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頭一跳,心頭隱隱不安。他表哥失蹤跟我有什麼聯繫?
我腦海裡搜索著陳煜傑的記憶,卻發現只留下模糊的印象。
看著他銳利的眼神,我硬聲道:“他失蹤你問我有什麼意義嗎?”
“失蹤前8小時,有人看到你們張管家和他見過面。”
我莫名其妙,怒道:“8小時!8小時足可以飛到國內任何一個有機場的城市,飛到東南亞的主要城市。他那麼愛搭訕妹紙,搞不好跟哪個妹子去哪裡鬼混了也未可知。再說了,他失蹤你們報案啊。我不是警察廳長他媽。沈劍鋒,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說著,再度掙開他。
我是瘋了纔會到這裡與他見面。
他眼神裡升起寸寸火苗,直逼著我:“報案自不必你提醒。他在n城人緣一直很好,從不樹敵。昨天出去後就一直未歸。他的汽車今天被發現在離市區很近的郊外,不遠處遺落著他的魚竿。他平常愛好釣魚,昨天肯定也是去了郊外。可很顯然,期間發生了意外。否則他鐘愛的魚竿怎麼會遺落。”
我回瞪著他,“我沒綁架你什麼表哥。你憑什麼這麼質問我!”
“憑什麼……”他怒目圓睜,卻突然閉嘴不言。
他垂下肩膀,緩緩的說道:“如果你有看到他,麻煩告知我一聲。他並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們樂家的事。”
我眼眶裡漲滿了溼潤的液體,聲音竟然有了哭腔,“你有病!”
即使分開了,爲何還要這麼針尖對麥芒,爲何就不能好好說話了!
我拖著沉重而疼痛的心逃回了舞會現場,稍停留了片刻便和黎司機離開了。
回到家一番洗漱之後,覺得有些悶熱,便去庭院乘涼。待準備回房時,碰到黎司機正走出大門。
我有些疑惑,一般司機回來交車之後便可直接回家了,怎麼回來那麼久了還在這兒?
我打了招呼,隨口將疑問託了出來。
他稍稍猶豫了下,最後有些神秘的道:“沒什麼事。樂總剛剛問我在林家有沒有可疑人靠近過車子,我回答肯定是沒有啊。他還讓我不要告訴,小姐就當不知道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事。”
“靠近過車子?”
“嗯,樂總是這麼問的。其餘的就沒問什麼了,小姐不必放心上。我先回去了。”
……
我疑竇加劇,這問題太莫名其妙了。猛然想起今晚沈劍鋒的質問,心中一抽。
難道張管家真的和陳煜傑的失蹤有關嗎?
我不敢再往下想,卻情不自禁的涌起湛湛心寒。這樣的疑雲牽扯著沈家和樂家,讓我更爲不安。我自不希望兩家再有聯繫。
這樣的夜太漫長了,重度失眠、頭腦欲裂的狀態讓我如同一下子蒼老了幾歲。
第二天上午相安無事,我懸著的一顆心纔剛剛平穩,臨近中午時傭人來報,門外來了兩位警察。其中一位稍有些級別。
二人恭謹的稱來找張管家回去問話。我望著他們三人遠去的身影,內心劇烈的起伏著!
父親多年的司機鄧叔涉嫌故意殺人!
殺的是誰!是hj的一名高級職員!
警察未透露太多,但我已猜到了八九分!這人很可能便是陳煜傑!
那個記憶裡依稀流動著的明媚的笑容……
我瞪大著雙眼。
這個重磅炸彈讓我半天才回過神來,一把衝到父親的書房,脫口而出:“鄧叔是不是殺了陳煜傑!”
父親頗爲驚愕的掃了我一眼,“誰告訴你這些?”
我撲到他跟前,拉著他的衣袖一角。
“到底是不是?”
“是與不是,我又怎麼知道?這事自有公安局查清楚,與你無關的人你就不必操心了。再說,沈家是我們的對手,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睜著酸澀的眼睛,嘶吼著:“我從沒忘記自己的身份。陳煜傑並非與我無關,他也算是我朋友,對我並無惡意,去黃山的時候還一起玩了兩天,怎麼算無關。好端端的人如果真的沒了,難道我連關心一下都不行嗎?”
他淡淡的說:“你問我,我也不知道,等公安局的結論吧。”
望著他漠不關心的神情,心情跌落谷底。在他臉上也找不到太多的訊息,只能作罷。
我兩腳已經徹底虛軟,踩著軟軟的地毯走到樓梯口時鬼使神差的移向階梯,一個沒踏穩,竟重重的跌落幾級。驚呼聲淹沒在極度的惶恐中。
幸而我理智秒回,急急抓住欄桿,避免了一場悲劇。
陳媽不知從哪裡奔了過來,關切的邊扶著我邊絮絮叨叨:“小姐這是幹嘛?大晚上精神迷糊下樓梯怎麼不小心哪。”
我撐著輕飄飄的身體,早已魂不附體,只喃喃著:“不知道,我不知道。”
……
張管家回來時便去了父親書房,我已經迫不及待的要知道真相,早顧不上禮節,直接推門進去。
聲音戛然而止,兩人唰唰的望向我。
父親一改往日的威嚴,又回頭對張管家說:“你繼續,她知道無妨。”
張管家定了定神,開口道:“警察又問我後來去了那裡,我說……後來就回來了……”
我已經等不了半秒鐘,直接截斷:“爸,張叔叔,前天晚上你們出去是不是跟陳煜傑有關?”
張管家倏地擡頭看著父親。父親咳了幾聲,重又坐下來。
房間裡頓時死氣沉沉,柔和的陽光絲毫也帶不了一絲的活力。
許久,他終於發出鄭重的聲音:“小瑤,你鄧叔因爲陳煜傑甩了他乾女兒的事情,將他誤殺。”
他聲音忽而變得異常嚴厲:“此事於樂家是醜聞,我已極力壓制,但沈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不免又是一場風波。如果別人問起,你就說不是很清楚,免得惹禍上身。再過幾天就是你養母忌日,你拜祭過之後就提前去英國,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雖然有心理準備,卻在親耳聽到這事實時狠狠的被震住了。
我滿臉的不可置信,隱約覺得父親似乎瞞了我什麼:“爸,前天晚上你們出去是不是跟陳煜傑有關?”這個名字讓我無地自容,可我不得不重複而執著的問著。
父親轉頭望了望窗外,重又轉了過來,背光的臉有些陰沉。
多少年以後,每每回想起這個表情,都止不住的流淚。
這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小瑤,希望你一直這麼聰明和執著。”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是的,是去幫你鄧叔處理一些事情,他跟了我那麼多年,我不可能丟下他不管。只是沒想到還是讓警察發現了蛛絲馬跡。到底還是警察的火眼金睛厲害……”
後面的話我已經聽不清,眼前的影子搖搖晃晃,最後化作了一團黑乎乎。我失去重心,跌了下去。
我終究是會醒過來,終究是要面對這樣的事實。
表姐推門而入來探望我。
“你也聽說啦?”
她點點頭,“沒想到會是這樣,沈家都快瘋了。那個陳表哥聽說是在沈劍鋒伯父跟前長大的,他倆算半個父子,感情深厚著。沈道濟已經放話了,無論如何你家鄧叔一定要死。這下,你們兩家算是打了死結了。”
我木木的沒有焦距的盯著牀尾,腦子一團漿糊格外沉重,“我不知道。”
曾經這麼鮮活的一個人,就這麼說沒就沒。雖與他接觸不多,但因爲和樂家有關,讓我覺得死亡離我那麼近。
何況,他是和沈劍鋒那麼要好的表哥。
我頭腦早已亂作一團,再也不想知道那麼多,只想這麼耗著幾日,然後飛去英國,開始我的新生活。
表姐安慰著我:“不是你的錯,這事與你無關。不要太自責了。”
……
表姐見我頹喪的樣子,便說帶我去兜風。我機械的點頭,沒了思考的心緒。
在江邊散步。
往事浮現,從發現宏則的背叛開始,到與沈劍鋒在巴黎的相遇,再到黃山荒唐的相處……我曾無數次的回憶,卻每一次不同的感慨。
有甜蜜的,有憤恨的,有不捨的……唯獨這一次,讓我看到了絕望。
對這個男人,我抱了太多的幻想,寄託了太多的期待,以至於到了最後仍舊難以割捨。在一次次與自己“最後”的約定之後,我又一次次的推翻。反反覆覆,心中早已輪迴了千百次。
表姐中途接了個電話,聊得有點起勁。我百無聊賴,定定的望著江面,卻聽到來短信的聲音。
我麻木的掏出來一看,沈劍鋒的名字將我遊離的意識拉回。
沈劍鋒:傍晚在“雨色”等你。
我萬般愧疚,沒臉見他。我道:見面做什麼?
沈劍鋒:難道你不該給我道個歉嗎?你明知道表哥和我的關係。何況你和他也是認識的。
我呆呆的盯著屏幕,呼吸侷促起來。
表姐打完電話走過來,見我惶然不安的神情,忙抓著我的手問:“小瑤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沒事,只是累了。想回家休息了。”我不能讓表姐知道我去見沈劍鋒,她會擔心。
在看到沈劍鋒邀約的時候,我已經著魔般被他所蠱惑。正如那晚我不由自主的去見他。
不管他見我的目的是什麼,都是我樂家對不起他表哥。儘管公安局未曾正式落案,樂家也未正式道歉,但我心底裡認爲,於情於理我都該去說聲“對不起”。何況,父親還有意隱瞞了些許真相。到底我樂家對不住他。
打定了主意找了個藉口打車去了雨色酒吧。
還未入夜,酒吧前稀稀拉拉的行人。我四處張望著找尋不到熟悉的身影。
發了短信:我到了,你在哪裡?
他很快回了短信:雨色現在有幾個熟人,你到對面小巷來,我就在那裡。
我一心想象著見到他時的情景,是無言以對,還是淚流不止?等待我的又將是他什麼樣的表情?
沒多想其他,便順著他指定的方向走了過去。
天空開始染上了昏昏的暮色。有意見放心大膽留言。感謝看到這裡的每一位可愛的親~理解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