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端來的烤肉和青稞酒,小天絲毫未動,他緊盯著法王的營地。果然沒過多久廣日法師一衆就來到了松贊干布的大帳前。
在帳前的大火堆前他滿臉堆笑著對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彎腰致歉,“偉大的乾布,在鬥法中我們的確輸了,在離別之前爲了表達我的歉意,我的四弟子放棄最後的比試,他執意要爲王后獻上一隻舞蹈來表達對王后的敬意。”
“哈哈哈,”喝的半醉的松贊干布半瞇著眼睛看著廣日法師,“難得法王有此自知之明,好,就讓他跳舞爲大家助興。”
廣日法師微微一笑,火堆前拉著手跳舞的人羣讓道了周圍,法王的四弟子站到了火堆前,他臉上帶著一個獅面的面具,就像一頭真正的獅子。法師坐到遠處開始轉動手中的鈴鐺轉輪,口裡唸唸有詞。隨著轉輪鈴鐺的聲響,四護法開始跳動起來。
這是一種小天從未見到過的巫師跳大神一樣的舞蹈,狂放中透著邪惡的感覺,小天越看越覺得汗毛倒立。隨著法師手裡的轉輪鈴鐺越轉越快,聲音也越來越急促,四護法跳舞的步伐也越來越快,越來越狂放。法王嘴脣的節奏也越來越快。
小天猛然一凜,不好,他這是在念咒語。小天趕忙起身想通知文成公主制止這個邪惡的舞蹈,但已經遲了。四護法在法王的一聲大吼之中,猛地拔地而起,高高的越過了燃燒的巨大火堆。在半空中他一聲恐怖的嘶吼,身上的衣服被崩成碎布條飛濺而出。半空中四護法搖晃抖動著不斷變大的身體和從身體上爆長出來的白毛,聲音也變成野獸般的嘶嚎。當他落地時已經不再是人形的四護法,出現在人們眼前的竟是一隻碩大的雪山獅子。人羣慌亂的爆發出恐懼的驚呼-本扎能!
驚詫無比小天知道本扎能是梵語獅子的譯音,雪山獅子在上古時期早已滅絕,即使在唐代也並沒有它的任何記錄,怎麼可能還存活?而且又怎麼可能幻化成人形?小天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驚訝的疑問。
人羣驚叫著四散奔逃,根本沒有時間讓小天考慮,這隻兇猛的雪山獅子嚎叫著撲向了嚇得目瞪口呆的文成公主。一個吐番武士試圖舉刀攔截這隻巨獸,手裡的鋼刀一下被巨大的獅爪撥開,血盆獅口吞沒了這個武士的腦袋,一下把他的頭顱扯了下來,鮮血飛濺不遠處松贊干布的臉上,讓他都睜不開眼。
獅子並沒有停下步伐而是繼續飛撲向文成公主,就連月兒此時也被驚的呆傻住了。時刻警惕著的小天一個飛躍撲倒了依舊目瞪口呆空舉著雙手的文成公主,面對即將撲過來的獅子,小天手裡只有一個酒杯。他顧不得許多,用盡全身力氣使勁把這隻酒杯甩出去砸向飛撲過來的獅子。
“嗷~”的一聲猛獸的怒吼,奇蹟出現了,緊跟著小天甩出的酒杯後面,一隻巨大的斑斕猛虎被小天從手掌中甩出,半空中它和飛撲過來的獅子迎頭撞在了一起,隨即兩隻巨獸狂叫著翻滾撕咬在了一起。
小天徹底愣了,他傻傻的看著自己空空的手掌。怎麼會冒出一隻老虎?
啊,這是天龍山那隻撲進自己手掌乾坤中的老虎,竟被自己在情急之中一下甩了出來。陸續反應過來的吐番武士們蜂擁的擋在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的前面,手持武器,面帶恐懼的把兩隻兇狠搏鬥的猛獸團團圍住。
這場突然而來的獅虎搏鬥帶給人的刺激太震撼了,沒有一個武士敢上前。兩隻巨獸已鬥得渾身是血,依舊兇狠的嚎叫撕咬著,揮舞著巨大鋒利的爪子。碩大的火堆被他們蹬亂,火苗四濺,人們四處躲閃。搏鬥中,兇猛的老虎逐漸佔據了上風,它的動作比獅子更靈活快捷。躲過了獅子的利爪之後,老虎一口咬在獅子的脖頸上。隨即巨大的咔嚓聲中,獅子的脖頸被咬斷,血淋淋的半個脖子被老虎扯下,雪山獅子軟綿綿的癱倒在地,四肢不停地抽措,慢慢的恢復了被扯斷脖子的人形。嚐到血腥的老虎更加兇殘了,它猛烈的撕扯吞食著人形的軀幹和四肢。
一隻羽箭噗的一下紮在老虎的身上,老虎一聲痛嚎中,如雨般的箭只頃刻間把老虎紮成了一隻刺蝟。掙扎老虎嚎叫著倒地抽搐慢慢沒了生息,四爪仍在微微抽動著,驚魂未定的武士們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不遠處的法王痛苦的大叫一聲,他的三個護法悲痛的哭嚎著拼命般的衝向松贊干布面前的武士,轉眼間就混戰在了一起。法王身材魁梧的大弟子勇猛異常,一根鐵棍一揮就掃到一片武士,二護法的氣功更是隔山打牛,被他掌風也打倒了很多武士,三護法雙手揮舞長劍,如同一個密不透風的劍網,一路如削瓜切菜般砍殺著吐番武士。眼看她就要衝到文成公主跟前,一把軟劍在她的一柄長劍上繞了一個圈後,劍尖刺穿了她的胸口,她瞪大眼睛栽倒下去。月兒拔出了帶血的長劍,穩穩的站在了文成公主前面。大護法和二護法此時已經殺紅了眼,他們大叫一聲試圖衝過來,卻被越來越多的吐番武士團團圍住,即便是他倆再勇猛也架不住人多。最終二人都被吐番武士亂刀砍死,幾乎剁成肉醬。周圍數十名吐番武士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
廣日法師滿臉熱淚的癱倒在地,被無數武士用長矛指著押送到松贊干布跟前。征戰多年的松贊干布畢竟是見過無數血腥的場面,他臉上帶著餘驚但很快恢復了鎮定,怒目圓睜的盯著廣日法師怒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廣日法師老淚縱橫,“偉大的松贊干布,我的四個弟子已經沒了,我也年過古稀,看在我曾服侍過您的父親多年的份上,請放我一條生路,我發誓回象雄國再也不踏入吐番。”
“哈哈哈哈,”松贊干布仰天長笑,“老法師,你還夢想著回象雄國繼續做你的象雄國國師大夢呢?你可知你的象雄國這會已經轟然倒塌。”
“什麼?你說什麼?”廣日法師驚詫的問。
松贊干布雙手後背,昂首挺胸的說:“實話告訴你,象雄國國王李迷夏今日已被我吐番大軍斬殺於邊境之處的神山,現我吐番大軍長驅直入,直搗象雄都城,象雄國今已四分五裂。”
啊!廣日法師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大大的張著瞪著松贊干布。
“哼,”松贊干布發出輕謐的一笑,“你也太小看我松贊干布了,他李迷夏沒有你廣日法師在身邊竟敢到邊境聖山朝拜?我豈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也謝謝你大法師讓我終於有機會誅殺了李迷夏,不久之後整個象雄國就將歸我吐番所有。你說今日我還能讓你這個象雄國師放虎歸山嗎?”松贊干布說完仰天大笑。廣日法師徹底的癱倒在地渾身抽搐。
小天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暗自感嘆,松贊干布能一統吐番果然胸中有過人的謀略。小天知道歷史上是松贊干布接到他的妹妹贊蒙賽瑪嘎,也就是象雄國國王李迷夏的一個妃子的情報後,得知李迷夏帶少數兵馬到吐番和象雄國的邊境處祭拜,於是安排奇兵潛伏,一舉誅殺了李迷夏,從此象雄國轟然倒塌,不久後被吐番兼併。但小天沒想到竟是這一歷史時刻。小天不由得對松贊干布刮目相看,這個能統一青藏高原的松贊干布果然有過人之處,竟然做的瞞天過海。
廣日法師爬起身跪倒在地不住的祈求磕頭。
松贊干布面帶怒色道:“你三番五次欺侮我王后,我今日豈能饒你?”
廣日法師看著態度堅決的松贊干布長嘆了一口氣,突然他袖子一揚,一股濃濃的白煙頓時瀰漫籠罩了四周,人羣被刺鼻的煙塵嗆得掩鼻遮口,過了好久待濃煙過後,大家發現廣日法師竟已不見了。月兒驚呼道--公主。
松贊干布這才發現身邊的文成公主也沒了蹤影,在他詫異之時,一個侍從大聲喊道:“在那裡。”
廣日法師已經跨上了營帳外面的一匹白馬,馬上還馱著昏迷過去的文成公主,飛馳的向著茫茫的念青唐古拉山上奔去。松贊干布著急的跨上駿馬,率領著大隊武士緊緊的追了上去,小天和月兒也跟著策馬急追。
追到山腳,已經不見了廣日法師的身影,地上的馬蹄印顯示是往山上去了。夜色中,大隊人馬疾馳上山。地上的冰雪也越來越厚,山勢越來越陡峭人們不得不下馬,牽著馬上山。
雄壯的念青唐古拉山主峰海拔七千多米,高聳入雲。追過幾座山頭,已經來到念青唐古拉山主峰下面。山風逐漸的大了起來席捲著地上的雪花路更加艱難了,大風席捲著積雪覆蓋了追蹤的痕跡。松贊干布萬分著急,但仍舊不失主帥的意識,他查看地形後,把隊伍分成幾組,沿著法王可能前行的路徑繼續追蹤搜索。
小天和月兒在一組隊伍中沿著西南的方向繼續上山追蹤,此時馬匹已經顯得累贅,小天和月兒放棄馬匹徒步登山。漸漸的和下面的大隊人馬拉開了距離。厚厚的冰雪道路夾著雪花,追蹤的隊伍變得越來越分散,越來越凌亂,但人們都堅毅的沒有絲毫放棄。
小天越走越不對勁,他叫停了月兒在一處大冰川下開始仔細觀察地形。“月兒,你發現痕跡了嗎?”小天問。月兒搖搖頭。
是啊,連擅長追蹤術的月兒都沒發現痕跡,說明廣日法師已經藏了起來,並沒有繼續上山。我這會一定要清醒,要用特戰隊趙隊長的頭腦思考問題。小天看著下面峰巒起伏的各個山頭不禁聯想到阿富汗的大雪山。這裡的地形甚至比那裡更復雜。小天不斷的用目光搜索著,終於他把目光聚焦到了一處巨大冰川的陰影處。這裡遠離念青唐古拉山主峰,但馬匹的方向是和這裡背道而馳的。
這時人羣傳來歡呼聲,小天詫異的一望,原來在火把的照耀下,人們在一處山坳發現了廣日法師的白馬,雖然還沒有發現人的蹤跡,但這給大家打了興奮劑。人羣振作精神繼續上山搜索,小天面色沉重起來,這讓他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沉思了好一會,小天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帶著月兒開始迎著人羣走上了下山之路,路過的吐番隊伍對他倆報以了鄙視的眼光。小天不去理會人們的議論,拉著月兒一路下山,終於來到了起初發現馬匹上山痕跡的地方。小天從這裡開始向那座不高的,但有巨大冰川的陰影的山峰行進,漸漸遠離人羣,慢慢的看不到其他人的影跡,只有小天和月兒孤零零的在這座山峰上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