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婆子這話估計是在場李常兩家人每個人的心願吧，如果能“各走各的路”那該多好，尤其是常家的人，這個願望格外強烈！是啊，本就兩看相厭，怎麼會糾纏到如此深的程度呢？自從兩家人扯上關係之後，誰家都沒有太平過！現在兩家人都覺得自家人財兩失，虧的不行。

“娘，別說氣話，我們是再親近不過的一家人了！”

聽到女兒這樣說，常婆子不自然的背過了臉，她並沒有正面迴應女兒的話，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女兒不要出現在這裡。家裡的這些糟心事兒，她可以替女兒處理好，她只希望女兒好好的把學業完成。只是女兒鬼迷心竅了一樣，非要親自摻和進來，這對她的名聲只有壞處沒有好處呀！

聽到常玲說話，李大蘭哼了一聲，白眼翻了過去，也不做聲。倒是林工覺察到了妻子的異樣，趕緊重重咳嗽了一聲，算是提醒李大蘭，在人前悠著點，別壞了他的大事兒。

多年夫妻，李大蘭和林工之間還是很有默契的，接收到丈夫的信號之後，李大蘭不情不願的把注意力從常玲身上挪開。

這個時候許芳華也將常亮的工資條帶了過來，除了工資條之外，還有一個泛黃的裝訂本子，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許芳華和常亮結婚有五年多了，要一下子盤算清這五年的帳，並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村長建議讓大家去村室，那裡有算盤紙筆什麼的，方便盤賬。民警當然也希望事情儘快弄清楚，於是和其他人一樣，都同意到村室那邊去！

現場唯一不想去那邊的，恐怕就只有林工一個人了，雖然他嘴上說的好聽，但是心裡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根本就站不住腳。若是去了村室，許芳華被這些人保護起來，那他們這一方，今天想從許芳華那裡得到好處，估計就沒有希望了。

林工現在是騎虎難下，去吧，心不甘情不願，不去吧，自己的動機更會被人懷疑，兩相對比之下，只能跟隨著衆人的腳步去村室。爲了公平起見，來算常亮婚後工資的並不是李常兩家的人，而是村裡的一個會計，以及民警中一個算盤打得比較好的警員。

只聽兩人將算盤打得噼裡啪啦直響，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們算的數字就出來了。這五年多的工資加在一起，也不過是397.6毛錢，畢竟當初常亮剛進廠的時候，只是一個臨時工，工資很低，轉正漲工資只是最近的事兒！

“這麼多的工資加在一起，看起來不是個小數，但是他一個大男人要養家餬口，生活中的柴米油鹽也都要從工資裡面扣，算起來一個月也剩不下多少錢。不過他這又起房子，又買地的，錢從哪裡來的呢？”老會計拿著對好的賬單，扶著眼睛，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答案可能在這個賬本里面！”和老會計一同算賬的民警，翻著許芳華剛提供的賬本對衆人說。如果說這些工資條是常亮婚後五年多的收入流水，那這個由很多草紙裝訂起來的簡易賬本，就是他每一年的收入和支出彙總。

老會計騰出手之後，也開始翻這個賬本，只見他一隻手翻賬本，一隻手打算盤，眉頭漸漸的緊皺了起來。忽然，那民警手頓了一下，看了老會計一眼，似乎輕微的嘆了一口氣。

衆人等了半個多小時，兩人終於把帳都算好了，老會計先在一張空白的草紙上寫了幾個大項，分別是收入、家庭支出、贍養父母以及負債！寫好之後，又分別在每一項的下面填上了一串數字！老會計寫好之後，把紙遞給了算賬的民警，讓他再覈對一下，看完之後，那民警點了點頭，轉手把這張草紙遞了出來。

“頭兒，都在這呢，你看看吧，這個叫常亮的小夥子不容易呀！”

“確實不容易！我來給大夥念一念，常亮這五年來的收入和支出吧！”這位民警接過了草紙，大致看了一眼就念了出來。

“總收入是397.6，家庭支出約等於二百一十五塊錢，常玲的學費五十五塊錢，老爺子生病住院的錢是三十，還有每年過年的時候給二老的養老錢，共五十塊錢，還餘下47塊六毛錢……”

民警的話還沒有說完，常婆子就不樂意了，覺得自己吃了大虧了，“還有47塊多錢呢，好你個許芳華，竟然把這些錢給昧下了，當老孃吃素的？趁著大傢伙都在，趕緊把這錢給我拿出來！”

“看你這老太太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這帳我還沒有唸完呢……”

民警特意加大了音量，不然真的壓不住周圍議論的聲音。在場的村民又一次開了眼，常亮這孩子結了婚，還要供養妹妹上學，老兩口年紀輕輕的，就要讓老四家給養老錢，他們一家都是在吸這個小兒子的血過日子呀！

“還有債沒有說完呢……”

原來常亮在賬本上還記錄了這樣一番話，自己16歲的時候就被父母踢出來單過了，後來他機緣巧合進了電廠，然後掙得錢都一分不少的交給了爹孃，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他和許芳華訂婚！訂了婚之後，常婆子就告訴他，他的工資用來抵十六年的養育之恩，至於以後他和許芳華兩個人怎麼過，就和常家在沒有任何關係了！爲了能順利的結婚，不至於讓新媳婦流落街頭，他去銀行貸款了300塊錢，高老爺子拿著自家的房子給常亮做擔保，頗費了一番周折，這個錢纔算是貸了出來。

只是這些錢也僅僅夠起房子用的，爲了能讓婚事辦得排場一些，不讓女方受委屈，常亮又向高老爺子借了100塊錢用來辦婚事。這件事只有常亮和高老爺子兩個人知道，畢竟婚前就揹負了鉅額貸款，誰家捨得閨女嫁過來還賬？

許芳華也在納悶呢，爲什麼自己從原身的記憶裡，從來沒有見到過這個賬本，這估計是他們夫妻兩個之間唯一的秘密了。這個賬本放的很隱秘，是在常亮經常背的電工包裡的一個夾層裡面找到的，剛纔她在常亮的遺物當中找工資條，一不小心就把這個包給碰到了地上，隨手撿起的時候發現重量不對，於是就摸出了這個賬本。

“既然常亮婚前已經把所有工資給了父母，買斷了16歲以前的養育恩情，爲什麼婚後還要給二老養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