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鵬和衛鵬程雖然同爲古董協會副會長,但是兩人都是挺實在的人,名字又有一個字相似,於是便結爲異姓兄弟,兩家的古董店常有在一起摟貨的現象。
這一次,他們就是看中了古今堂的發現潛力,又看到這裡並沒有其他店中所有的普通古玩,便起了這樣的心思。
聽了兩人的話之後,趙經武面上帶著微笑,看不出任何的意願,他道:“二位所說的我已經明白了,只是這件事我暫時做不了主,不如二位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詢問一下可好?”
“這當然可以,趙兄弟你儘管去問。”霍鵬二人自然知道他是古今堂的總經理,但卻不是幕後的老闆,一聽不是直接拒絕,就知道有門,當即就同意了下來。
趙經武客氣笑笑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臉上的表情卻有些嚴肅,看了看時間,現在小殊應該是放學了,便不是發短信,而是打過去了電話。
其實這摟貨的事情,他不是沒有做過,根本不用打電話去詢問,只是他們和李如安交惡,最近這段時間他要謹慎,就算這兩位副會長明裡和李如安也不和,也需要多加防範。
況且,多加小心總是沒錯,之前和李想的那個摟貨玉笛,不就是個髒東西麼?
葉殊此時正在車上,她一看是趙經武的電話,直接按下了接聽鍵。
“喂?趙叔,有什麼事嗎?我現在正往攬雲市趕。”
趙經武道:“是這樣的,古董協會的兩位副會長到我們店中,想和我們摟貨,我想著最近要小心一點,就想問問你的意思。正好你要來,不然我讓他們再等等,你過來再說?”
葉殊自然知道這兩個副會長和李如安之間的事情,之前也粗淺見過一面,有個大致印象,看面相還算是厚道。
至於摟貨,他們古今堂一直走的高端路線,基本上都是百萬以上的物件,不是不想做低端,而是低端物件太雜亂,利潤已經看不上眼,不如賣出一件高端來的快,而且,這些普通物件想要做的好,就必須要全,不全的話就更沒有什麼價值了。
她想了想,於是就道:“這樣吧,趙叔你先問問他們想放點什麼東西,拿點樣品過來,如果沒問題,放一點也無礙,這一點您就自己決定吧。”
趙經武立刻就明白了,他掛了電話之後,就走到了會客廳,帶著一臉微笑。
“二位久等了。這樣,二位先說說想放些什麼……”
葉殊掛了電話之後,就收到了一條短信,看到上面的名字之後,她的目光便柔了下來。
是蘭止息。
除了一些別的題外話,這條短信的目的就是爲了告訴她,他最近要去京城一趟,有什麼事情直接聯繫謝飛龍,他最近升職稱謂未名省省區的老大。
她看到最後的三個字“我想你”之後,不由得淡淡一笑,然後就回過去了四個字“我也想你”。
另一邊的飛機頭等艙中。
“爺。”墨月從旁邊遞過來了一個靠墊,想自家爺坐著舒服一點,雖然整個航程只有兩個小時。
他們沒有做專用的直升機,而是做普通航班,不過是另有用意。
“戮月已經在那邊準備好了,需不需要先警告那些人?”
蘭止息微微擡頭,修長的手指接過了靠墊,復而收回了視線,眸子越發幽深,似乎帶著一些諷刺。
“不用。他們估計已經接到我們現在正往那邊去的消息,我倒是想看看,除了用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戲以外,他們還會做什麼。拿了我不要的東西,他們已經夠惴惴不安了,人還是仁慈一點的好,畢竟,我們還流著同樣的血液,不是嗎?”
墨月沒有說話,低下頭,坐在了蘭止息的身後,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蘭止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現在飛機還沒有起飛。
——我也想你。
他的眸子立刻就柔了下來。
另一邊,葉殊趕到古今堂的時候,兩個副會長已經回自家店中,準備拿一些樣品過來,趙經武就順便說了一下剛剛三人的談話。
“霍會長二人的意思是想在我們這裡放一些瓷器,他們店中的瓷器,正是一位有名的傳承人所作,手藝十分了得,聽說也是最近半年才尋到的。爲了宣傳,他們和附近好些家店都有合作,當然都是他們這一方的人。
若是沒有之前李如安這件事,我們理應做到兩不得罪,但是既然我們已經和李如安有了矛盾,那就不怕再做上這件事。
不過我也沒有完全答應,想等著他們把瓷器拿過來,先看看再說。”
葉殊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霍衛兩人便急匆匆地每人抱著四個箱子過來,剛到門口,就看到了葉殊。
趙經武見狀,趕緊將二人迎了進來,待把東西放在桌子上之後,這纔給葉殊介紹:“霍會長、衛會長,這位就是我們古今堂的老闆葉董,她今天恰好來了,我們剛剛還在說這件事。”
霍衛二人之前是見過葉殊一面的,但那時沒有細看,此時一見便覺得此女不凡,忍不住在心中做出了讚歎。
站在他們面前的少女,著一身素白復古風衣,長髮披肩,茶色雙瞳帶著些淺淺笑意,渾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一點也不像這般年紀的同齡人,只覺得落落大方,渾然天成。
聽說她是白手起家,現在身價近百億?
當時他們聽說的時候,還只覺得是假話,現在看來,倒的確有那麼一點感覺,只是就算外表再如何出衆,沒有真本事,他們也不會從心底看做是真正的同輩。
於是,兩人對視一眼,皆是這樣的心態,只是到底是生意人,場面話還是要說的。
“葉董,幸會幸會。”
葉殊自然看出兩人眼中的神色,但是她並沒有過多去說什麼,僅僅只是客套地握了握手,便互相坐了下來。
她坐下之後,便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端起桌上的茶緩緩喝了一口,好像是不管事似的。
霍衛二人見狀,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當即在接下來說話的時候,都是看向的趙經武。
而趙經武只是挑了挑眉,暗自在心中爲這兩人的做法搖了搖頭,要知道,小殊要不是有真本事,他怎麼會爲她做事?
“趙兄弟,這四件瓷器,便是我們剛剛拿過來的樣品,你看看這品質如何?”霍鵬將四個盒子打開,清一色的青花瓷。
“哦?那我就要好好看看了。”
說著,趙經武就想從桌子上將其中一個瓷器,細細觀看,但是衛鵬程卻壓住他的手,“趙兄弟,如果我不說這是假的,按照你的眼光,你覺得這是真是假?”
趙經武忽然就笑了,這是想考考他呀,不過作爲古董店的掌櫃,沒點眼光怎麼可能?
於是,他就沒有再拿起,剛剛他就看到了,這四件都是青花瓷器,但是畢竟是假的,既然是假的,他就能找出破綻。
趙經武用放大鏡細細觀看,邊看邊道:“這一件應該是仿的明成化的青花纏枝葵紋宮盌,應爲宮廷餐具,相比較宣窯釉面之透亮微青,成窯白釉更顯安靖溫潤,雅緻細觸。所用青料,細鍊精純,成色均勻如一,細膩柔和。如果是成化年間製品,應該是脫胎瓷——嘶,這竟然是真的?”
趙經武原本還有些大意的目光突變。
一旁的霍鵬和衛鵬程二人則相視一笑。
趙經武皺起了眉頭,他在這青花瓷瓶旁邊看了又看,原本還覺得可以輕鬆堅定出來的結果,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綻,他又看了將近一分鐘,才挫敗地放下手中的放大鏡。
“唉,學藝不精學藝不精啊,我竟看不出這青花瓷有哪裡不對。霍大哥,衛大哥,可否給小弟講解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衛鵬程擺了擺手,大笑一聲,“趙兄弟,我們可不是來考你的,這青花瓷啊的確是假的,當時我們看到之後,也是和你一樣。不信,你看。”
他擡起器底,上面正用楷書署名‘非大明成化年制’。
“這,這——”趙經武十分驚訝,“竟有如此手筆,實在是巧奪天工啊。”
他不信邪地拿起另外三個青花瓷去看,除了下面的署名以外,根本看不出真假。
霍鵬道:“怎麼樣?這樣的瓷器,放在你的店中,是不是也不錯?這些要是正品,那可得上億,我們這個瓷器雖然沒有那麼貴,不過這樣品質的高等新仿,賣價至少也要上十萬。除了這樣的小型瓷器,還有一些大的,到時候利潤我們五五分成,如何?”
趙經武當然願意了,這樣的品質可真是少見,當下他就答應了下來,而霍鵬二人在答應明日上午將貨物送來之後,就歡喜地離開了古今堂分店。
趙經武在二人走後,想到那瓷器還意猶未盡。
“小殊,我真是沒見過這樣的高品質的仿品啊,實在是厲害,嘖嘖,要是製作者不寫下面的幾個字,大概我都會當成真品買了。”
而葉殊此時的目光,卻沒有任何歡喜,這讓趙經武看到之後,突然就停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小殊,有什麼問題嗎?”
葉殊搖了搖頭,“不,我是想說趙叔你剛剛說的話有問題。”
“哪裡有問題?”
“你說你還從未見過這樣高品質的仿品。”葉殊眸子一瞇,“您忘了嗎?前些日子,我們從方大叔那裡看到同樣的明成化鬥彩葡萄杯,如果不是刻意留了一個細小的漏洞,怕是我們也看不出真假。而這四件瓷器,卻有著真品的厚重感,要不是下面的署名說不定我們也會認錯。您不覺得巧合了一點?”
當她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一直沒有說話,就是在觀看那兩個副會長的神態,然而並沒有發現什麼。
趙經武的腦子突然一炸,猛地想起來這件事,當下就敲了下自己的頭。
“對!你要不說我還真給忘了,你是想說這兩者有關係?”
說到這裡,他自己就直接反駁掉了“應該沒有關係,方總的那個是從李如安的店中買的,可是我們這個是霍總和衛總他們二人這裡的,兩方還是敵對關係,不可能有什麼貓膩。再者,兩次留的漏洞也並非相同之處,應該不會有問題。”
葉殊嘆了口氣,“希望我也是想多了吧。”
晚上葉殊是在附近的一家酒店中住宿,次日一大清早吃了早飯之後,便來到了店中,恰好,霍鵬和衛鵬程二人開著一輛車停在了古今堂的門口。
她便走了進去,微笑著打了個招呼。“霍會長、衛會長,早上好。”
霍鵬見葉殊來了,也是淡淡一笑,“早上好啊,葉董也來的挺早。”
經過昨天的事情,他在心中已經認定對方不過是個氣質不錯的少女,表面上只是隨便打招呼,但是生意上的事情,卻不會和她商量。
衛鵬程自然也是一樣。
三人簽了摟貨的協議之後,霍鵬便著人從外面車裡,把放有瓷器的大箱子往裡面搬。
“都小心點,這幾箱裡面可都是青花瓷,貴重著呢。”
衆人就要從外面往裡面擡東西,有十個半人高的大木箱子,還有一些小箱子。
而衛鵬程看向一旁的趙經武和那葉董在說些什麼話,目光中有著嘆息,這趙經理也算是個人物,眼光不錯,明明自己開店掙的錢更多,爲什麼卻要依附在一個少女的手下?
若是可以,他真想把人挖到自己身邊啊。
趙經武自然不知道他的心裡話,依舊說道:“葉董,這一次的摟貨一共有二十件,其中有十件小的,是仿古樣式,另外十個是製作的類似工藝品,一會兒我們看看。”
在有外人的時候,他都是稱的葉董。
葉殊點了點頭,轉身在看到那些剛被搬進來的高大青花瓷的時候,卻目光一閃,那木箱的底部卻有一股強烈的靈氣閃動,就算有木箱子的阻隔,也依舊能夠看得清清楚楚,這——
她突然開了口:“停下。”
那幾個人不認識葉殊,還以爲這個少女只是隨便一說,便繼續往裡面走,只是他們的腳卻突然動不了了。
“我說讓你們停下。”葉殊擋在幾人面前,面色淡淡。
趙經武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霍鵬卻臉色微慍,走了過來,“葉董,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鵬程臉色也不太好,“葉董,已經簽了協議,你是想反悔嗎?”
趙經武這時趕緊打岔道:“霍兄弟,衛兄弟你們二人先不要急,我們葉董絕對沒有反悔的意思。”但是,他轉身就對著葉殊低聲道:“小殊,你想要做什麼嗎?這些東西我們先放進去吧,這在門口處擺著也不好看。”
葉殊沒有回答他的話,也沒有解釋任何,目光在霍衛二人身上一閃而過,臉上的表情依舊淡淡,反而繼續道:“這些大箱子全部打開,我要檢查一下。”
霍衛二人當即就怒了。
“葉董,你要檢查,當然可以,但是不應該在這門口吧,是不是看不起我們兩家?”
“對,趙經理,你們要是看不起我們,就直說,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必須給我們一個說法。”
兩人連趙兄弟這話也不說了,可見是真怒。
趙經武忙安撫,但是兩人並不聽勸,非要給個說法。
葉殊這時候卻微微擡眸,笑的意味深長,語氣閒散又慢慢悠悠。
“二位會長,不管你們相不相信,現在打開對你我二人都好,如果你們依舊拒絕,那麼到時候有什麼事情發生,可就別怪我們古今堂置身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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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看,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