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南宮妙玉主僕二人閒暇之時,房門忽地被推了開,良緣皺眉,正想瞧瞧進(jìn)來是誰打算訓(xùn)斥一番,卻見一身著深紫色衣袍的男人負(fù)手,立馬怔愣於原地。
“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南宮妙玉緊緊凝著趙淮俊美卻是冷淡些許的模樣,一時間有些失神。
“奴婢,奴婢良緣,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聽到自家主子的請安,良緣纔是從恍惚中清醒,連忙福身請禮,生怕自己出了什麼岔子,聽說這宮中可是講究禮數(shù)得緊,萬一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難以再呆宮中是小,失命是大。
趙淮踱步而入,衣袍胸前以金線相繡成狂龍之姿,內(nèi)襯淺色雲(yún)紋衣襟中衣,腳蹬繡蘭墨色長靴。
他勾起薄脣淺淺而笑,全無怪罪之意。
“良緣,你先出去吧!”
南宮妙玉也恐良緣會壞了事,也是委婉讓其離去。
良緣明瞭垂頭,輕輕地將房門帶上。
“陛下,怎地那麼晚纔來?”
南宮妙玉似是有些不滿地撅起了小嘴,雙腮之上染上了淺淺霞紅。
“怎麼,才人倒是在焦急地等候著朕嗎?”
趙淮還是第一次遇到能與他這般說話的女子,即便是冉如胭,也是七分乖巧迴應(yīng)三分畏懼周旋,而她,卻是這般不怕,倒是令他愈發(fā)起了興趣。
“昨日陛下封妾爲(wèi)才人,妾倒是以爲(wèi)陛下昨日便會來,不過怕是去了其他妃嬪的暖玉溫香之中,教妾好等。”
南宮妙玉以繡蘭花之絹帕掩脣,似是有些羞赧。
“呵呵,才人真的是這般想的嗎?”
趙淮狐疑的目光掃過南宮妙玉的臉頰,倒是令她有些尷尬。
“難道不是?可是我就是這麼想的……”
南宮妙玉假意不懂模樣,秋水漣漪眸子睫毛微扇,愈發(fā)清純可人。
“才人果真癡人。”
趙淮不知是故意而言還是隨心而語,南宮妙玉緊緊盯著他的雙眼,試圖令自己瞧起來毫無心機(jī)。
“是嗎?原來在陛下心中,妙玉竟是一個癡人,原本以爲(wèi)會被陛下稍稍重視呢……果真庶女還是……”
細(xì)細(xì)呢喃,南宮妙玉斂眉,雙眸逐漸黯淡。
趙淮瞧著她這般楚楚可憐模樣卻覺好笑,怎麼她會這般理解?
他明明不是這樣的意思,南宮妙玉與其姐果真差別極大,他一眼看中的人,也不知是否是預(yù)謀已久呢?
微微勾脣,趙淮仔細(xì)凝著視線,卻難以從南宮妙玉的臉色之中看出除卻悲哀的情緒。
狐疑之情逐漸隱下,他緩緩伸手握住了南宮妙玉的小手,南宮妙玉一時未料到,稍稍掙扎了一番,倒也似是掙脫不開才妥協(xié)。
“陛下是覺得妾有趣嗎?”
南宮妙玉忽地擡首說道,對著趙淮的眸子,不給他一絲閃躲的機(jī)會。
“的確有趣。”
趙淮全然未避,倒是將心中所想吐露了出來,可是,仍在竊竊琢磨著南宮妙玉此話到底有何含義,略有困惑。
“呵呵,妾倒是不知陛下心思,倒也不必多問,省得陛下想得太多,反而是厭惡妾了。”
南宮妙玉似是與好友談話般隨意,卻是一字一斟酌。
微微側(cè)頭,南宮妙玉掩下眉間的一絲竊喜,轉(zhuǎn)而溫潤似水,俏皮如兔。
“其實才人這樣便是很好,倒是不必拘謹(jǐn)於宮中規(guī)矩,朕心中明白便是。”
趙淮一番斟酌,啓脣像是對南宮妙玉許下了一個特殊的承諾,倒是連盛寵的冉如胭都是不曾獲得過的,也許這就是兩人之間的差別,一人俏皮單純,一人聰慧恭謹(jǐn)。
腦海之中莫名將冉如胭與南宮妙玉比較了起來,趙淮微微晃了腦袋,全然未見南宮妙玉勾脣淺笑之中隱下的一抹囂張。
這樣的角色讓南宮妙玉前來扮演哪裡是會有什麼難度?
畢竟也是來自於二十一世紀(jì)的人兒,本就不願被這些束縛,如此一來,倒是真是由心欣喜起來。
“真的嗎?陛下說的是真的?”
激動得難以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南宮妙玉頓時起身,差點兒被原本趙淮的手掌扯了個踉蹌。
“才人還是先照顧著自己的身子再說。朕一言既出,自然是駟馬難追。”
趙淮稍稍無奈搖頭,像是對著一個孩子言語一般,卻也毫無厭煩之意。
朝中宮中,煩憂之事太多,趙淮即便是面對著各色妃嬪,也要時刻注意些言語與行爲(wèi)舉止,揣摩她們的用意,如此多了個心思簡單的才人,自然是入了他的心中。
“是,妾畢竟聽陛下教誨。”
南宮妙玉吐了吐粉嫩舌頭,似是侷促地坐回了椅上。
“陛下爲(wèi)何皺眉,是不是妾太過鬧騰了……”
隱下了些許委屈,南宮妙玉瞬時端坐起來,困惑的眉眼乍現(xiàn)。
“並非,只是朕想到了其他事兒罷了。”
趙淮溫溫一笑,不願多加予南宮妙玉太多顧慮。
“那就好,妾以爲(wèi)自己無意之中做了什麼惹得陛下不開心了呢!”
南宮妙玉訕訕而笑,垂眉突然想到什麼,雙腮染上了幾處稠紅。
“怎地……”
趙淮正欲過問爲(wèi)何南宮妙玉會出現(xiàn)如此神色,瞥過窗外漸暗的天色,忽地明白了些。
握著南宮妙玉的手掌逐漸收緊,趙淮淺笑不語。
“才人竟然是有些害怕朕嗎?”
南宮妙玉擡手,欲言又止,卻是將趙淮的手握緊,似是直接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夜已至,不如就此歇下吧!”
如此說著,南宮妙玉的臉愈發(fā)紅了,恍若熟透的蘋果一般,可人至極。
趙淮淺淺而笑,展平了雙臂,意是令南宮妙玉更衣。
速度緩緩,南宮妙玉有些侷促不安地替趙淮解開了腰封,一點一點將外袍扯下,趙淮仍舊淺笑,心中卻是喜意更甚。
紅燭漸息,殘亮微滅,紅帳衾被,旖旎纏綿。
第一抹光亮透過天際之時,宮人已然從各殿之中漸漸退出,毫無聲息。
排雲(yún)殿中,錦翠一大早便是知曉了一個特殊的消息,隨意著一身粉色衣裝,匆匆敲開了冉如胭內(nèi)間的房門,見無人迴應(yīng),便是大膽地走了進(jìn)去。
“錦翠,這般倉促的模樣,是做什麼?”
冉如胭已然起身,卻是仍舊著著中衣,將曼妙身姿微微遮掩,玉手揉著惺忪的雙眼,不解地問道。
“珍姬,你猜方纔我聽到了個什麼消息?昨日皇上宿於延華殿已然是出乎意料,而且居然是那南宮才人被冊封成了貴人,其恩寵卻是已然勝過當(dāng)初的餘貴人。”
錦翠氣喘吁吁地說道,雙手絞著手中的帕子,似是全然不甘心的模樣。
冉如胭仔細(xì)一聽,見確實是這件事兒,不禁勾脣一笑。
“不就這件小事兒嗎?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冉如胭一副瞭然的樣子令錦翠著實有些奇怪。
自家主子一大早可是哪也沒去,怎地就能知道這些?難不成真的是未卜先知?不是不是,是她太異想天開了。
錦翠使勁兒地?fù)u著頭,甚至於眼前視線都有些花了。
“珍姬,這件事兒恐怕在宮中已經(jīng)是傳遍了,其他妃嬪應(yīng)當(dāng)都是在想辦法如何爭寵奪愛,你怎地就這般淡然呢!”
錦翠一焦急又再次有些指責(zé)辦口不擇言,不過冉如胭也並未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抿嘴一笑,意味深長。
見自家主子皆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錦翠倒是嘆了口氣,再不說話,她明白若是自家主子不願意做的事情,她提醒再多次也是徒勞無功。
“這些事兒我早就料到了,便也是無所謂,有什麼可怕的呢?一時盛寵罷了,陛下的心思又有誰能夠料到?”
冉如胭腦海之中再次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趙淮與她所言,封賞南宮妙玉不過是爲(wèi)了平衡實力,心中突然覺得可笑又可悲,可是,若是他不在意自己,恐怕連這個謊話都不會說了吧?
“珍姬,你怎麼了?”
似是感覺到冉如胭雙眸之中突然而過的悲哀,錦翠愈發(fā)心慌起來。
“嗯?怎麼了?”
冉如胭聽見錦翠之語纔是恍然回神,發(fā)覺手中的帕子已然被扯得發(fā)皺。
如冉如胭所料,一連幾日,趙淮皆是宿於延華殿之中,以南宮妙玉之宮中爲(wèi)多,南宮妙月倒是也因此沾了些光,已然是過了十五,坤寧宮依舊是冷清至極,有了南宮妙玉的存在,趙淮竟是第一次忘了十五應(yīng)宿於皇后顏素問之宮。
坤寧宮,點點紅燭昏暗至極,皇后顏素問一身紅色繡鳳凰圖樣單衣,未挽成髮髻的青絲飄灑於透窗而入的清風(fēng)之中,不經(jīng)意間一聲嘆息而過,卻又像是晚風(fēng)掠過小窗發(fā)出的嗚咽之聲。
“皇后娘娘,那南宮妙玉姐妹倆也太過囂張,最近幾日陛下留宿延華殿不說,南宮妙玉作爲(wèi)小小貴人甚至不來向娘娘請安,如此,娘娘又何須再忍?”
一旁佇立的梅芯拱手憤憤而語,十分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梅芯,你不懂,又何須再言?”
顏素問悠悠轉(zhuǎn)身,粉黛已褪的嬌容之上微微皺眉。
“娘娘,請恕梅芯直言,過去你也曾經(jīng)說過該是教訓(xùn)那羣不知分寸的妃嬪,可是如今你怎地又是這般?梅芯真是替娘娘覺得有些不值當(dāng)!”
梅芯扯著小手之中握著的帕子,實在急灼地說道,倒也不顧自己的話語是否會失了禮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