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記藥房自開了分店,總店這邊顧客就少多了,上門來的多數是找張大師的。程醫生也難得清靜,此時手裡拿著《娛樂週刊》,不時笑出了聲。
有人進來了,又高又大影子把屋裡的光線擋住了一大半。程醫生擡頭一看,愣了一下神,趕緊起身迎上去。
“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稀客呀!好幾年不見了,現在身體還行吧?”
“喲!看把你客氣的,我身體還行,就血壓高點,你也不錯吧?看著挺精神的。”錢玉芹非常禮貌地同程老醫生握了手,又說:“歲數不小了,就別老忙了。”
“都是瞎忙,您這是?”兩人客氣了幾句,程醫生又問。
“我來看看師妹,她在家嗎?”錢玉芹試探著問。
程醫生瞄了瞄裡屋,示意錢玉芹不要說話,他走過去,敲了敲門說:“靈靈,有客人來了,錢大姐來看你了。”
張靈依從裡屋出來,看到錢玉芹,也沒吱聲,直接把她讓到了裡屋。
錢玉芹進到裡屋,手捧著三柱香,先對著牆上的八卦圖,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接著給三位天尊行了大禮,又拜了掛在牆上的誅邪劍,最後給天師道衆祖師的牌位上填了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師妹呀!你看我叫師妹都順口了,又拿大了,要不我就和以前一樣,叫你師妹吧!”(,)錢玉芹和張靈依說話,一直陪著小心,見張靈依一直不說話,錢玉芹的目光有些躲閃,又說:“今天想起來過來看看你們。”
“你也不用這麼客氣,我父親臨去的時候,已經同意你回來拜祖師。”張靈依拈起一柱香,放在香爐裡,又說:“天師也好,地一也好,都是道派一宗。道由心生,什麼派別都是形式。”
“唉!是呀!師傅的教誨我一世難忘,我們現在不同門,但也是同宗,當年師傅他老人家也是一片苦心。”說到這裡,錢玉芹竟然抹起了眼淚,抽泣了兩聲又說:“人哪,有些事情往往過後才明白。”
張靈依看她這樣,沒再說什麼,愣了一會兒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你今天過來有事嗎?”
“前幾天看到了揚揚,就想著過來看看,孩子都這麼大了,我們都老了。”
“是呀!歲月不饒人。”張靈依不知道錢玉芹爲什麼說這些,只能應付幾句。
錢玉芹又擦了察眼淚,說:“小玲要是在,也這麼大了,她比晨晨還大點呢。”
張靈依聽錢玉芹提起她死了的女兒,嘆了口氣,遞了幾張面巾紙給她。
“唉!師妹呀!真恨呀!你看我,不說這些,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錢玉芹擦了擦眼睛,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看到張靈依也有些動容了,錢玉芹猶豫了一下說:“師妹,我今天來,還真有點小事,想麻煩你,一開口就求人,我還真不好意思。”
“你說吧!”(,)張靈依早就知道錢芳芹上門不是和她拉家常來了。
“是這樣,前些天,我去給一家看宅子,覺得那邊的地形不錯,就是氣有些不對勁。我當時也沒敢動,回來一直琢磨這事,後來聽那的人說,有東西成了道行。我這才明白,那是妖氣,比人氣重多了。”
張靈依聽她這麼說,臉上的神色凝重了,依她多年的經驗,這肯定是大麻煩。
錢玉芹看張靈依沒表態又說:“後來我又去那個地方看了看,找到了根源,他們村東有片老墳,墳邊上有幾棵老槐樹,最大的一棵有大幾百年了。”
“這幾年,我都不管這些事了,管不過來。”張靈依慢慢地說。
“我也好些年不做了,這是一個老朋友介紹的,實在是推不了。”錢玉芹看了看張靈依,又試探著說:“咱們是修道之人,遇上了不管,也說不過去。”
“話是這麼說,揚揚沒正式接任,我也想清靜幾年,那些東西趕不盡,殺不絕。”張靈依在不清楚錢玉芹此行的目的之前,不敢表態。
“是呀!我也這麼說,”錢玉芹的目光聚在天師道祖師的牌位上,過了一會兒又說:“師妹呀!這事碰上了,我還是想管管,你說呢?”
“你想怎麼管?”張靈依心想:錢玉芹這次挺認真,不知又收了多少好處,不能推託了,要不她能有這麼熱心嗎?
“歲數大了,不想再造殺戮了,能制住她不爲禍,就行了。”
張靈依聽她這麼一說,心也放下了。她本來就是一個面冷心軟的人,知道錢玉芹也是迫不得已,纔來求她的,話說的又很誠實,不好意思再搏她的面子。
“那就用陣吧!”(,)張靈依想了想說:“用斧頭之類的鐵器擺一個三煞陣吧!”(,)
“這個我也想了,你想呀!她都有這麼重的氣味了,肯定也有點本事了。我就怕擺陣的時候驚了她,那可就麻煩了,不給那邊的鄉親招災嗎?”錢玉芹見張靈依不答話,又說:“師妹呀!我現在考慮把事也想得全面了,不能拿了人家的錢,還給人留下禍根,你說是不是?”
張靈依知道錢玉芹很有心計,不明白她說了這麼多套話,究竟想怎麼做。她也不問,就等錢玉芹自己說出來。
“師妹呀!我就直說吧!其實我來,是想和你借一枚天罡釘,以防萬一。”
天罡釘是天師道的鎮門法器之一,主要是對付一些草木精怪,以金克木。草木精怪若被天罡釘困住,道行會慢慢消失,只要不做法,就不會死。
但天罡釘是天師道的獨門法器,從不外借的,如錯用,會給本派招來麻煩。
張靈依知道天罡釘不會徒增殺戮,又聽錢玉芹說了大概的情況。她沉思了片刻,沒再說什麼,取出了一枚,交給了錢玉芹,又囑咐了她幾句。
錢玉芹謝了祖師,又謝了張靈依,這才走了。
“人老了,也良心發現了,她現在還提她女兒呢。”程醫生的眼睛從書中移開,搖了搖頭:“她女兒要是泉下有知,不知道有多恨她呢。”
“切,你一個大男人知道什麼?畢竟是當過媽的人。”
“嘿!這話說的,好象大男人就不知道疼兒女似的。”
張靈依轉身要進屋去,程醫生看到張靈依沒有和他爭論的意思,反到覺得很沒面子,對著她進屋的背影說:“你還當媽呢,我就覺得我比你疼孩子。”
張靈依停住腳,笑了笑,沒說什麼,就進屋了。
錢玉芹匆匆忙忙地回到她的大公寓,往沙發上一坐,擦了把汗,打開了空調,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空調的涼風吹得錢玲直髮抖,她看了錢玉芹一眼,問:“怎麼樣?到手了嗎?”
錢玉芹說:“到手了,明天咱們就過去吧!我還聽聽主上詳細的計劃。”
“好,如果主上能早見天日,你可是大功一件呀!”(,吩咐錢玉芹說:“通知他們,一切按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