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喜不已,剛要按下通話鍵,手機再次震動:來自微信的新消息。
唐一爻連忙點開,就看到卿卓灼發來的一個定位。
他怔住,到底是卿卓灼發來的,還是綁匪?
他連忙重新打過去,卻打不通了。
一個機械女聲在重複:“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他抓住唐柳依,問:“剛剛你打電話過去,是灼灼接的嗎?”
唐柳依看著他脣邊的鬍鬚,這幾天他一直在警察局,徹夜不眠,如果不是明天有全國賽。他都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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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卿卓灼消失了,他就再也沒跟自己說過一句話了。
這是那麼多天以來,他跟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可是她一點都不高興,彷彿整個人浸在冰水中,她的心在不停地下墜,怎麼也到不了底。
她當時打給卿卓灼,只是偷看他的手機時,不小心翻到了他的通訊錄。
他的備註是Aa 灼灼。
這樣,卿卓灼就會永遠在他的通訊錄第一位。
真可笑,在她的通訊錄裡,給他的備註從前是Aaa哥哥,現在是Aaaa老公。
她被刺痛了,想要刪除,卻錯按了通話鍵。
唐一爻見她半天不說話,怒道:“你發什麼呆?你說啊!”
唐柳依回過神,絕望又心冷,說:“是一個男人接通的,他說卿卓灼已經死了。”
唐一爻的表情瞬間變換,痛苦,難以置信,整個人老了十歲,他一把把唐柳依推倒在地,說:“你騙我!”
他連忙撥打了幺幺零,說:“陳警官,我唐一爻,我妹妹有消息了,發給了我一個地址,我馬上發給你。”
他說完,就向外面走去。
唐柳依猛地意識到他要去那個地址,連忙攔住他,說:“你不能走!明天就是全國賽了!”
唐一爻不耐煩地推開她,說:“滾開!”
唐柳依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死死地抱住他,大喊:“爸,媽,你們快來啊!一爻要爲了卿卓灼,放棄明天的全國賽,你們快勸勸他。”
唐一爻的父母這個月都住在家裡,在睡夢中聽到女人的哭喊聲,擔心小兩口打架,連忙開門出來看。
唐一爻不耐煩地掰開唐柳依攥在他腰上的手,惡狠狠道:“你想死嗎?”
唐先生見狀,嚇了一跳。自己的兒子從來都是陽光開朗的,怎麼變成這副恐怖模樣了?他趕忙上前,拉開唐柳依,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唐柳依淚眼朦朧,啜泣道:“爸,你快管管他。明天十點就比賽了,他現在非要去找卿卓灼。”
唐一爻蹙眉,他爸擋在他面前,他總不能推開吧!
他一臉陰沉,說:“灼灼剛剛發地址給我了,我必須去救她。”
在唐先生眼裡,唐一爻游泳能拿冠軍是他最大的價值,所以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兒子放棄比賽去救一個外人呢?
“不許去!你去了有什麼用?警察去就可以了。”
唐一爻目光沉沉,喃喃道:“有我陪著她,她纔不會害怕。”
唐先生伸出手,攔在他面前,說:“今天你敢踏出這個家門一步,我們就斷絕父子關係。”
唐一爻冷冷地看著他。
好,很好!
在自己需要陪伴的時候,他去追求理想,等自己長大了,他知道親情的重要了,又回來了。
他也配談父子關係嗎?
唐一爻堅定地推開他,朝大門走去。
唐先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寄予厚望的兒子居然爲了一個外人背叛自己。
他惱羞成怒,指著兒子的背影,喊:“出去了就別再回來了,我不會再認你這個兒子!”
唐一爻腳步不停,說:“我不在乎。”
唐柳依愣在原地,哭著說:“你別走,你現在是我的丈夫呀!你怎麼可以爲了別的女人拋下我。你要是這樣的話,那我也不想活了。”
唐一爻轉頭看他,目光中充滿了鄙夷,他一字一句道:“你要死就死的透透的,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要不是唐柳依三番兩次利用他對她的愧疚威脅他,他也不會對灼灼疏於關心!
所以,一切都在今天結束吧!
不管是那薄如紙的父子親情,還是道德責任!
他們,都沒有她重要呀!
唐一爻迅速趕到警察局,那邊已經查到了卿卓灼發來的地址。
陳警官說:“我們已經讓當地警察去救援了。唐先生,你可以回去了。我聽說你還有比賽。”
唐一爻搖頭,說:“我要去接她回來。”
陳警官詫異,說:“云溪鎮在省外,你去的話,要很長時間的。沒這個必要不是嗎?我們已經確認卿小姐還活著。”
唐一爻苦笑,說:“陳警官如果遇到了這種事,也一定會親自去的。”
警察去救卿卓灼,他當然放心。
可是她孤身一人在外,最需要的是家人!
他作爲一個哥哥,已經失職太多了,怎麼能連這點都考慮不到?
陳警官點頭,笑笑,說:“您說的是。”
他在心裡嘆息,這個失蹤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命好還是不好。
父母雙亡,監護人虛僞冷漠,根本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會做點表面功夫。
自己的侄女被綁架了,還有心情去澳門旅遊!
倒是小姑娘的奶奶和哥哥對她好,老太太暈倒了好幾次,哥哥天天來警察局,跟著警察們一起查監控,尋找蛛絲馬跡。
突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陳警官連忙接通,他臉色一變,尷尬地看著唐一爻,說:“市體育局局長打電話來了,五個小時後你就要比賽了,要不,比賽結束,你再去吧?”
唐一爻的教練是從市體育局退休的,和局長關係很好。
肯定是唐一爻的爸爸打電話給教練,教練爲了阻止他,讓局長出面阻止。
唐一爻搖頭,堅定道:“不,請幫我轉告局長,承蒙厚愛,但讓他失望了。”
陳警官這下真搞不懂他了,本以爲那只是一場不重要的比賽,他才決定放棄,可是局長都打電話過來了。
陳警官一臉不贊同地說:“你應該分清孰輕孰重,相信警察,你去不去對救援沒有影響。你去了,纔對你的前途有很大影響。”
他話剛出口,才感覺自己說的過分了,有點好爲人師,擔心對方會生氣。
可是唐一爻笑了,問:“陳警官身邊有沒有那種重要到她不在了,你就對一切都沒興趣了的人?我妹妹一直是,可是我疏忽大意,錯過了她的成長,她的性格轉變。在她失蹤之前,我就發現她在我沒關注到她的時候,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撒嬌,不再依賴我,不再柔弱,不再像一個十五歲的高中生。她成長得很好,卻讓我心疼。我不知道她是經歷了什麼,也不知道她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一直想,就這樣下去也挺好的。可是,在她失蹤前幾天,正是我這樣的想法,害得她被人綁架。如果我當時可以把她排在第一,不去管那些不重要的人,她就不會那樣了。”
“所以,在這段痛苦的,讓人煎熬的時間裡,我決定,只要她需要,我就會放下一切去陪她。”
陳警官微怔,本以爲對方是一時衝動,沒想到是深思熟慮。
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問:“機票訂好了嗎?”
唐一爻說:“訂好了。七點鐘。”
陳警官看看手錶,說:“還有兩個小時,你快去吧!”
“嗯。”
唐一爻站起來,往外走去。
陳警官突然喊住了他,說:“卿小姐有你,真的很幸福。你以後一定還有更多的時間去陪她。”
唐一爻微微頷首,說:“謝謝。”
青衣門,晨光微露。
路溫站在易暘的小屋窗外,看著那道瘦弱的身影,目光繾綣,手攀著窗沿。
想要進去,又不知道用什麼理由。
忽然,“易暘”醒了,轉了個身,臉正對窗外,路溫只看了他一眼,心猛地下沉,連忙一腳踹開門。
“啊?你……”
“易暘”驚恐地想要回到牀上,卻被路溫拉住後頸,摔倒在牀上。
路溫伸出手在他脖頸處一探,很快就摸到了凸起,順著一撕,一張人皮面具脫落,露出一張陌生的臉。
他不是易暘!
路溫看他第一眼就知道!
“易暘呢?說!”
路溫額上冒青筋,面色猙獰,把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問道。
假冒易暘的男人只是個擡棺的普通人,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嚇得身體抖成篩子,結結巴巴道:“有人出錢讓我假冒他他他,我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你想死!”
路溫知道自己從他口中問不出任何有用的東西來了,怒不可遏,馬上增大拿刀的力度,很快,刀刃劃破那人的皮膚,血流了下來。
溫離本來答應了他第二天一早送他下山,此刻剛好趕來,見到這副場面,連忙呵止:“路溫!你放開他!”
路溫冷冷地朝身後看去,面上猶如結了一層寒霜。
“是你放走易暘的?”
溫離身姿挺直,不緊不慢地說:“沒錯!現在,你放開他。”
路溫目中醞釀著怒火,拿刀的手青筋爆起,似乎快要失去理智了。
但最終,他還是放開了那人,一腳踹在那人腿上,罵道:“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假冒者早已經嚇得屁滾尿流,臉色蒼白,跑到門口時,又看了溫離一眼。
溫離說:“送你下山的人就在外面。”
那人鬆了一口氣,不停留地跑了。
路溫看著師父,問:“爲什麼要背叛我?”
師父說:“那你爲什麼非要留下易暘?”
路溫轉過身,看著空落落的牀鋪,無比失落,說:“我想有個人陪陪我。”
師父一驚,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說:“可這都是你強迫的他,他不願意,那你也可以強迫別人,爲什麼非得是他?”
路溫說:“我就想要他,其他人都不可。”
師父嘆息,說:“可是,他並不開心。”
路溫搖頭,倔強道:“我能讓他開心的,可是你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師父苦笑,反問:“是我不給你,還是他?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路溫目光清冷,看向他的目光中都是防備,不再多言,徑直往外走去。
“你去哪裡?”
師父趕緊追上來。
“找他。”
路溫收起刀,說:“他一定還沒走遠。怎麼?師父,你要攔我嗎?”
師父慍怒,說:“即便我不攔你,你囚禁他一輩子,也是能得到他的身,得不到心!”
路溫振振有詞道:“我要什麼都不做,就什麼都得不到!”
師父扶額,不可思議道:“路溫,你是男人!能不能大度一點?你做的這些事,傳出去了,不知道多少人罵你!”
路溫蹙眉,認真道:
“人沒了,我還要那寬宏大量的美名做什麼?我寧可揹負罵名,寧可他恨我怨我,也要他陪在我身邊。”
說完,他離開了。
師父看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道:“果然,和陶斯詠一個樣。”
路溫剛出了院子,忽然一個守山門的弟子神色慌張地跑了進來。
“出什麼事了?”
路溫抓住他問。
那人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說:“山外有人要進來。”
路溫心底涌上一陣強烈的預感,忙問:“是誰?”
那人說:“是你那天帶回來的人。”
路溫大喜,問:“他現在在哪裡?”
弟子說:“就在山門外呢!我來問溫離師伯,讓不讓他進。”
“當然讓他進!誰敢攔?”
路溫說完,馬上趕到了山門。
果然,那石門外立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正是易暘。
路溫失而復得,喜不自持,已經忙不得問責,趕忙讓守門的弟子打開山門,放易暘進來。
“你又回來了,你捨不得……是不是?師父還說,師父還說……”
太多的話要說,路溫反而大腦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易暘已經換了一套衣服,青藍色襯衫外面套著黑色的揹帶褲,襯得他秀氣溫柔。
他手腕上多了一串黑色鏈子。
路溫突然頓住,伸出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猛擊,說:“下次還敢走嗎?再走,我就把你的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