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什麼？”他皺眉問道。
“除非，我們能在此十日找到解蠱的公蟲，否則即便是大羅神仙來了，只怕也是於事無補。”
楚墨殤聽聞，臉色顯得更加陰沉了起來。“我要聽實話。”
化雪心中一怔，沒想到主子一眼便看透了她的隱瞞之色。“化雪所說的便是實話。若王爺一定要問，化雪也只能老實交代。這世上確實還有一種衆所周知的解蠱方法，但是卻極少成功，也幾乎不會有人願意用此種方法解毒。而且……”
“什麼辦法？”他冷聲道。
化雪無奈。“以命換命！”
這幾日，霍青雲衣不解帶的留在皇宮照顧霍承歡，皇上爲表其寬容，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霍承歡一昏便是整整三日，這才輾轉醒來。她見天色已經昏暗，還以爲自己不過又是昏睡了一天而已。又見阿爹守在她身邊，兩鬢間隱隱發白，分明就是擔憂她所致的，一時間心中深感愧疚。
“阿爹不用擔心承歡。女兒不過是近日有些嗜睡罷了，並沒有什麼大的問題。這宮中的太醫也根本就不會瞧病，所以阿爹前往莫要相信他們的胡說八道。”
霍青雲知道女兒這是在安慰他。不想佛了女兒的心意，便顎首道是。
其實秋水已經將一切都告知他了，而他也察覺出了女兒此毒怪異，亦恐難解，更怕來不及解。
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但他卻清楚的記得，那是霍承歡母親生下她去世的那年的事情。
當時他還年輕，西域邊境的樓蘭小國突然來犯，皇上派他前去征戰。當時他一心想要報效國家，便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即便妻子極力勸阻，但他還是撇下了懷孕三月的妻子前去樓蘭降服叛亂。
那時他本以爲一個樓蘭小國不足爲據，更快便能趕回照料妻子，卻不想那樓蘭人極爲陰險狠辣。大戰未開，便將楚國軍中大多數將士下了一種名爲蠱毒的毒蟲。後來自然無藥可解，軍中死亡慘重。無奈，他只能身臨險境，親自潛入樓蘭查探解毒之法。
再後來，他雖帶領大軍降服了樓蘭，卻也沒能徹底的擊垮樓蘭。在他潛入樓蘭的一個月裡，他深知那蠱毒的厲害，所以並未與樓蘭多做糾纏。然待他回京之時，已是物是人非。他的妻子因擔憂他的安危，拖著懷孕九個月的身子在前往樓蘭的途中，馬車產子，也因此難產而亡。
如今雖然已過去十幾年，但每次想起此事，依舊讓他難以緬懷。而霍承歡此次的癥狀，雖與他當時軍中中蠱的將士有所不同，但他卻瞭解到，樓蘭蠱毒有千萬種，而依據秋水所說，他覺得女兒所中的毒，就是像極了那樓蘭國的蠱毒。
只是他想不通，這宮中是何來的蠱毒，又是誰與他有如此不共戴天之仇，竟如此險惡。
莫非這宮中混進了樓蘭之人？可即便是樓蘭人，又有什麼理由害他的女兒呢？即便是報當年之仇，也不該等到現如今纔是。
念此，他不由想到，當年那樓蘭國起兵之事有些奇怪。當時只有樓蘭的一名武將在那宣戰，而他所瞭解到的卻是樓蘭國主並無開戰挑釁的意思。他當年雖急於立功，卻也不想看生靈塗炭，也因此雙方簽訂合約，罷戰。
而在他走後不久，卻突然聽聞樓蘭的王宮被一把大火給吞噬了，幾乎全族被滅。
如今想來，卻令他不由大吃一驚，同時也猜測當年之事，是否也是一場陰謀。否則怎會那麼巧，剛好在他妻子懷孕三月之時，一個向來不插手外界之事的樓蘭國，竟有膽子挑釁楚國這等泱泱大國？
而後面的一切又發展的實在太順利，就連一向殺戮心極重的皇帝，都默認了他先斬後奏簽訂合約一事，並未怪罪於他。當時他還以爲皇帝是憐惜他失去妻子，所以才那般寬容。
當年，他沉浸在痛失妻子的悔恨中，所以並未多想。而後，爲了逃避事實，他也一直不願再去回想那件事情，而如今眼看著就要失去女兒，他痛心的同時，也不由想清楚了一點。
這些年，是否是因爲他懦弱，選擇逃避，所以才一再的縱容了別人來傷害他的家人？
那個曾經他不敢去想的事實，如今再一次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中。即便他不願意去想，可此時他也不得不再去面對了。
心中一痛，他閉了閉眸子。
“阿歡。阿爹在此守了你幾日，已是不成體統。既然你醒來了，便在此好好養著，阿爹明日再來看你可好？”
霍承歡雖已病入膏肓，可還是看得清了阿爹眼中的那抹尖銳和憤恨。她不知道阿爹是有什麼事情急於離宮，但心知絕不是什麼好事，也不會是什麼小事。否則依阿爹的脾氣，是不會捨得在她重病時，丟她一人在宮中的。
她擡了擡眸子，突然見昏暗的窗外上方倒掛著一個人影。心中明瞭，眼中劃過一抹凌厲，有些委屈的對霍青雲道：“阿爹難道不帶女兒回府嗎？女兒想與阿爹在一起。”
霍青雲自然沒有放過女兒眼中的那道精光，心中不由對女兒的聰慧感到欣慰。
“阿爹不是說了嗎？明日還會前來看你。你如今病情加重，實在不宜與阿爹一起回霍府。你且聽話。不能再讓阿爹擔憂了。”
霍承歡淚眼汪汪的看著阿爹，面帶不捨，但還是乖巧的顎首。
霍青雲見此。心中一痛，手指緊了緊，轉身離開了清漪殿。
霍青雲回府後，立即著人前去調查女兒中毒一事，以及十幾年前夫人難產前後的一切消息，至於皇上安排在府邸的那些細作，他明白在真像還未查清之前，不宜打草驚蛇，便也只能作罷。
一時間，京中看似平靜，實則已經暗藏洶涌，一切陰謀，爭奪，也纔剛剛拉開了帷幕。
這日丞相府中迎來了一名神秘人物，竟能勞煩丞相公子曲靖蕭親自出門相迎。
“師傅，您老人家怎麼親自來了？”看著眼前發須全白，一身仙風道骨的老者，曲靖蕭喜不自勝，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