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致國在門外站了好久，汪曉泉進去轉了一圈又跑出來拉著他驚豔地說：“快點，裡面真的很——很很——有情調。”

餐廳裡只有六張桌子擺在靠牆的位置，各個位置都有可以捲起的青藤簾幕，桌椅全是原木，最深處的吧檯上伏著一個懨懨欲睡的傢伙，長頭髮編了一頭小辮，服務員穿著普通漁民的服務往來，倒像是長寧島上的人家。中間的地方是舞池，有兩對情侶牽著手在藍調的伴奏下緩步而舞，態度隨意。整個餐廳裡只有幾盞昏黃的燈光灑下，顯得有些暗，卻很有鄉村傍晚的味道。汪曉泉本來嗓門不少，進到這裡不自覺的降低了聲音，得意地問：“怎麼樣？”

成致國臉上神情變幻，咬著脣在門口站了片刻，朝她溫柔一笑：“那就進去吧。”

他突然的溫柔讓她稍有詫異，這種感覺轉瞬即逝，還是歡歡喜喜的拉著他的手找桌子坐下。

“都是老朋友耶！”她欣喜地看著菜單成排的菜名中間有許多熟悉的家常菜，看來老闆是個華人，至少是個中國通。成致國拿著菜單默默看了一會兒，汪曉泉叫他，他才微微一笑：“你點就好，我隨意。”

“誒，想什麼呢你！”汪曉泉無趣地甩他一瞥，朝著服務員說：“甜口，微辣。”他才曉得是在問他要什麼口味。

汪曉泉託著腮研究似的瞅著他，眼珠好半天也不轉一下。他被看得有些彆扭，問：“怎麼了？”

“沒什麼，想看透你的心理。”她伸手做了個射擊動作，笑嘻嘻的說。

成致國笑了笑：“看透了嗎？”

她頹然搖頭：“你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我看透，早就被人賣了。”

成致國握住她在桌面上輕輕彈動的指尖：“我有一點，已經被所有人看透了。”

四目交投，甜蜜的情意流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沒抽回手指來，任他握著。

吃過晚飯，兩人慢慢地開著車順著大道一圈圈的兜風，汪曉泉喜歡吹風，喜歡月下的濃蔭，喜歡在他開車的時候趁著黑暗偷吃他打包回來的杏仁餅。話說那一大包杏仁餅快被她吃完了吧？

他把車開到海濱，清爽的海風帶著潮聲一波波涌進窗子，和長寧島上的夜晚真像啊！

月光照在亮閃閃的儀表盤上，也照著他緊緊抓著方向盤的手，那隻手的中指根曾有過一圈傷痕，已經好了三年，沒留下什麼看得見的傷痕，卻在此刻隱隱痛起來。那種痛，像一根針，慢慢地，深深地，直刺他早已脆弱的神經。

“你怎麼了？”汪曉泉的聲音極輕，像是怕驚醒夢中的人。此刻的成致國神情不斷變化著，有時一臉悲慼痛苦，被扭曲的五官像一副抽象的油畫；有時又充滿堅定，目光炯炯有神；時而又沮喪，時而又慶幸，時而又淡漠，這樣的成致國讓她有些害怕。

成致國從沉思中驚醒，歉然向她笑笑：“嚇著你了？”雖是笑，竟渾沒一絲笑意，只讓人覺得他的難過。

汪曉泉當作沒看見，揚揚眉毛：“我顧著吃點心了。”

“給我一塊。”他太需要甜蜜了，這一刻。

“吃完了。要不你舔舔我的指頭吧？”她頑皮地把沾著餅屑的指頭在他眼前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