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頗爲(wèi)痛心的說著:“hj雖是大企業(yè),但主攻市場畢竟在大日化,旗下的dt乳品對我們這一行而言是新品牌,羣衆(zhòng)根基不深,認(rèn)可度也不高,隨便撤走更換新品牌對他在日化市場的地位影響不大。cz就不同,在n城乳品市場耕耘多年,累積了極高的知名度和廣大的客戶羣,打出去就是塊金字招牌。這麼說吧,在乳品行業(yè),cz如果值一萬塊,hj頂多值十塊。即便兩敗俱傷,對cz是傷筋動骨,對hj頂多是隔靴搔癢?!?
我恍然大悟,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hj用一個在乳品行業(yè)尚未真正立足的新品牌與cz較量,如果能施以沉重的打擊,hj可是四兩撥千斤,大大的劃算。
如同走在大街上突然被破了一盆冷水,全身從外涼到心底。商場如戰(zhàn)場,沒想到我一段放縱的愛情竟將cz捲入了危情漩渦,那個我交付身心的男人是對手那一派,與我家對立得如隔太平洋,那麼遙遠(yuǎn),那麼令人絕望。我原以爲(wèi)愛情可以消磨這種隔閡,到底是我太天真。
我呆愣著陷入一片荒蕪的黑暗中,半天說不出話來。
父親嘆了一口氣,繼而哼道:“搞不好沈劍鋒就是他沈家施的美男計,讓我樂家失去警惕?!?
我驚得回過神來,茫然而空洞的望著父親,喃喃道:“不會的。沈公子他還不至於。他如果是有意圖謀不軌,那他本可以踩完這一腳便抽身離開??伤皇?。”這話說得那麼輕,像是對父親,更像是對自己的安慰。
父親冷聲道:“現(xiàn)在你還沒看清他的真面目嗎?那就等著瞧吧??此觞N傷了你然後再給你身上撒把鹽。”他又深深的嘆了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父親可是告誡你,以後少和沈家的人來往,既然他說各自冷靜,那就趁機乾脆斷了這層關(guān)係。假如以前不明白沈家的態(tài)度那還情有可原,這次摔了一覺如果還不警醒,那你就等著看樂家是如何落敗的!”
父親沉沉的怒吼如同低悶的洪鐘聲,轟得我頭暈?zāi)垦?,一時恍惚。
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間。牀頭擺著我倆去公園的合照。我呆呆地看了幾秒,樹蔭下他的眼神還那麼寵溺,那麼溫柔,如今陌生得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我突然覺得那張臉好生刺目,發(fā)瘋似的衝上前扯開相框,抽出相片狠狠的撕了粉碎。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了這一晚。拉上窗簾,關(guān)了手機,不洗澡,不換衣服,和衣躺進(jìn)被窩裡。大熱天的不開空調(diào),把自己熱出滿身大汗,像洗過桑拿浴。我想到了夏天吐著哈喇子散熱的寵物狗,他們有執(zhí)著的狗主寵著,只要汪汪兩下,便會得到大家的寵愛。我也有父親的萬般疼愛,可是少女之心獻(xiàn)給了狼心狗肺的人,卻換來了當(dāng)頭一棒。
背地裡如行屍走肉般生活,房間以外的活動僅限於餐廳與父親共餐,可也只是隨便扒拉了幾口飯便起身回房。每天也不洗澡不洗頭,只等著九月下旬離開這傷心之地。
終於有一天,父親斥道:“你多少天不洗澡了?瞧你這滿身汗臭,是要薰死人嗎?”他轉(zhuǎn)頭向陳媽,“你把她洗乾淨(jìng)了再帶下來,這麼重的臭味哪還是我樂家的小姐?!?
我麻木得已經(jīng)理解不了父親的訓(xùn)斥,愣愣地被陳媽帶上樓。待熱水放好後,由陳媽剝光了我的衣物,將我扶進(jìn)了浴缸。
微暖的水伴著陳媽的手撫弄著我的肌膚,我已經(jīng)好多天不記得世上還有這樣的溫柔。
“陳媽,我的心好難受,堵得慌?!?
“陳媽知道,小姐這是被沈家人給騙了,陳媽卻幫不上忙?!彼y過的說著,“只是小姐,你這副模樣讓老爺心寒拉。他什麼都沒說,這幾天可是經(jīng)常在書房抽菸哪。”
眼前漫過一層淚影,“可是我怎麼辦,我覺得自己好天真好傻,白白讓人家坑了還差點幫人家數(shù)錢。”
“這也不能怪你哪。沈家那是蓄謀已久,專門挖了個坑等你咱樂家呢。沈大公子又是在商場撲打多年的老狐貍。小姐你纔多大呀,光是年齡都差了人家一大截。”
我直罵自己傻,可當(dāng)聽到別人口中說著同樣的事實,心裡卻隱隱牴觸。沈劍鋒沒有承認(rèn)他騙我,這是我心底唯一的希冀。
只聽著陳媽鼓勵我:“我相信小姐會振作起來,時間問題而已。只是,近段時間在老爺面前最好收斂點。老爺白天也不容易,據(jù)說爲(wèi)著公司的事很是頭大。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聽著呆呆的點頭,任由陳媽給我緩緩衝洗。我自小是她帶大,即便成年也不介意在她面前不著衣物,不過敏感地方自是我自己沖洗。
生活似乎漸漸重回了軌道,父親依舊忙裡忙外,不過顧及我的失落,倒也沒在我跟前提及商場上的事。我冷掉的大腦也再也無暇思考這些,彷彿被連日來的悶頭大睡給悶傻了。
南方小城,八月底的天氣雖還未秋高氣爽,倒也聞見了秋天涼爽的氣息。這幾天某處有些不舒服,剛開始以爲(wèi)清潔乾淨(jìng)便好轉(zhuǎn),結(jié)果越來越出現(xiàn)異樣。從小到大從未出現(xiàn)過這種問題,我開始有些心慌。這種事自然不能請家庭醫(yī)生,一來對方是男的,二是他一來父親肯定會問怎麼回事。到底是女孩子家家臉皮薄,忙打給表姐求助。
表姐聽我細(xì)說了原委,淡定道:“我?guī)闳メt(yī)院看看,婦科病最麻煩,得趕緊根除了?!?
我們約在了第二人民醫(yī)院,自是考慮到這家熟人少,又遠(yuǎn)離我家。我像做賊似的,肯定也沒讓表姐找關(guān)係掛號,這天人山人海,一等便是兩個鍾。
醫(yī)生的診斷是炎癥,給我開了些洗劑和藥片便將我打發(fā)。我拿著病歷本在表姐的安慰下穿過樓層之間的通道往另一棟樓的收費處走去。
沒想到在通道的盡頭左拐處,卻意外碰上了從右手邊的走廊過來的沈劍鋒。
我一愣,心下一沉,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般冤家路窄了吧。我以爲(wèi)再見時我會飆淚,此刻卻出奇的平靜。
沈劍鋒訝異的望望我,又?jǐn)E頭看了看通道盡頭門框上的指示牌,那裡標(biāo)示的只有一個科室:婦產(chǎn)科。
“沈公子別來無恙啊。”到底曾文齊和沈劍鋒還是同一圈子的人,表姐不得不顧及面子。
沈劍鋒輕輕點頭,視線卻掃到了我手上的病歷本,倏然瞇起了雙眸。我下意識的把本子往後一擋,冷冷說:“我們走吧。”頭也不回的拉著表姐要離開。
沈劍鋒一把衝到我跟前,“我們可以談?wù)剢???
表姐把我擋在身後,正色道:“沈公子,做事要有節(jié)制,何必這麼欺負(fù)一個小女孩?!?
身旁偶爾有一兩個病患擦身而過,我明顯感受到那道道好奇的注目禮。
我忙道:“表姐,你先去幫我拿藥,我要看看他還能吐什麼。”說著,把病歷本給她。
沈劍鋒聞言隨即拉著我的手幫旁邊的走廊走去,把我?guī)У揭粋€偏僻的步梯,這裡不見人影,像是工作人員通道。
我厭煩這種被動的處境,一把甩開他的手,“你幹什麼!”
他把我逼到牆邊,雙手打在牆上將我圍住,喘著粗氣盯著我的臉,“你去婦產(chǎn)科幹什麼?”
我滿心怒意,覺得他不可理喻。我因兩家的事飽受心理折磨他從不問津,現(xiàn)在看著我上醫(yī)院又大發(fā)什麼慈悲。我稀罕你這虛僞的慈悲嘛?
我瞪著彷彿要滴血的雙眼怒道:“沈劍鋒,不要再用你無聊的霸道試圖左右我的生活!”不知靈光哪裡來,又諷刺說:“你該不會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孤枕難眠導(dǎo)致內(nèi)分泌失調(diào)吧。”
他無視我的嘲笑,繼續(xù)沉聲問:“我再問你一遍,你去婦產(chǎn)科做什麼?”他沉了一口氣,終於道:“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聽到這話時我腦子停了半秒。鬧了半天他是懷疑我懷了他的孩子!
我睜著發(fā)漲的雙眼強忍著,不知何時淚水漫上了眼眶內(nèi)圍。我仰頭大笑,震得樓道回聲四起,趁機把眼淚逼了回去。
“沈劍鋒,你有多天真纔會問出這種問題!你也不想想,漫說我沒懷孕,就是懷上了也會毫無猶豫的打掉。你這樣問又是什麼立場?良心不安嗎?想要表現(xiàn)你的負(fù)責(zé)任嗎?”我逼視著他:“別給我假惺惺的浪費彼此的時間!我看著噁心!”
我拍打著他的胳膊想要離開,又被他摁回了牆邊。
“你真沒懷孕嗎?那你去婦科看什麼?”
我冷道:“我去哪裡做什麼跟你半分錢關(guān)係都沒有?!蓖蝗黄乒奁扑さ拇蠛埃骸氨斫?!”又是回聲陣陣。
沈劍鋒像避開瘟疫一樣撤離了我四周,一臉的不可置信。到底還是怕驚動其他人。
我逃也似的奔到了走廊。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剋制不住,溢了出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怎麼也止不住。
好不容易發(fā)現(xiàn)個洗手間,忙衝了進(jìn)去,拉上門??恐鵂澅谟檬志o捂住嘴巴,任由淚水奔流成河,心攪痛成了麻花。
不是不再會飆淚,而是隻要他一招手,眼淚便會不爭氣。
爲(wèi)什麼要在我稍稍平靜的時候又來招惹我?繼續(xù)求各種票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