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幽沒有體會到了明軒的複雜,只沉浸在自己的快樂當中。
她可以見媽媽了,只幾天的時間,她便感覺到格外的漫長。
這些天的治療,讓媽媽好點了嗎?
去H市醫治,媽媽一定會更快地好起來吧!
想想明天就可以見到媽媽,她就一陣難以抑制的雀躍。
“趕快喝了牛奶,然後去睡。”明軒看她像小女孩一般著急的心態,語氣不禁放柔了,伸手碰了碰杯子,他吩咐。
“嗯。”靜幽興奮地點頭,腦海裡已經盤旋著明天見媽媽的情景。
牛奶喝了一半,她突然想起,“明天幾點出發啊?”
她得起來才行,這陣子的她總是睡得太晚了。
“九點三十分。”不必太早,他自然知道她在懷孕後,天天嗜睡的情況。
“好。”靜幽再次點頭,匆匆將杯子裡的牛奶喝光,就要回房間休息去。
明軒拉下她的步子,她不解扭頭。
他從沙發上站起,笑看她迷惑的樣子,那股子透出來的傻氣,和平常的她總是相差很遠。
“奶跡。”他擡手拭去她脣角的牛奶渣子,修長的指尖上染上了那奶白色的泡沫。
靜幽的臉一下子紅得厲害,茫然瞅向他的雙眸,這刻羞得垂了下來。
“呃,謝謝。”靜幽連聲音也有點羞澀,剛纔只一心想著明天可以見到媽媽,只想快點喝光牛奶,回去睡上一覺,明早起來就可以前往醫院了,哪會顧及什麼儀容,更別論脣角上有沒有沾上什麼泡沫渣子。
明軒笑著望著她垂下的臉,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很喜歡看她羞澀的神態。
總感覺這樣的她,比平常有人氣多了。
“我、回去睡了。”靜幽紅著臉皮,不好意思擡眸對上他的眼神,就怕被揶揄一頓。
“嗯,早點休息。”他沒有阻止她,鬆開手就讓她離開。
她擡眸極快地掃他一眼,臉色還紅紅的,匆匆道了一聲晚安,就走了。
他站在門前,脣角因她極快的速度,而上仰了一小角。
……
…………
隔天,靜幽起了一個大早,明軒看到她的身影,笑笑吩咐酒店安排將早餐送上來。
用了早餐,時間還早,靜幽在大廳裡坐不下,明軒便帶著她直接前往醫院。
靜幽的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溢出了縷縷的汗水珠子,緊緊捏在膝蓋前,就怕自己會控制不了沸騰的情緒。
明軒側眸看她緊張的面容,伸手握著她捏在膝蓋的手,沒有言語。
靜幽愕然側頭,對上他仍舊平淡的神情,他的目光不曾轉移到她的身上,全副心神集中在前面的路上。
心底暖暖的,她快速的心跳漸漸地平穩,脣角上也勾起了幾縷的弧度。
車子終於抵達醫院,在明軒的帶領下,靜幽和他一同走進高級的住房。
一進室內,靜幽就看到了躺在牀上的那抹身影,沒有顧及其他人的存在,她大步衝上去,緊緊地盯著牀上掛著點滴的苑秋嫺。
“媽……”靜幽的聲音有點兒顫,目光慌亂地從苑秋嫺的腳掃到她的頭。
牀上的她仍舊毫無生息,曾經令別人羨慕的黑髮,現在光光如也,只餘一塊白布緊緊地裹在頭上。
顫抖地伸出雙手,靜幽小心地握起苑秋嫺放在牀上的手,低喃:“媽,小幽來看你了!”
牀上的苑秋嫺根本就沒有知覺,只長久地沉睡著。
靜幽的眼眶漸漸地涌出了淚水,看著那張曾經慈詳和嚴肅的臉,她緊緊地咬著雙脣。
不哭,媽媽一直不希望看到她哭的。
擡起小臉,努力地逼退眼淚,當重新面對苑秋嫺的時候,她笑了起來。
“媽,小幽等你醒來啊,醒來後我們又可以再度一起生活了。”小心翼翼地將手裡緊裹的手掌貼在臉上,靜幽緩緩摩擦,含淚淺語。
明軒在身後看著她聳動的瘦弱肩膀,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靜幽驚醒轉身,明軒的大掌仍舊停留在她的肩上。
“別哭了。”有點兒的嘆息,有點兒的低沉,他沒有過多的安慰,僅是輕輕地說出這句。
“我沒哭。”靜幽伸手一擦,幾滴的淚水隨著她的手指而溢下眼眶。
“鼻子都紅了。”明軒拉下她擦拭的動作,掏出手帕,將她滑落的幾滴淚水拭去。
她不習慣他的動作,偏過頭就要躲開,他卻固執地定下她的臉,淺淺地幫她拭去臉上那幾滴滑下來的淚。
“我自己來。”靜幽有點兒狼狽,有點兒尷尬,伸手就要拿他的手帕。
明軒沒有阻止,將手裡的手帕遞到她的手裡。
那盈*淚的溼意,又怎麼可能全部壓制呢?
“你媽在H市會得到最好的治療,別擔心。”他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將苑秋嫺的手重新放回牀沿,就出聲安慰。
“嗯,謝謝你。”靜幽垂下眼瞪,緊緊地捏著手裡的手帕,突然意識到剛纔自己那強烈的情緒波動,可能會影響到胎兒的健康,深感抱歉。
“你媽會沒事的。”明軒看她低垂的頭頂,以爲她仍舊在擔心,看著牀上一點知覺也沒有的苑秋嫺,他想起了醫生的話:病人這次受傷情況嚴重,按這情況,有可能會成爲植物人,不會醒來。
這樣的消息,可以告訴她嗎?
低眸掃向她單薄的肩膀,還有剛纔她激動的情緒,他便很輕易地知道,不能!
將她轉移到H市,那裡有更好的醫生,更好的設備,甚至還會有交流的國際醫生前往,這樣的機會無疑比這裡要大得多。
“嗯。”靜幽重重點頭,她相信媽媽一定會醒來,她們一定可以再度幸福地生活。
當安排的人前來,已經是將近一小時後的事情了,在這中間,靜幽只安靜的看著苑秋嫺蒼白的面容,伸手輕觸及媽媽的臉,她的動作就像在碰著水晶一般的輕柔。
明軒沒有出聲打撓,只在一旁看著她安靜的動作,他發現這傢伙情緒的波動,永遠和她媽有關。
其餘不論惡意的言語,還是鄙視的態度,她都不會表現了一絲一毫的動容。
若說一定要從她身上找到一個致命點,那大概就是她的媽媽了吧。
安排苑秋嫺的人來了後,靜幽不捨地讓出位置,讓他們將媽媽推出病房。
靜幽亦步亦趨地跟著,明軒也一直跟著來到了一樓,在上車之際,明軒拉著了靜幽想要上前的步子,將她困在自己的懷裡,靜幽悲傷地看著苑秋嫺被安置在一臺空間充足的車上,哀切地喊著一聲聲的媽。
“別這樣,下次見面時,你媽就會醒來的。”明軒從背後環著她纖細的身軀,在她耳際安慰。
靜幽眼中含淚,抖動著雙脣,垂下了想要捉著苑秋嫺的手。
安排前往H市的人員將車門合上,靜幽啓脣無聲喚了一聲媽,任由他們駕著車走離。
“別哭了。”明軒將懷裡的她扳轉,低頭凝著她已經落下的淚,伸手就擦拭著。
“她會好起來的。”她喃喃地說著,急切的目光像是想從他身上得到應允。
“對,會好起來的。”他心底一揪,凝著她的淚眼,就附和她的話。
靜幽眼中的淚無聲的滑落,像是放心,也像是釋放。
明軒的內心有點沉重,如果苑秋嫺真的無法醒來,這對她會有多大的打擊。
輕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他只感覺到胸口像有一把重錘,一下下地砸在他的心口。
靜幽哀傷地趴在他的胸口,等情緒平靜後,才發現自己和他的情況有點兒曖 昧,側開從他身上退開,她垂下了眼瞼,整理著自己狼狽的樣子,還有起伏的心情。
明軒沒有爲難,任由她倉促地整理,扭頭望向一側停放的車輛,他說:“餓了嗎?我們去用餐吧。”
“好。”她的聲音仍舊有些沙沙的,擡起的小臉,仍舊帶著紅通通的鼻子。
明軒笑了笑,不知乍的,心有點兒痛,有點兒癢。
伸手拉起了她,她只僵硬了一下,便隨著他的步伐,一同前往一旁的車子。
來到了另一間的中式餐館,裝潢比今日靚湯來得高檔,裡面的服務員也訓練有素,簡簡單單地點了幾個菜,還有一個營養豐富的湯水,他們就這樣解決了午餐。
明軒載著靜幽回到了酒店,讓她自己先上去。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別想這麼多,知道嗎?”
“嗯。”靜幽乖巧點頭,沒有半點兒的任性。
“下午記得喝牛奶。”想起剛纔懷裡瘦弱的身軀,明軒不禁皺起了眉。
這樣子纖瘦的身體,怎麼可能有足夠的力氣生下小孩呢!
“好。”靜幽仍舊是乖乖地領命,沒有半點兒的抗拒。
“上去吧。”明軒打開了車門的鎖,任由她從副駕駛座開文離開,看到她消失在酒店門口,便駕著車前往下一站目的地。
……
…………
靜幽回到最頂層後,正想回到房間休息,大廳裡卻響起了門鈴。
她上前打開了大門,看到門外的是挺拔站立的雲熙揚。
“你?”靜幽疑惑的望著門外的雲熙揚,不懂這刻的他找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