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熙揚帶著靜幽,走過之前走過的每一個角落,也吃過之前吃過的食物。
到了傍晚,他和她在江邊的大道里慢慢地走著,冬天的海風有點兒冷,他握著她靜立在一處安靜的角落。
她沒有言語,因爲她知道,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是珍惜的。
在這最後的時刻,她不想傷害他。
他握著她很久,看著江面也很久,最後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他才轉身面對她,而握著她的手轉移性地擁著她的腰,讓她靠在他的身上。
“靜,是不是我不夠好?”那時的他,靠在她的身上,這樣問著。
她聽到後,眼眶有點熱氣,搖了搖頭,沒有言語。
“是我遲了,對嗎?”他感受到她搖頭的頻率,笑著繼續問著。
靜幽靠在他的身上,沒有回答。
如果那天,不是發生了陰差陽錯的一幕,或者這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吧?
這點,就連她自己也沒有辦法可以確認。
但是,世界上哪有如果的說法,既然已經發生了,又怎麼可以用假如這些的推測的話呢。
“其實,你是我先發現的?!彪呂鯎P伸出一隻手,慢慢地梳理著她後腦勺的頭髮,口裡喃喃說出的話,有著回憶的飄忽,“那天,是我先發現你,在那個特別的地方,唯獨你是這樣地與衆不同,我看到你很平庸的身子裡,隱藏著很不平庸的光彩。”
想起那天,看到她和那個打扮豔麗的女同學對戰的情景,他不禁輕笑出聲。
他的靜啊,其實打從一開始就不平庸了,儘管她故意用菜得不行的服飾來掩蓋,但是他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她的光彩。
她哪裡知道,如果本來就有光彩點,就算你怎樣掩蓋,也是無補於事的。
“或許你說得對,是我不懂愛人,所以纔會錯過這麼多?!比绻驈囊婚_始就懂得愛人,他應該還有機會的吧?
如果不是他開始時這麼目中無人,她也不會這麼防範他了。
“熙揚,對不起……”靜幽再也沒有辦法沉默下去了,擡頭面對熙揚,就痛苦地說著。
不是他的問題,早就已經不是他的問題了,是她自己的原因,纔會讓他們沒有辦法可以一起而已。
“靜啊,我說過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所以不論你願意不願意,我也要求了這最後一個月的時間,我知道在這個月裡,你無法放下明軒,我也知道在這個月裡,你心裡面無時無刻不是想念他,可是我就是當作沒有看到,我這樣真的很自私吧?”熙揚低頭面對靜幽,眼裡的情感很是明顯,沒有隱藏。
“沒有?!膘o幽搖頭。
自私的人是她,在得到他的愛護後,最終還是選擇和明軒一起。
“你真的不適合騙人。”熙揚笑著摸撫她的臉,“靜,抱歉給你帶來這麼多的傷害。如果不是我的家人,你也不會痛苦這麼久了。”
其實他哪裡有做什麼,他過去所做的一切,只是因爲他欠了她們而已。
因爲自己的雙親,纔會讓她們過得這麼辛苦。
“不關你的事?!膘o幽捉著熙揚的手,就要讓他知道,那是過去上一輩的事,和他們沒有關係,他們不過是無知的受害者而已。
“靜啊,我還你自由了,謝謝你願意給我大半個月的回憶,讓我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相信錯了人?!币沧屛抑?,我盡了全部的努力,再也沒有遺憾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什麼時候纔會忘記你,但是,沒有遺憾的事,讓他可以更好地面對。
“熙揚……”靜幽張了張嘴,這刻的自己真的不知道可以說什麼,和應該說什麼了。
“我知道你很想念明軒,你可以去找他?!彼麑⑺龔淖约旱膽蜒e拉出。
她站在他的面前,什麼也不能說,也什麼也不敢說。
說得再多又有什麼用,她早就清楚事情的結果,也早就清楚會對熙揚造成的傷害,可是如果她不作出決擇,又或者欺騙自己的心,最終傷害的,會是三個人。
他看著她沉默的態度,笑著面對她,臉上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我是真心祝福你們。”
她在他的微笑裡,徹底紅了眼眶,“熙揚,你要好好的?!?
這一刻,她只希望他可以快樂,希望他可以淡忘,她寧願自己從不曾遇到過他,那麼他就不會一再受到這麼多的傷害。
熙揚,對不起,是她有負於他,是她自私地接受他的好,卻沒有對他付出回抱。
她希望他可以將這樣的自己忘掉,然後開展一段新的裡途。
他凝望著她通紅的眼睛,想擁她入懷,卻在手伸起來的同時,慢慢地放下,“我會好好的。”
她聽著他保證一樣的話,只更加酸澀了眼睛,擡頭抑制眼眶裡涌上來的水霧,她笑著迴應他的話,“謝謝你,熙揚?!?
謝謝你這些年來的陪伴,謝謝你這些年來的關懷,謝謝你陪我渡過了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歲月,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你一轉身就可以將我忘懷,然後尋找到那個最適合你的女子,攜手走上幸福的人生。
“傻瓜,謝什麼啊?!膘o,你不知道,這些年也是我最開心的日子,是你,讓我知道感情是不可以通過物質來換??;是你,教會了我如何去愛一個人;也是你,讓我有了人生最寶貴的回憶。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和你永遠一起,可是……還是晚了。
在我還沒學懂什麼是愛的時候,我就遇上了你,這樣的我又怎麼可能會和你在一起呢……
“你自己搭車回去吧,我還想在這裡待一下?!?
靜幽看著熙揚微笑的臉,很久很久,直至真的找不到半點讓她擔憂的表情,她才小心囑咐,“別待太久,小心感冒了?!?
可以說的,和應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如果再說下去,只會讓對方更加痛苦。
既然已經決定了離開,那麼就徹底一點,決絕一點,這樣對彼此都好。
“嗯,你也小心一點。”
靜,不是他不能送她。
而是,這段路程,他不想由自己親自結束,就像過去每一回離開那樣吧。
我們的距離,由我拉近,由你結束。
就讓我這樣看著你的背影,看著你慢慢地從我的眼前消失,慢慢地退出我的生命就好了。
靜,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
……
邵美妍聽著靜幽將過去的事告訴自己,那一刻,自己的心底*了愧疚。
自己的做法肯定很傷人吧,雲熙揚分明就是清楚靜幽對他的感情,他看在眼裡,沒有選擇結束,只是因爲想給這段感情留下最後的回憶,也是想給靜幽和明軒一個可以接受的契機而已。
可是,自己那番話,真的很傷人啊。
尤其是在一個已經滿身傷痕累累的人身上,再撒下鹽巴,這種痛,真的很鮮血淋漓啊。
想到這裡,邵美妍心底的愧疚深得似海,快將自己淹沒了。
不行,在這裡自責愧疚也無補於事,她要找到雲熙揚,然後好好向他道歉。
“姐,你就別擔心了,熙揚這樣做就是想你可以安心離開,然後去找明軒。現在的你應該去爭取自己的幸福,熙揚那裡就交給我,我會好好去道歉的?!鄙勖厘幌蚴菍κ虏粚θ说娜?,而且自己做錯事,也會很坦然接受。
靜幽看著美妍,擔心地交待:“你要好好看著他。”
“姐,放心吧。”邵美妍向靜幽比了比手臂,示意著自己的能耐,“我不只罵人的能力強,補救的能力也不差的?!?
靜幽聽到這裡,不由得失笑一下。
“你快去找明軒啦。”邵美妍在臨出門前交待,“你將他晾了這麼久,我想他都以爲自己沒戲了,這會兒肯定傷心死了?!?
靜幽聽到這裡,回想起上次,自己和熙揚見面時,最後說的那時。
熙揚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安和難過,卻在她的面前裝作沒事的樣子。
想到熙揚悲傷難過的樣子,靜幽的心裡就很難受了。
昨天離開熙揚後,其實靜幽大可以直接去找明軒,但靜幽沒有,靜幽不想自己一離開熙揚,就立即奔進明軒的懷裡。
這樣對熙揚真的很不公平。
如果不是美妍提醒自己,自己可能還會拖幾天再去找明軒吧。
既然已經決定了結果,不論她怎麼做,到最後已經造成的傷害已經在那兒,她再拖個幾天纔去見明軒,能說過去的,只是自己對自己的交代而已。
想到這裡,靜幽咬了咬脣,抄起了包包,就出門坐車去明軒的所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