾望,你踏馬的今天就是絕經(jīng)了,老子也會讓你痛苦的拿起茄子!”
他透支神力,操控他人慾望時,也在“引火焚自身”,內(nèi)心慾望升騰,似要將他的血肉之軀撐爆。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作爲(wèi)小隊內(nèi)排名上四位的決定天才,他必須要爲(wèi)愛妃爭取時間,哪怕晚上用掉百斤牛肉,槍挑狗哥,那也得堅持住!
“轟!”
唐風(fēng)氣息爆炸,雙指極爲(wèi)緩慢的扭動,只聽啪的一聲,對面那位布衣老燈,身體突然僵了一下。
一息後,嘴硬的老者紅著眼珠子大吼道:“熱啊,熱啊!!浴火要令我爆體而亡了……”
“刷!”
他猛然擡起雙臂,瞬間撕開了下身布袍,全身赤果的站在那裡,雙眸已然喪失理智。
龍首見此絕佳良機,瞬間操控著金線,就要斬殺對方!
與此同時,旁邊的阿菩以千機流體幻化出無數(shù)暗器,齊齊暴射向老者。
“啊!!!”
那老者的心頭瞬間蕩起一股瀕死感,心知不破此局,怕是要身隕在此了。
萬般危機下,他突然大吼道:“沒有人可以操控我!!!沒有人!!”
“噗!”
他猛然操控飛刀,果斷且兇狠的自赤果的下身斬過,一股鮮血噴出,一條幹巴巴的蚯蚓晃動著落地。
慾望之火頓時如遇極寒之水,頃刻間熄滅。
龍首與阿菩瞬間一愣,卻見那超品已然清醒過來,連續(xù)操控著法寶,以揮刀自宮的代價,堪堪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臥槽?!!!”
唐風(fēng)呆若木雞:“要說狠,確實還是你們混亂比較狠!!!你踏馬忍不住,你倒是跟我說啊,咱真沒這個必要啊……!”
半里遠(yuǎn),一座青山腳下。
曹羽飛身穿的保命金甲已經(jīng)破碎,兩件護身法寶也失去了光華,他黔驢技窮的漂浮在半空中,七孔竄血,全身被幻化成兩隻大手的陰陽二氣攥住,一動也不能動。
他雖然很強,遠(yuǎn)超同階之人,但完全不是已經(jīng)發(fā)瘋般拼命的許清昭對手。
她真的很急……
“轟!!”
許清昭面容極冷的催動著凰火爐,令正片天空都倒灌下了烈陽天工火,焚燒著曹羽飛的身軀與他那件詭異的保命之物。
他飄飛在半空中,口中發(fā)出殺豬一般的慘嚎,感覺自己的全身正在融化,皮肉如膿血一般,正貼著骨骼流淌。
“我……我們談?wù)劇愀嘶剩瑹o非也就是要一些機緣罷了……!”曹羽飛看著眼前的那個瘋女人,大聲呼喊道:“但他能給的,我面壁人都能給!”
“離字!”
許清昭雙手掐訣,再次提升天工火的烈度,並用凰火爐內(nèi)的陣法,將他的身體猛然吸向火爐內(nèi)部,想要將其囚禁。
曹羽飛激動道:“放我走,給你一件至寶碎片!!!我說到做到,我可以在此立誓……!”
“他平常叫我愛妃……你說,你給什麼樣的至寶,才能令我背叛他?!”
許清昭冰冷的聲音響徹,咬著銀牙道:“若是識相,你就散發(fā)氣息,命那七個老傢伙撤去大陣!!不然,本宮會把你屍身燒成灰,磨成粉……拘你陰魂,長跪懷王宮門前百年!!”
曹羽飛一聽這話,心裡絕望的一批,人家倆是踏馬伕妻,這如何能買通?!!
天要亡我?!
“啊!”
他仰面看向蒼穹,不甘的怒吼著。
……
古潭村全境,此刻已如修羅戰(zhàn)場一般,到處都在發(fā)生著搏命的亂戰(zhàn)。
萬象門的弟子雖然不懼生死的向大陣衝擊,但那守方的神通者也都不是怯懦之人,甚至個性癲狂程度更勝一籌,不然也不會被宗門選中,來此爭奪古潭宗的機緣。
若論人數(shù),守方的三個小隊是整整一百五十人的滿編,而攻方這一頭,卻滿打滿算只有一百二十九人,其餘二十一人早都已經(jīng)被俘虜了,路引沒有流出,自然也就無法補充新人入門。
再加上,這一百二九人中,除去任也小隊和春哥小隊,以及儲道爺外,還有近十人是散人神通者,他們雖然也有陣營榮辱感,但卻絕對達(dá)不到會爲(wèi)誰拼命的地步,自然也就不會向萬象門弟子那般不計生死。
雙方此消彼長,在人數(shù)差距上是很明顯的。
其二,王長風(fēng)與六位超品離開地堡的時間有些晚了,他們來到此地後,對方的殺局已成,這臨時整備力量衝擊大陣,屬於是慌亂中發(fā)動總攻,實際效果肯定是要差上一些的。
再加上,王長風(fēng)等人距離大陣稍遠(yuǎn),趕路時又被躲藏在瘴氣迷霧中的三品偷襲,頗爲(wèi)耗費時間,所以他們的衝擊也很緩慢。
“噗!”
瘴氣迷霧中,一位超品道士在斬殺一位敵方三品後,便咬牙說道:“長風(fēng),我先前就說過!!!這臨陣發(fā)動總攻,等於是正中敵方圈套,那鎮(zhèn)內(nèi)的超品,已派出一人主陣,令其堅如磐石!而我外圍的弟子也在途中被以逸待勞的敵方之人偷襲,他們躲藏在迷霧中,只需感知我們的氣息,就可以痛下殺手,如此一來……我們今日可能就要被清出古潭宗了!”
“下令撤吧!!只需周旋,等待探寶時間結(jié)束便可!”
他苦口婆心的勸著,其話語也有幾分道理。
王長風(fēng)一邊向前廝殺,一邊也感知著大陣內(nèi)的任也氣息,對方神光枯竭,氣息羸弱,這已是瀕死之兆。
他心中也非常絕望:“難……難道這小人皇真的要隕落在此了嗎?!”
迴天無力了?!
王長風(fēng)臉色凝重道:“不能放棄,我等盡人事,聽天命,纔可無愧於心!!繼續(xù)向前!”
他雖然心裡已經(jīng)斷定,這一次任也怕是要兇多吉少了,但還是沒有放棄,只拼盡全力的殺向終點。
……
大陣內(nèi),任也血染蒼穹,氣息已衰敗到了極致。
他先戰(zhàn)丁混,隨後又一直獨戰(zhàn)三四位超品,已然是底牌盡出,手段用盡的狀態(tài)了。
九曲青雲(yún)竹沒了紫氣和蓬勃的星源供養(yǎng),幼苗萎靡,已經(jīng)回到了意識空間內(nèi)沉睡,而他先前在長生觀得到的丹丸和阿菩製作的暗器,以及各種進入秘境前購買的符籙,此刻也已經(jīng)全部用光……
他左臂被釣魚翁的法寶砸中,骨骼碎裂,骨頭茬子穿透了皮膚,此刻就如一條軟趴趴的大蛇,貼靠在身軀旁邊,已經(jīng)無法動彈了。
他連番血戰(zhàn),腹部內(nèi)的星核早都黯淡無光,神力不顯了,此刻就連手中的人皇劍,頭頂?shù)娜嘶视∫灿l(fā)變得沉重。
瘴氣迷霧中,任也腹部被利刃豁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汩汩外流,若不是他此刻用淺淡的星源力封堵傷口,恐怕腸子都要流出來了。
人皇一路至此,連番血戰(zhàn),第一次內(nèi)心蕩起了即將要身隕的感覺。
不遠(yuǎn)處,儲道爺由於拖住的超品較少,所以狀況稍微比任也好一些,但也是強弩之末,眼看著就要身死道消了。
反觀,對面六位超品,情況卻要比任也二人強上不少,他們本就是面壁人中存活已經(jīng)的老怪,不但戰(zhàn)力驚人,且打法極其不要臉皮。
這六位超品在大戰(zhàn)中,始終保持著三人僅咬著任也和儲道爺,不讓他們躲進迷霧中隱去身形,而另外三人則是一直在迷霧中忽隱忽現(xiàn),手段盡出的行偷襲之事。
對方全是超品,又用這樣穩(wěn)如老狗的打法,自然也就不會遭受到太多創(chuàng)傷。
醫(yī)館的廢墟上空,任也大口咳血,身體搖搖欲墜,顯然已經(jīng)無法維持浮空而立的狀態(tài)了。
他攥著染血的人皇劍,心裡感知了一下時間,卻發(fā)現(xiàn)此刻距離白日探寶結(jié)束,至少還有半炷香的事件。
這……這半炷香,又如何能堅持下來?!
他髮絲沾染著鮮血,披散在臉頰旁,低聲衝著儲道爺傳音:“你……你……你能走就走吧,拖延時間,等待……等待離開!”
“貧道要是能跑,我踏馬……踏馬還用你提醒?”儲道爺喘息著罵道:“那幾位老王八蛋視我如生父……一步不離的跟著我……我跑個屁啊!”
“小崽子,你還有保命的手段嗎?”
奎山老翁笑嘻嘻的出現(xiàn)在任也身邊,出言嘲諷道:“你那紅衣乾爹,就沒給你幾樣超品符籙傍身?!!哈哈,你到底是不是他種下的種啊!!”
任也雙眸冰冷的瞧著他,只抿著嘴脣,也不搭話。
“莫要多說,速速生擒此人!!!曹羽飛也危險了!”釣魚翁大聲提醒。
“小崽子,一切都結(jié)束了!”
操控著一百零八根的陰森老怪,雙眼怨毒的盯著任也,一字一頓道:“我說過,你要是落在我手裡,你會生死無門的!!諸位師哥,你們用氣息壓制他!!我來封他!”
“好!”
“轟隆!”
一言出,有四人同時出手,極力運轉(zhuǎn)氣息,催動各種法寶,準(zhǔn)備捆縛任也。
同時,也有另外一人死死纏住儲道爺,完全不給他趁機溜掉的機會。
大陣外,丁混猛然回頭,看向三元書館,且感知到了陰森老怪的氣息後,輕聲呢喃道:“……你……你要隕落了嗎?!真……真的不該如此啊!”
“嗖嗖!”
數(shù)十根銀針,自木盒中疾疾飛掠而出,直奔被四道超品氣息完全禁錮的任也飛去。
“噗,噗噗……!”
十幾根銀針,頃刻間便扎進了任也的頭顱,在太陽穴,額頭,雙耳下落位,準(zhǔn)備封鎖他的神識。
“噗噗……!”
又是十幾銀針針打入了任也的身軀,紮在他的腹部之處,準(zhǔn)備禁錮他的星核。
一根根銀針,封鎖著任也的靜脈與四肢百骸,一股渾身即將崩裂的痛處與屈辱感,直頂天靈蓋!
“啊!!!!”
任也雙眸睚眥欲裂,腥紅的眼球凸起,整個身軀都顫抖了起來,發(fā)出了一聲萬般痛苦的慘嚎聲。
人皇身隕前的怒吼,席捲天地!
儲道爺猛然回頭看向他:“不……不能吧!”
大一片開闊的草地上,唐風(fēng),龍首,阿菩三人,全部臉色蒼白的扭頭,呆呆的看向了三元醫(yī)館。
“讓他們徹掉大陣!!住手!!”
許清昭雙眸涌出淚水,俏臉第一次露出了癲狂的神色,衝著被烈焰焚燒的曹羽飛,嘴脣顫抖吼道:“我保證!!!若他身隕,我即便窮其一生之力!!!也要世間在無面壁人!”
陣外,王長風(fēng)急急停下身軀,呆呆道:“完了……完了,古潭宗不是我們能爭的了……守歲人會打碎此地!”
驟然間,天地安靜,所有人都在遙遙看向三元醫(yī)館。
陰森老者操控著銀針,臉色猙獰道:“我這銀針,比你師父的紅袍如何?哈哈哈,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真以爲(wèi)憑藉幾件至寶就能縱橫遷徙地了?!”
“人皇?!給我跪下!!”
“轟!”
他雙手向下一壓,任也全身的銀針竟都抖動了起來,隱隱穿透向血肉之中。
“刷!”
節(jié)節(jié)骨骼崩裂的劇痛,令任也自一片血色中擡頭。
他雙眼死死盯著對方,似在生命盡頭爆發(fā)出最後的華彩。
“人皇要死!!怎可沒有陪葬之人!!!”
“你們都活不了!!一塊走吧。”
一聲怒吼,席捲天地!!
“翁!”
暗淡無光的人皇印,突然如旭日一般閃耀,那搖搖潰散的紫氣,自瘴氣迷霧中再次聚攏,如滔滔大河一般灌入了大印之中。
任也在瀕死之前,用最後的意念和力量去催動紫氣,準(zhǔn)備站著昇天。
“轟!!!”
一印昇華,天地震盪!
紫氣沖天而起,竟然瞬間驅(qū)散了整座三元醫(yī)館的迷霧。
萬道霞光落下,只照任也一人之身。
“噗噗……!”
全身的銀針,在這一刻盡數(shù)崩散而飛。
任也單臂持劍,雙眸冰冷的看向陰森老翁,開言道:“吾乃人皇,此地降格!!!”
“轟!”
蒼穹中,祥雲(yún)翻滾,一道道霞光落下,籠罩在了三元書館的內(nèi)院。
這一刻,凡光照之處,盡數(shù)淪爲(wèi)二品之地!
他在身隕之前,再次催動紫氣,升格人皇印入三品!!
雖然光照之地只有內(nèi)院,無法影響大陣的其他位置,但這對任也來說卻足夠了。
“我……我被天道壓制了!!怎會這樣!”
“我淪爲(wèi)二品了!”
陰森老者不可置信的呢喃了一句。
“老傢伙!!!!你是我第一個陪葬之人!!”
任也渾身浴血,宛若從地獄中衝出來的惡鬼,只瞬間便來到了陰森老者身前。
他被霞光籠罩,降入二品之後,全身氣息被任也鎖定,竟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渾身僵硬,宛若雕塑。
“跪下!!”
“噗!”
一劍起,陰森老者的頭顱,瞬間飛掠而起,無頭屍體漂浮在半空中,搖搖墜落而下!
這一變故發(fā)生的極快,那超品老者在任也面前,就這樣像是豬羊一般被瞬間斬殺。
長劍染血,滴落在地。
整座古潭村,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迷霧中,丁混臉色蒼白的看向大陣,結(jié)巴道:“瀕死之身,竟屠超品?!”
“他屠超品了?!!!”
王長風(fēng)嘴角抽動道:“他還在動!”
“轟!”
任也是以瀕死之身,極盡昇華,根本無法將人皇印的降格,維持太長時間,最多隻有不到十息,蒼穹上的霞光隨時也可能會潰散!
畢竟這一次,他沒有大胖龍的半座巫妖國的氣運加持,只靠自身力量,只能令光照之地聚在內(nèi)院!
“人皇——強徵!”
任也隔空擡手,按向了陰森老人的頭顱。
“刷!”
一道光芒耀起,那木盒與一百八十枚超品銀針,竟在他紫氣昇華的情況下,瞬間撞入了他的眉心。
“嘴髒的老王八?!!!你也配談?wù)撐規(guī)煾福浚 ?
“轟!”
任也取了銀針,便直奔那位叫奎山的超品老人衝去。
他也在光照之中淪爲(wèi)了二品,此刻自然是不敢力敵,只瘋狂逃竄,狼狽喊道:“大哥,救我!”
“天道都救不了你,你大哥又算個屁!!!"
“噗!”
一劍過,直接穿透奎山老翁的胸膛。
“噗噗噗……!”
任也拔劍繚出十?dāng)?shù)道劍影,當(dāng)場將奎山剁成了碎塊,飄散在了半空中。
此間降格,人皇三息內(nèi)再屠超品。
陣中,正在與人交戰(zhàn)的張靈火,久久無言後,輕道:“這纔是……天驕之人!!”
“來啊!!!你們這羣廢物!”
他持劍看著四散而逃的幾位老頭子,歇斯底里的怒吼著,持劍追去。
“奎山,陰山!!!”
幾位老怪同時怒吼,聲音悲慟至極!!
“他維持不了多久!!先散!!”釣魚翁咬牙道:“我今日必殺他!!”
就在這一刻,迷霧中的儲道爺突然感覺意識空間中的那樣信物,突然在紫氣升騰中閃爍出了光芒。
他稍稍愣了一下,立馬給任也傳音道:“借我氣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