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音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跟著笑起來。她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竟然會遇到這麼兩個陌生人，願意幫助她，收留她，更能容忍她有自己的秘密。

轉頭看向院子門口，看向那思樂苑的方向，封音眼中是掩不住的擔憂。

心思一轉，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二十幾年的蠱毒，二十幾年的病痛折磨，二十幾年的縱容寵溺，究竟，能否抵消呢？

至下午，袁子洛出去買顏料，封音又跟著汐影去了思樂苑。由於是複診，封音沒有被攔在門外，而是直接跟著進去了。

一進了那屋子，充斥鼻尖的便是那悠遠熟悉的香味，墨葶獨有的味道，十七王爺鍾愛的薰香。

綿延迤邐，馥郁華麗。

據說這墨色葶葑很是罕見，可自這品種培育出來之後，便成爲十七王爺薰香專用了。只是因爲他喜歡，太后和國君便這麼做。

民間甚至有人說，當今國君恐怕也不如這長生王過得舒坦。世人總是羨慕這無人能比的優厚享受和特別待遇，卻不曾細想，能夠得到這些特殊待遇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爲這長生王不會長生。

封音跟著汐影上前，看著汐影給睡榻上的人把脈。

視線一轉，只見那斜斜靠在睡榻上的人，滿頭銀髮隨意披散著，那張精雕細琢般的臉瘦削而蒼白，幾近透明，卻越發顯得瑩白如玉。

那修長的眉微微蹙著，漂亮的眼緊緊閉著，只有那蝶翼般濃密細長的睫毛打下的濃厚陰影，顯得他更加憔悴。

精緻的鼻上滲著細細的汗珠，涼薄的脣瓣有些蒼白，只有淺淺的粉色像是誰不小心塗上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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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個人，封音眼中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心裡說不出的感覺，悶悶的，還有些疼。

這個男人，這個曾經那樣風華絕代的男人，不過是幾日的光景，竟然如同那花期過後的繁花，迅速的凋零了。

雖然之前身子也差，雖然之前也是小心供養著，可是，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這樣虛弱的模樣。似乎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能碰碎了一般。

封音想起曾經見過的這個男人，這個自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呵護著的男人，這個當今太后和國君都百般縱容寵愛著的男人，這個被很多人當做閒時談資的男人，這個傳說中的十七王爺，長生王——貢南離。

那個時候，在那一大片葶葑花的盡頭，她一擡眼便總是能看到他裹著一件白色狐裘坐在輪椅上注視過來的模樣。那雙漂亮瀲灩的眸子裡，總是帶著她看不懂的糾纏。

那個時候，雖然他依舊身子差，雖然他性子涼薄甚至有些陰邪，雖然有總是這樣那樣關於他狠戾冷漠的事情聽說，卻是無法掩蓋他那讓別人無法轉移視線的絕代風情。

那個時候，當朝惠德太后曾經對樂葶公主給予了高度的稱讚：“這麼多的皇子皇女中，樂葶這丫頭最是漂亮。”很多人只是記住了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