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這是麥麥聽過的，最難回答的問題。
十一年前，第一次見到任甄的時候，任甄也曾問了一句“你是誰？”十一年後，沒想到妖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你是誰？”
一絲痛苦之色劃過眼際，麥麥輕輕的閉上了雙目。
“你的話太多了。”
麥麥輕輕的道。
話音剛落下，只聽“轟”的一聲，所有的妖都安靜了。
三個妖瘋狂的撞向牆面；一個妖從天花板轟然落下，砸向地板；還有一個妖奮力的向後仰去……
紅色的液體從妖的身體裡噴薄而出，綿綿不絕。
溼漉漉的紅色不斷的擴散，直到填充完大半個地下室。
之後他們會發現，在場的五個妖雖然沒有受到致命的傷，卻是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這樣的結果最終只有一個，變成可以行走的乾屍。道行盡失，卻仍有一口氣吊著，不能打回原形重新修煉，也再不能像正常人一樣過正常人的生活。
這對妖來說是最殘忍，最毒辣的一種方式！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東成最後幫這幾個妖做了了斷。
這一次他是仁慈著。與其像現在這樣活著，還不如痛快的死去。比起活得像個行屍走肉，甚至還有可能會變成同伴的累贅，死是唯一的解脫。
他深感不解的是，到底是誰救走了麥麥和陳明燦，又是誰把手下的幾個妖變成了現在這副慘狀。
三個妖的身體緊緊貼在門口旁邊的牆上，有半邊身體已經被砸成肉醬。另外一個妖的後腦勺不見了大半，地上滿滿的腦漿和血水。還有一個妖的臉幾乎被磨平，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慘不忍睹！
慘不忍睹！！
是任甄。還是別的捉妖師？
捉妖師又是怎麼進來的？五個手下怎麼會潰不成軍，看起來毫無招架之力？
“他們、他們……到底有沒有說是誰？”
王東成已經在儘量剋制，身體卻還是抑制不住的顫抖。他想像不出來誰會這麼快救走了兩個文弱的少年，而且強大到了這個程度。
“沒有。他們除了還有一口氣在。已經沒有辦法正常的交流。”說話的是猴三。
“難道說，是有人封住了他們的發聲穴？”王東成的面色很是難看。
方纔是氣過頭了。一怒之下用五枚飛鏢擊中了五個手下的命門。現在冷靜之後，他卻有點後悔，應該晚點動手纔對，無論如何想辦法讓幾個手下提供點線索。
“似乎是這樣的。”
猴三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如果不是他有事耽誤了沒去地下室。說不定現在躺在地下的就有他一個。
“到底是誰，會這麼做？！”王東成冷冷的望著猴三，語氣也冷了幾分：“猴三，你來告訴我，會是誰？”
點名道姓，他這句話很有深意。
麥麥和陳明燦是猴三帶回來的，可不到半天的時間。兩個少年不見了，五個手下也是奄奄一息。他懷疑這次的事又是一個陷阱，是猴三和姜無海一起謀劃好算計他的。
如今看來，唯有這個理由才能解釋他所見到的這一切。
“大哥。我不知道阿……”
猴三苦喪著臉，臉上的皺紋更多了。他知道如果不能讓王東成放下對他的疑心，他最後的下場未必會比這五個同伴下場強。
視線移到旁邊的地板上，王東成冷冷一笑，“你和我說你不知道？”對於猴三的話，他自然不會輕信。不過，他也在思考著其他的可能性……
眼珠轉了轉，猴三想到了什麼，湊上前道：“大哥，你有沒有看過新聞？南田冒出來一個會飛的女人……”
“會飛的女人？”目光瞥向猴三，王東成扯了扯嘴角：“你以爲是會飛的女人救走他們的？”
“大哥您想一想，報道出來後，那幾個目擊證人的死法似乎和咱們這幾個兄弟的死法略有些雷同啊。”
“這麼說來，那個會飛的女子不是孤山？”
王東成深深的蹙起了眉頭。如果報道的是事實的話，那其手段的殘忍方式的確像是同一個人所爲。不過如此一來，之前對會飛女子身份的猜測便悉數推翻了，會飛女子不是孤山的話，那會是誰？
捉妖師？神仙？
猴三道：“如果是孤山的話，怎麼會救捉妖師的妹妹？”
盯著右手的指甲，王東成面無表情的道：“這事只有三種可能。第一種可能，這事是你做的，你和姜無海合手，安排了整件事。不，應該是你、姜無海和任甄故意設計好的。你們明知道我手頭比較緊，所以故意讓我知道任甄有錢，把目標放在任甄身上。”
猴三頓時驚出來一身冷汗，“大哥，如果人是我放走的話，爲什麼還要把他的妹妹捉過來？您可不能懷疑我阿。”
“人跑了，我第一個懷疑的也應該是任甄。因爲那是他妹妹，你們希望我去對付任甄，實際上前面是挖了一個陷阱給我往下跳。”王東成猛的一擡頭，凌厲的目光直逼向猴三，“你說，你們有什麼陰謀？到底有什麼計劃？”
“大哥，我不會這麼做的，任甄收了我最好的兄弟，我怎麼可能？再說，您和任甄本就是不共戴天，我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阿。”
王東成和任甄本就死對頭，對付任甄也是遲早的事，如果猴三想用妹妹的事加深他們的矛盾，的確顯得太過於幼稚了。
猴三所說似乎也有幾分道理。
久久的凝視著猴三，王東成不置可否的輕輕笑了一聲，話鋒一轉道：“第二種可能嘛……”
“第二種可能是什麼？”
見王東成似乎聽進去了，猴三把握住機會，連忙順著王東成的話題道。
“第二種可能，那個會飛的女子不是孤山，而是神仙。救走任甄身邊兩個人的，是她。”
猴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孤山可能就危險了。仙家這時候派人下來，肯定是來查找孤山的，萬一孤山被其找到，豈不是？”
“很難說。”這時候，王東成揉了揉蹙起的眉尖，“這麼多年來，即使是妖王轉世，仙家也不曾這麼快派人下來，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不過，說不定是因爲他們預感到孤山的能力超出以往，所以纔會出此下策。”
先是肯定，然後再否定，接著再肯定。王東成向來都具備縝密的思維和極強的分析能力，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猴三不由得連連點頭，問道：“那第三種可能呢？
“第三種可能……原因就在那兩個小孩身上。”
“你是說那兩個小孩中，有一個是捉妖師？”
“不！不止是捉妖師那麼簡單。”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逃出去，並且把我們的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我認爲他們兩個人中，很可能有一個是來自仙家。”
從現場的血腥程度來判斷，肇事者擁有著極其驚人的力量。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股力量絕非他們中任何一個可以相較量。以此來推測，以擁有這種力量的人，要麼是孤山，要麼是仙家。
而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後者。
只有後者才吻合他們二人的身份。一個是捉妖師的妹妹，一個是捉妖師身邊親近的人。
“仙家？神仙？”
猴三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只有這個結論可以解釋之前的事，任甄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捉妖師，但是卻收了我們不少兄弟，而且很多連屍骨都找不到。當時我就認爲，他身邊應該有一個很強的幫手纔對。”
“他的幫手就是他妹妹？”
王東成深沉的點點頭：“沒錯。而且，我還懷疑唐語林也是任甄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