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縣。
無數(shù)百姓與兵丁,仰面凝望著蒼天,雙眼中盡是一片赤紅之色。
“護(hù)……護(hù)城大陣破了,老國師的一縷意念也潰滅了。”
“完了,完了,上虞縣失守了。”
“跑啊,快跑啊!”
“小懷王是要屠城的!”
“……!”
短暫的安靜,呆愣,茫然,錯愕過後,城內(nèi)瞬間便亂了套,驚恐不安的情緒迅速蔓延,無數(shù)百姓衝向其它城門,而那些臨時被徵招上來的老兵,也沒有了死戰(zhàn)的勇氣,只扔下兵刃,一邊跑一邊脫著扎眼的鎧甲。
半空之上,護(hù)城大陣被破後,任也便落在了府衙的房頂,他看著瞬間混亂的府城後,立即提氣大吼:“本王在此起誓;百姓只要藏於屋中不出,大軍便絕對不掠錢財,不殺其身:若是負(fù)隅頑抗,刀劍相向,那則必然身死!爲(wèi)兵者,只要放下兵刃,舉手蹲在長街兩則,也絕對沒有性命之憂!”
他動用神異,喊聲瞬間席捲四周。
老劉聽聞此言,立馬喚出巨人虛影,幫其總結(jié)著呼喊:“棄刀不殺!棄刀者不殺!”
兩人一帶頭,也有其它神通者都在幫忙散佈“大軍入城政策”,這種呼喊是有效的,也令混亂的府城內(nèi),稍稍平復(fù)了一些。
不是所有百姓都能跑出去的,但凡有求活的希望,也沒人願意捨命衝殺,所以不少百姓在聽到呼喊後,都第一時間衝回家內(nèi),關(guān)緊大門,龜縮著不出。
上虞縣,南關(guān)城牆廢墟之中。
韓嬋呆愣愣的瞧著天空,雙耳失聰,大腦一片空白。
他原本以爲(wèi),自己一方可以依靠著固若金湯的上虞縣與匪軍激戰(zhàn)兩日,靜等內(nèi)陸援軍殺入此地,從而形成反攻之勢。
可未曾想,大戰(zhàn)只持續(xù)了不足兩個時辰,這上虞縣就被破城了。
懷王黨足足帶來了二百餘位四品神通者,出手即是雷霆,那五品護(hù)城大陣,在如此衆(zhòng)多的高手面前,就像是紙糊的一般。
完了,真正的黑暗降臨了……上虞縣被攻破,羽麟黨罪責(zé)難逃,這不光會令皇上震怒,也會被天下萬民唾罵。
“走,走啊!”
就在韓嬋愣神之時,數(shù)道身影從天而降,而其中一位羽麟黨的前輩,抓著他的手臂喊道:“快走,大軍馬上就要入城。”
韓嬋站在哪裡,失落魂魄的看著混亂的府城,呆呆的呢喃道:“付伯,罪人啊……我們都是罪人。”
“明澄,事已至此,需留下有用之軀,才能贖罪!!”那老人叫著韓嬋的表字,聲音急迫道:“隨我離去!”
話音落,數(shù)位高手匯聚於此,帶著韓嬋迅速向城牆東北側(cè)奔跑而去。
倒塌的城門中,郭奉自無盡的塵埃中起身,鎧甲崩裂,模樣狼狽的大吼道:“南疆之人恨我大乾,超過小懷王萬分!落日鎮(zhèn)被屠,此仇一定報在上虞!諸將,我等不能退,速速率兵匯聚於此,血戰(zhàn)匪軍,掩護(hù)軍中家眷出城,避免生靈塗炭!”
他站在廢墟中不停的呼喚,左右兩側(cè)也迅速有將領(lǐng)響應(yīng),但更多人的則是在一片混亂中望風(fēng)而逃。
其實,郭奉說的一點錯沒有,不管是清涼府,或是南疆大軍,亦或者是綠林匪軍,其實對大乾朝堂的將領(lǐng),兵丁,官員,那都是恨之入骨的,因爲(wèi)這幫人在南疆做事是沒有底線的,是把事做絕了的。
那麼,一旦城破,即便是任也,龍首,以及後來的大皇子都不行報復(fù)之事,那也很難管住下面將領(lǐng)和兵丁的。
無辜百姓或許能撿一條命,但披甲之人,下場一定是極慘的。
就在郭奉攏兵之時,府城的半空之上,突然泛起了一聲高亢的龍吟。
城外,原地待命的綠營大軍,聽到那聲龍吟,瞬間便來了精神。
“刷!”
吳胖子等一衆(zhòng)當(dāng)家之人,瞬間拔出鋼刀,向前揮動:“北伐大軍入城!!”
“殺!”
“殺,殺!”
數(shù)萬人放馬,浩浩蕩蕩的撞入城牆廢墟。駿馬四蹄躍起,掠過烽火地,只疾馳間就已倒下了密密麻麻的屍體。
入城戰(zhàn),血腥無比,幾乎是單方面的屠殺,城內(nèi)只要是持槍帶甲之人,皆不能倖免。
“嗖!”
任也見大軍已從數(shù)個方向衝入城中,心裡便知曉這大局已定。
他迅速帶著愛妃,許棒子,樊明,李彥等人,開始圍剿一衆(zhòng)羽麟黨死敵。
卻不料到,那自稱有兩百餘歲的扶山老人,只帶著四位年紀(jì)相差不多的師弟,以命相攔。
衆(zhòng)人在南關(guān)附近發(fā)生大戰(zhàn),皆是底牌盡出,攻殺手段凌厲。
扶山五人,皆是入四品巔峰的高手,只抱著殊死一搏的心態(tài)時,那也是各個戰(zhàn)力驚天。
雙方殺的昏天暗地,活生生將那段城牆之地,打成了廢土,周遭無一人敢近前。
大概不到半炷香的時間,李彥手持混元金斗,壓住一位紫袍老人,隨即肉身飛掠而出,一拳砸碎了對方的頭顱。
腥紅的鮮血,自天空中潑灑而下。
李彥在輪一拳,活生生將對方的屍體打爆。
今日,他是第一個屠四品之人!
斜對角,樊明不甘示弱,他以法天象地之威,立於天地之間,雙手合握住一紫袍老人的身軀,瞬間將其壓成了肉餅。
乾癟的屍體,像是塵埃一樣被拋飛,瑤瑤墜地,隱入廢墟。
旁邊,濟(jì)滄海帶著數(shù)名高手,也屠了一位四品;而任也,許棒子,愛妃,老劉等人,則是在遊夜者的幫助下,偷襲一位重傷四品成功,將其當(dāng)場斬殺。
空曠的夜空下,對方就只剩下了扶山老人,孤零零一人,且滿身是血的漂浮在哪裡。
“謀南疆不成,反引大軍入關(guān)。”
“城破,則損國土,生靈塗炭。”
“扶山乃主事人之一,罪責(zé)難逃,當(dāng)死!”
“……!”
他望著城中之景,依舊錶情不悲不喜的長嘆了一聲,隨後雙手合十,凝聚一生所學(xué)於眉心之間。
“凝我傳承,以待大乾後來人取之!”
“願我故土,繁榮昌盛!”
“轟!”
眉心凝聚的光輝,瞬間射入蒼穹,消失在一片赤色之中。
扶山宛若瞬間被抽乾了一樣,皮膚枯黃且充滿褶皺,一頭白髮脫落,如干屍一般從空中墜落,盤坐在廢墟之中,閉著眼睛離世。
四品者,皆有自己的道,他明知身死,便散道坐化,用這一身血肉與上虞縣同亡。
任也等人只冷冷的凝望著他,臉上沒有任何憐憫和同情的神色,反而是不一同衝上去碎屍,那就已算是素質(zhì)極高了。
對於大乾人士而言,南疆乃敵國世仇,怎麼對待都不爲(wèi)過;而對於清涼府和南疆這樣,這樣不顧生死,不顧道德倫理的陰狠對手,每天死一百個,那纔算是天道開眼呢。
“轟……!”
衆(zhòng)人各自散去,衝向不同的戰(zhàn)場。
由於有扶山五人以命相攔,所以任也在城中飛掠了一圈後,竟沒有找到韓嬋,此人被羽麟黨一衆(zhòng)老人帶走,且更換了衣物,目前下落不明。
不過,綠林大軍入城後,在城關(guān)口廢墟,與郭奉激戰(zhàn)了不到一刻鐘後,便已經(jīng)將此人生擒。
任也自天空中落下,手中人皇劍熠熠生輝。
他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邁步走到郭奉面前,低頭打量著此人。
吳胖子等十餘位當(dāng)家之人,將郭奉捆綁的如一頭待宰的母豬一般,且還在他脊骨之上,打下了三枚封源釘,令他不能動用神異。
郭奉全身是血,渾身外傷十幾處,處處深可見骨;他披散的頭髮與血液相融,粘黏在了兩側(cè)臉頰,瞧著狼狽無比。
任也邁步來到近前,低頭問:“都他孃的跑了,你爲(wèi)何傻兮兮的留在這兒困獸猶鬥?”
郭奉緩緩擡起頭,一雙血紅的眼睛,充滿憎恨的盯著任也,咬牙道:“我乃上虞總兵,第一守城大將,兵未退,民未散,本將怎可獨自逃命而去!城破便要人亡,此乃守將二字真意!!你父親沒有教會你這個道理嗎?”
任也瞬間一條眉毛:“你要考研啊?”
郭奉雖然聽不懂這話,但還是非常禮貌的咬牙回道:“小懷王,你背叛大乾,背叛皇族,與南疆?dāng)硣现\!!你父親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早晚有一天不得好死!”
任也聽到這話,微微一笑,突然道:“罵的對味兒,眼神也正確。”
郭奉懵了,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堅持你的性格,你的路會越走越寬的!”
“刷!”
任也笑著回了一句,瞬間便舉起了人皇劍:“清涼府地牢,在添一位斷頭之將!”
“噗!”
一劍落,乾脆利索!
“啪嗒!”
郭奉的頭顱掉在地上,在塵土中緩緩滾動。
吳胖子懵逼了,輕聲道:“爲(wèi)何不勸他投降,此人若爲(wèi)守將,可堪大任!”
任也猛然看向?qū)Ψ?一字一頓道:“我不能允許,任何人罵我父親!”
“……!”
吳胖子面對這個理由,還能說什麼呢,只能心裡暗罵:“你真蠢豬啊,賢弟!”
“殺了”郭奉後,姚尺正好飛掠著入城,且大喊道:“你讓我留意的那觀風(fēng)公子,被困在山上了!如何處置?!”
任也微微一愣後,立馬提劍而起:“我親自去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