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夜冥微怔,輕輕地搖了搖頭,緩緩而道:“嗯,一些事罷了,困惑很久了。”
“喔——”知道炎夜冥沒有解釋的意思,月息嫣只好知趣點找藉口開溜。
“……夜冥,我去看看後院的甜瓜熟了沒——”明顯扯謊呢,後院哪有甜瓜呢?
炎夜冥看著那不遠處俏皮的女孩,一蹦一跳離開,突然有些好笑,他卻也不戳破,淡淡的點點頭,隨那女孩的意思去了。
“夜冥……”身後,白鬍子的老人家撫著鬍鬚笑呵呵的喊他,而那尊重他老人家的炎夜冥先是微微一怔,然後立即回過神來輕笑,顯得平易近人,而且眉梢的清冷也平淡了不少,“夜冥。”
“她還好吧?”來人正是白雲(yún)老人,炎夜冥望向那身影離開的方向,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苦悶,但是也不是不知道白雲(yún)老人爲什麼提到這個。
“總算是像個正常的人了——”白雲(yún)老人撫著鬍鬚輕笑,感概了一聲,爾後語重心長的嘆息,“你也差不多該決定一下這些事情了,夜冥,你不是小孩了,有些時候,還是需要果斷些的。”
白雲(yún)老人也好奇,爲什麼這人一遇上那個女孩子就有一種不知名的憂慮呢?
她,能讓他憂鬱,甚至猶豫。
不僅是弟子們與他相傳說炎夜冥總是走神,他本身也有所察覺,炎夜冥是爲了什麼他也知道,可是他並不能幫他抉擇。
“豔舞那邊也不適合一直拖了,她畢竟是個沒法忽悠的人,你也早些給人家答覆,別耽誤了人家了。”
“夜冥……這世界上真的有不會變的感情嗎?”炎夜冥的聲音略帶惆悵,擡起頭望著湛藍的天,很苦惱這樣的情愫。
“也看什麼人啊!像你母親,不也是沒有錯過那本該屬於她的幸福麼,即使你的生父那般對她,她也依舊那樣固執(zhí),某些方面說,你和穆丫頭很像啊……”
“母親……”炎夜冥有些恍惚,記憶裡的那個溫如水的女人,爲了撫養(yǎng)他,爲了教他成人,做了太多,可到頭來他卻什麼也幫不了她,什麼也做不了,眼睜睜見母親去哪遙遠的彼方……
“穆丫頭也瞑目了,現(xiàn)在她大概也只希望你好好的了,體內(nèi)的淤傷,找到東西以後好好的調(diào)整回來吧。”
白雲(yún)老人拍了拍他的肩,鬢髮花白的老人家嘆了口氣離開,留下的那句話讓他深思,“夜冥,你娘不會希望你一直逼自己的。想要什麼就去爭取吧……”
書房裡,他靜謐的坐在蒲團上打坐,調(diào)養(yǎng)身息,感知中,如風如火的女孩像是尾巴著了火一樣撲了過來,門“啪嗒”一聲被推開,她還沒看到他就首先喊出了聲,“夜冥夜冥,有沒有畫紙我想畫漫畫。”
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懂什麼是漫畫,不過說起來月息嫣這丫頭,國畫這類寫實派一點也學不來,而那種逗笑人的搞笑漫畫,她卻很擅長。
但是她現(xiàn)在可不是爲了玩才畫的,她有要事要做。
炎夜冥睜開眼看她汗水滿襟,有些清冷的嗓音回覆,“左邊的桌上有。”
“嗯嗯,我拿去畫了。”月息嫣沒顧上多說,抱起他說的那些畫紙就要離開,卻被桌上的那張畫著蓮魄的畫紙吸引住,而上面,也題了字
:笙歌戎刃初碎夢……
他要表達什麼?
那行字眼,很眼熟不是嗎?
月息嫣呆住,腦海裡那個身影越來越清晰,她愣了。
炎夜冥他竟然是?!
“你爲什麼要騙我……”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突然發(fā)現(xiàn)這件事的,那種被瞞在鼓裡,被欺騙的感覺,她就忍不住想要瘋掉!
咬了咬牙,她忍住心頭的悸動,那股遭到隱瞞的心情糟透了。
面對她的指控,他反而比較平靜,看著她,責怪的眼神裡有些情緒被隱藏。
“我不認爲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他怎麼可能還可以這樣坦蕩蕩的?
月息嫣委屈極了,她還試圖去把他找到,想要儘自己所能也幫幫他,報答他,卻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一直就在身邊,而她本身,卻被藏在鼓裡懵懂不知,那種感覺,比不信任還讓她覺得難受。
難怪,這人先前說“如果是要報恩,就等修行出事之後吧,以你現(xiàn)在的實力,那位少年肯定不屑與你爲伍。”明明就是因爲他就是那少年,那句話,那時候……
炎夜冥還是第一次見她的情緒是悲的,先前還想著想守她的笑容,此刻他卻把她弄哭了,心裡的感覺五味雜陳,說不清楚。
“炎夜冥……你現(xiàn)在是我夜冥,你不覺得你該跟我交代一下這件事的終始嗎?”她也受不了了,委屈的眸子含著淚瞪他,手裡拽著那張畫紙,雖然說是意外發(fā)現(xiàn)的,他也無可奈何,可是她哭的讓他心裡更沉悶。
“我也有權(quán)利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們有那麼熟嗎?”她指控他,無力的垂首,畫紙飄落在地上,帶著絲絲哀怨。
“即使是經(jīng)過白雲(yún)爺爺?shù)慕榻B也不該有這樣的關係不是嗎?”
炎夜冥聞言,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說些什麼,卻在聽到那句“有那麼熟嗎”之後,他首次有了一種掐死她的衝動,她怎麼能說不熟?
她以爲他會在不認識她的情況下那樣做,然後幫她那麼多嗎?
想的多了,他連帶著自己之前的困擾一起把自己煩了個透,也別問他他是什麼樣的想法,他完全說不出來。
“月息嫣,你過來。”好半餉,他無力的看她,喚她,眸子裡滿滿的沉悶鈍重感。
月息嫣微怔,一時間也忘了自己身處什麼情況下,聽著那句“你過來”,就有一種極度熟悉的感覺,眼前卻彷彿蒙了一層霧霾,她怎麼也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臉。
遲疑地移了移腳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過去。
他見她不過來,微嘆了口氣,似有似無,他像是想明白了一點東西,想告訴她,卻又不知從何啓口訴說,她說他們不熟,那他能說什麼?他還能說些什麼?告訴她,他們其實很熟?他有點煩躁的緊了緊手掌,滿臉的挫敗。
她不會相信的,她已經(jīng)忘記了。
“息嫣……”他放緩了聲線,帶著一些誘惑的味道,喊她。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還能喊出來這樣的話?
月息嫣還是第一次聽到炎夜冥這樣喊,即使心臟君狂跳,也不敢磨出一步,她也不知道畏懼什麼。
“你告訴我,好不好。”她
遠遠的站著,就是不願意過去一步。炎夜冥有些無奈,起身朝她走來,她又怎麼躲得過他的掌控呢?
他可是她的夜冥……
手腕被抓住,她掙脫不開,越是掙脫,他抓的越緊,月息嫣急出了眼淚,哀怨的看他,“如果我們那麼熟,爲什麼我不知道你,我不知道你……”
這簡直是火上澆油,把他激怒了。
“你把我忘了現(xiàn)在怪我這樣對你?”他怒極反笑,可只要看他牽制她的那雙手,那樣青筋暴露,就能知道,他忍得很難受!
月息嫣木訥地看他,他說什麼?
“你說什麼我忘了你?”她問他,可他卻撇開了頭不願意回覆一句,收了手,能看到那泛紅的手掌印,心微微一沉,她居然受到了他這樣粗魯?shù)膶Υ?
……
月息嫣似乎懵懂不安,想問,卻又得不到回答,她苦惱地咬住下脣,這算什麼?
她拉住他要離開的衣角,感覺到他不平靜的呼吸就明白,他也並不好受,可是爲什麼,難受的明明應該是他,不是嗎?
“月息嫣,你最擅長把人弄得團團轉(zhuǎn),然後再在離開之前,先攪亂了一池清水後最後撒手,不是嗎?”他略帶惱怒,情緒有些失控的瞪著這女孩,他是真的實在無法控制情緒變化然後爆發(fā),他能怪誰?
月息嫣,你明明什麼都忘了,卻怪我?
月息嫣愣住,他怎麼會這樣說?
“行了,也差不多了,這段小故事就此爲止,你也不必多說些什麼了。”
他忽然很是冷漠的揮開她的手,也許他也有那麼一瞬間是想告訴她那些事情的,可是現(xiàn)在他卻覺得他不說也好,至少她不必爲難或者如何。
“大概真的應允了那句:有一個人教會了我什麼是愛情,可是她卻離開了吧。”
這句話,究竟要多麼的淒涼纔可以這樣平淡無奇的吐出這樣子的話語來呢?
熟悉,卻也陌生,月息嫣止住了呼吸,愣愣的看著他,她不明白,爲什麼他顯得那麼悽楚,悲哀?
月息嫣不知道炎夜冥所思所想,當時就是她被他親吻,爲何現(xiàn)在看起來,她就像是個錯誤的人?
從始至終都是她出了問題一般。
這樣盲目,這樣的感受,他還要如何掙脫呢?
“如今,我也只是一介凡夫庶子中的那個私塾老師罷了。”
他說的悲哀而且?guī)е鴰追趾苋菀装l(fā)覺的自嘲和諷刺,聲線悲憫,淡淡的,有些怨。
這一切的變化來的太快,以至於讓月息嫣有些失神,她僵了僵,突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彷彿這不是她所能夠理解的範疇似的,好像這不是一般人能夠懂得一般,默默地,她低下了頭。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這樣做,可是你幫我也至少讓我知道吧,我又不會對你怎麼樣,爲什麼你又不說,不說就不說吧,幹嘛還要這樣瞞著我,我怎麼坦率的在你面前,在你手下當一個乖巧的徒弟,你明明知道了我的身份,所以纔會答應收我爲徒吧?
也是啊,畢竟你的確是沒必要爲了一個不相識的人委屈自己的心情收徒的,你那麼的高傲,那麼的淡漠,你早就對這一切沒有了興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