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怔,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天,十月底?
她倒是沒覺得多冷。
但是不得不說,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很多。
之後的第十九天,他又不見了,她疑惑的同時,也曾到處去詢問他去哪裡了,終於有人告訴她說,他去外頭了,兩三天後回來,於是她等了他三天多,又見到了他。
他倒是平靜,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他說,“你打聽我做什麼?”
她一愣,連連擺手,重申:“沒事,嗯沒什麼重要的事,畢竟這是南府,我認識的人只有你。”
沒興趣管她這個理由到底有多麼令人肝顫,他只是平平淡淡地看了一眼,淺淺的一聲“嗯”,然後她才聽到他略顯清冷的說了一聲:“你爹快回來了。”
她輕輕的,幅度極小地微微點頭,說她知道了。
又是一天,看到他與那個女人聊天,他的表情有些不像是記憶中那樣冷漠無情的模樣,一反往常對自己的時候那股沉靜,他臉上顯現出來的笑容都要比那女人好看太多。
讓她有些心跳如雷,狂放地讓她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然而,她也覺得古怪。
日子一天天的過來,她也越來越覺得她自己的不對勁,似乎忘了些什麼,似乎記不清自己最初的目的,似乎很自然的那個人當做了很重要的人來對待。
其實,只是常識,正常的反應,她開始進入了女孩子變成女人的過程,記憶中的一些東西也會慢慢的被封印,所以她纔會覺得自己恍恍惚惚的,好像忘了什麼。
只是,這樣的變化,是潛移默化的,她根本無從察覺,然而有一天,她突然的回想,才又恍惚覺得,似曾相識。
……
所以到了再後來,她居然真的開始慢慢地忘記一些東西,而且,莫名地開始關注他,慢慢地眼裡有了他,她這是怎麼了她還是知道的。
直到某個夜晚,她又發現了自己心底更加不可思議的情緒。
幾日後,正是午夜十分,大家都是睡熟的時候,她的房間裡,十歲的女孩頭疼欲裂,疼的她在牀上翻來覆去,難受得讓她覺得不如死了算了。
右臂疼,疼的刺骨,比把她抽筋扒皮還難受。
渾身都抽搐著,她痛到蜷縮在那裡,冷汗直冒。
門外突然有了響聲,清晰的腳步聲,讓她覺得自己陷入了危險的境地,她卻難以抑制那股痛,狠狠咬著牙,不願意發出一點點悲鳴一樣的聲音,卻還是讓人聽到了響聲,有個人問,“你怎麼了。”
葵在無法應聲的情況下看到了那一身素衣的人影后,一直只敢在眼眶中打轉的淚花終於可以放心的破堤而出,帶著一絲放鬆,帶著一股輕鬆,她沉沉的倒在牀上,昏了過去。
啊,那個瞬間,男子的面貌變得清晰了,她記起來一個人,記起了炎夜冥。
而這個人,她覺得很熟悉啊,這個人……
就跟炎夜冥一樣,對她很照顧……
她……喜歡他,但是,不是愛情。
她絕對不碰濫情的人,只是她很容易對別人有好感。
可是,喜歡他的時候,總有一種,心痛的感覺,感覺,他就像炎夜冥一樣,是她不熟悉的炎夜冥。
面頰上還帶著平緩地笑意,彷彿在此之前的那些再多的疼痛碰到了他以後都成了空氣,她甚至忘記了之前幾個月做的過分的事情。
他立即給她做了檢查,察覺到她的情況後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以後,他這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鬆了口氣,然後由衷地,淡淡的揚起了嘴角,“這丫頭……”
由下屬轉述他要找她的事情已經過了三天,今天就是他約她見面的日子了。
下午十分,微風拂面,平和的氣息瀰漫。
他帶著她獨自一人去了一處空地,站在那邊的空白處,他擼起袖子,語氣裡很是平緩,沒有波動和情緒地說,“把封印解封。”
聽得他說,葵有些傻眼,頓了一會兒,她猛的搖頭,“不要。”
“爲什麼?”
葵低下了頭……
她害怕她會傷到什麼人。
曾經,也就是變異開始的那年,她五歲。
那五歲那一年的她,由於不明白這種來歷不明的力量,使得她差點雙手浸泡在那鮮紅鮮紅的人血中。
直至如今,她自然那般害怕,那般畏懼那樣的場面,若不是那個道人來得及時,將她的力量進行封印,她怕是已經害了不知道有多少條人命了!
面無表情的南燭冷冷的望著她幼小的個頭,語氣忽然間變得森森然:“麻煩你正視它。”
根本就是脅迫她,威脅她。
葵受驚,恐懼地蹲在距離他比較遠的一個位置,對著他搖了搖頭,已然沒有了之前那股盛氣凌人的情緒,此時此刻的她,猶如害怕飛翔的雛鷹。
但是卻不得不硬著頭皮,張開雙臂,學習從高空中掉落來,然後在半空中學習飛翔,就在那掉下來的瞬間選擇死亡或者飛翔。
她也是一樣的道理,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解開封印,然後她獨自感受著那股強橫有力的血脈之力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弄得渾身火辣辣地錐子錐打一樣chiluoluo地疼痛,就彷彿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攪得稀裡糊塗才肯罷休。
她也要進入選擇的階段,究竟是這樣承受不住死亡,還是馴服它。
她終於明白了南燭的意思,原來,他是要她自己自行努力解決這個對她自身而言很是棘手的東西?
可是,她做不到不畏懼。
她咬著牙,按住了右臂,這是她最後的做法了:如果不行,她就自行廢了這隻手臂!
南燭面露輕微的驚訝表情,看著她,忽然能夠理解大哥把這個女孩交給他的意思了。
原以爲大哥不願意看到這個女孩,不願意理會這個女孩,現在看來,大概是想要他來幫她解決她體內的問題吧?
透過空窗看到未來的大哥早就知道這個女孩的未來了……
她的力量,大概能夠幫他們扳回此刻僵硬的局面,形成平衡體。
葵死命壓住手臂,壓抑著那股動盪的衝動,堅持著,只要通過一身把它化解爲己用就行了。
可是,她不知道怎麼樣子去化解它,那股壓力很大,大到無法想象,它們在她幼小稚嫩的身體裡胡亂倒騰。
疼,無盡的痛著,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南燭的聲音由遠而近,清冷的語調不鹹不淡的在她耳
邊徐徐地道:“化力的時候專心點,迫使它承受你的調遣,至於應該如何去做,你需要靜下心來,認真思考,切勿焦急,浮躁。”
葵微微一愣,爾後立即反應過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直直地坐在平坦的地上,運起自己的心神去把它控制。
控制的過程中,她的心神幾度被狠狠地掀飛,碰撞中,她幾乎沒有一點可以勝利的餘地,但是她這個人最多的就是韌性,不怕失敗。
她終於在這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找到了她所遺忘的東西:她是月息嫣,她處於輪迴之境。
這時候,那熟悉的嗓音終於響徹這片空間中,似乎只有她能夠聽到,那人說:“讓他喜歡上你,並且答應接受且接手管理南潯山脈,到時你再脫身,前往魔神大戰!”
“夜冥……我到底該怎麼做,這裡那麼陌生,我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麼啊!”她毫不猶豫地喊了出來,心裡的情緒瞬間都爆發了這個陌生的環境,她一點感覺都沒有,而且她還難受的要死。
她急得想哭,炎夜冥的聲音卻帶上了責怪,“這是府穴的考驗,你是否能通過就決定著你未來是否接受雲山的一切,你不是說過幫助爲師的,那你且說說看,這算不算幫助爲師?”
最後,炎夜冥的聲音變得幾分悵然,“先苦後甜和先甜後苦,正常人都會選前者,我在這邊等著你,快些回來。”
月息嫣哽咽了,苦惱地“喔”了一聲,她多想看看師傅……
“乖女孩,這只是考驗罷了,你且通過即可回來的,別擔心,這對你不會有傷害。”
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月息嫣吸了吸鼻子,悲哀地笑了笑。
“夜冥,我想你了。”她也不知道炎夜冥還聽不聽得到,但是,她捨不得他那麼快就走,她捨不得,一個人在這裡感受考驗的痛苦。
然而,炎夜冥淡淡的語氣裡藏著濃濃的笑意,他最後說了一句:“息嫣,把他當做我,就好了,還有,我也是,所以快點完成,快點回來。”
“好。我知道了。”
這一次,沒人再做應答,女娃娃知道,她的師傅,已經完全離開了。
後來才發現,她居然已經在與炎夜冥的交談中,成功了……
她的這具身體已經適應了這股衝撞力道,只要她想,就能夠很穩當地控制這些東西可是她卻一點也不高興,炎夜冥那傢伙一點都不關心她的死活,還說什麼不會對她有傷害這種話……
而且,爲什麼要把南燭當他?
會不會……
“夜冥是誰?”
忽然,身畔有個人說,月息嫣一驚,才明白過來,這是南燭的聲音。
“……”
她醉,居然忘記了南燭還在這裡,剛剛喊出來的話,根本就是在這空地上喊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那股力量與我融合的時候,這個名字就蹦出來了……”她說著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何況是別人……
於是她乾巴巴地乾笑著,也沒多少希望他會相信。
“……”果然,對方雖然什麼表情都沒有,可是那個眼神……該說是鄙夷呢,還是不可置信呢?
她打著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