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洶洶，託著無窮殺機，浪花滾滾，任憑戰船橫行。
雙方主力快速接近中。
“敵方樓船，火炮降低射角，攻擊其水線之下！”
“火箭火砲準備，打擊對方船帆！”
費保、成貴不約而同地下達了命令。
都是要害攻擊，只看誰技高一籌。
一個藉助水勢，一個憑藉風力，不一刻，雙方距離不過百丈。
“各炮準備，五十丈開火！”阮小七大喝道。
他是統制官，本不需要親臨最前線，只是性格如此，如何能夠安心在後指揮戰鬥？
江南水軍副總管，錦鱗龍翟源大喝道：“點燃火盆，準備接敵！”
浙江四龍乃是方臘加封的綽號，分別爲玉爪龍成貴，錦鱗龍翟源，衝波龍喬正，戲珠龍右謝福。
四人原是錢塘江裡稍公，水性精熟，又有武藝韜略，深得方臘欣賞。
方臘死後，方亳接管明教，這四人便奉令開始籌備水軍。
方亳稱帝后，四人乃是共同督管水軍，雖是三品職事，實際權勢不小。
三百樓船上，便有兵四萬餘，加上其他小船，一共來了五六萬軍兵水手。
原軌跡中，宋江攻打烏龍嶺，水軍先行攻打其山腳的水寨。
然浙江四龍早有防備，順流放火排衝擊，大軍隨後掩殺，只把梁山水軍殺的大敗。
當時阮小二要跳水逃走，卻被一撓鉤搭住，怕吃他拿去受辱，扯出腰刀自刎而亡。
孟康要走時，卻被投石打中腦袋，死的不是一般的慘。
本來，趙桓也是惦記著四人的，只是未能尋到，因此成了大患。
此時，雙方已經到了五十丈內。
樓船之上，已經生起了火盆，弓弩手們已經把纏著火油布的箭矢靠近了火焰旁邊。
只要稍微遞出去一些，箭矢立刻起火，轉頭就可以射出去，燒了對方的船帆。
“各炮位~”阮小七猛地揮手，大喝道：“開火！”
轟~轟~轟~
火光閃過，白煙升騰，百餘鐵球飛了出去。
砰~
巨響中，船壁開出一個又一個大洞。
船艙內，正在奮力踩飛輪踏板的水手，立刻死傷一片。
被鐵球直接撞上的，自然是四分五裂，化作滿天血肉，被擦著的，也是缺胳膊少腿，絕不可能繼續行動。
鐵球帶起的碎木，呼嘯著四處濺射，只要打中人體，立刻就是一個血洞。
若是碎木大一些，直接就把人打飛了。
這就是炮彈的殺傷力！
甲板上，軍兵也不好過。
劇烈的搖晃來的突然，毫無防備之下，立刻就是摔倒當場。
有些倒黴的落進旁邊的火盆裡，立刻就是皮開肉綻，慘叫不絕。
感覺船速在快速降低，瞿源連忙站直身體，叫道：“彙報情況。”
“副總管，船下被打出五個大洞，底艙全毀，明輪船槳皆廢，進水葉十分嚴重，只能棄船啦。”
“直娘賊！”瞿源罵了一聲，喝道：“來啊，各自跳水，換船再戰！”
說完，他就到了甲板上。
只見江面上，十餘艘樓船東倒西歪，正在緩緩下沉，船上的軍兵水手如同下餃子一般，噗通噗通往水裡跳。
水手還好，都是短打衣服，甚至光著胳膊，下水立刻就能遊走。
那些軍兵都有甲衣，入水沉重，根本浮不起來。
只有少數頭腦清醒的，提前去了甲衣，或者有極少數水性出色在水裡脫了甲衣的，方纔能夠逃得一命。
十餘艘船，兩千餘軍兵，盡皆做了魚蝦餌食。
“減速，裝彈，弓弩準備！”
五艘船打了一輪，幹掉了十餘艘樓船，阮小七也不浪戰，果斷下令減速，茍到了後面。
阮小五指揮著五艘快蟹船加速，剛插到了第一排，立刻開火。
火光噴射，硝煙尚未散開，阮小五也不檢視戰果，立刻下令減速。
馬平、阮小二、王定六，各自指揮快蟹船隊輪流加速、前插、開火，減速。
在這水流不停的大江上，他們用船載火炮，玩了一出六段射。
戰果也是卓著，一輪幹掉了五十餘艘樓船，己方毫髮無損。
成貴看的目眥欲裂，大喝道：“加速，撞上去跳幫！”
此時，前方的樓船已經與官軍戰船並排了。
咻咻咻~
火箭升起，直取船帆。
噗嗤~噗嗤~
火箭落在船帆上，立刻就釘了上去。
只是箭矢上的火燒完，那便也燒完了，船帆並無大礙。
“怎麼可能！”成貴驚怒交加地喝道。
“區區火箭，豈敢癡心妄想點燃火浣布！”冷笑一聲，卜青一揮手，喝道：“開火！”
砰~砰~砰~
立刻又是天地色變。
福船炮位比之快蟹船多了一倍有餘，各炮齊齊開火，目標立刻就成了蜂窩。
五六十福船齊射，瞬間打掉了一百五十餘樓船。
樓船面對尋常的弓弩投石機，那真是核桃一般堅固，對上青銅大炮，堅實的船壁與雞蛋殼並無差別。
若說有差別，那就是木料碎渣更加有殺傷力。
這下，江南水軍三去其二，數量與官軍持平。
後方，接管指揮的喬正把嘴脣咬出了血。
他們四人情比金堅，一向是形影不離的，此時成貴、瞿源座艦被擊沉，他真的是恨得發狂。
好在，雙方已經混在了一起，官軍不敢再隨便開火了。
一時間，火箭遮天蔽日，飛來射往，投石機拋射的火球帶著呼嘯，四處亂飛。
喬正一把推開舵手，猛地一轉方向舵。
砰地一聲巨響中，樓船撞在了一艘福船上。
“兄弟們，隨我殺！”
“殺！”
呼喝中，喬正領著軍兵，就要跳過去近身搏殺。
遠處弓弩投石機，接近後跳幫作戰，這纔是水戰的正確打開方式。
官軍弄那火藥暗器，實在是不要臉至極。
兩船並排停在一起，喬正當先翻過船壁，到了福船上。
迎接他的，不止是各持刀斧的官軍，還有一排黑洞洞的槍口。
“放~”
砰~砰~砰~
火光閃過，槍聲響起，無數鐵砂穿過硝煙，劈頭蓋臉地打在了人羣中。
噗嗤~噗嗤~
喬正只覺得什麼東西撞進了身體裡，一股大力傳來，忍不住退了兩步。
尚未穩住身體，便覺得劇痛襲來，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用盡力氣環顧左右，隨同跳幫的軍兵無一倖免，盡皆倒在了地上。
“無恥~”
喬正吐出兩個字，也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同時，無數槍聲響了起來，硝煙遮蔽了天空。
船上埋伏了擡槍這等特大號的噴子，就是爲了應對跳幫。
若是沒有防備，七八桿擡槍齊射，立刻就能清空甲板。
不是浙江四龍假豪傑，實在是火炮火槍太過厲害，絕非人力可抗。